那些讓人動容的話語,讓人心跳加速的行為, 放在任何一個戀愛遊戲裡, 都能得到喜聞樂見的發展,但讓人遺憾的是, 《星獄風雲》它是一款隨時會出現死亡結局的求生遊戲。
所以,白滄話音剛落,迎接他的是,閃現的刀鋒。
刀片擦過臉頰,白滄微微側頭, 避開鋒芒,反手扣住江奕奕的手。
視線相接, 黑暗深處的光依舊耀眼,白滄眨了眨眼, 將欲掀起巨浪的海麵平靜。
“生氣了?”
他將江奕奕的平靜收入眼中,修改了判斷:“沒生氣,那這是?”
他瞥了眼臉側反射著冰冷色調的刀片, 主動湊近幾分,刀鋒下的絨毛清晰可見。
“不會造成傷害的威脅?”
白滄語調慢吞吞的,像是含著顆綿稠的糖:“太溫柔了。”
“再次提醒,你沒必要這樣。”
江奕奕側頭,他們靠的有些近, 近到能感受到另一個人的呼吸。
兩股氣息交融, 在江奕奕眼裡, 遠不如近在咫尺的鋒芒更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十分清楚白滄的武力值, 在這個距離下,如果他的注意力停頓在那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上,無疑是對白滄能力的蔑視。
對白滄而言,這個距離,足夠他反複殺死江奕奕,無數次。
縈繞在白滄跟江奕奕之間的,不是溫柔又纏綿的曖昧,是對峙的鋒芒和無處不在的殺機。
殺機不是出於他們想殺了對方,而是在過度入侵彼此安全距離時,長期運作的條件反射和潛意識,都在第一時間為主人得出了殺死對方的最優解。
隻是江奕奕和白滄,都克製住了實行這個最優解的衝動而已。
就好比太過危險的野獸,在過於接近的距離下,不會誕生出任何屬於人類的脈脈溫情,殘留在他們之間的隻有屬於捕食者的對峙,以及下一秒的死亡狩獵。
“你我都很清楚,你血液裡流淌著的東西。”
江奕奕手指微動,刀鋒隨之落下。
白滄的速度極快,在它劃破皮膚之前,溫柔的捏住了刀片,鋒利的刀片在他手中粉碎,窸窣的碎末從他手中散落。
“即使偽裝成這個模樣,依舊得不到任何信任。”
白滄鬆開手,讓指尖那點最後的粉末一並飄散。
“我明明是醫生最虔誠的追隨者。”
白滄注視著眼前近在咫尺的江奕奕:“醫生真是從沒信任過我啊,明明說需要我,但……”
“醫生你找我……”
小個子的動作一頓,視線在眼前匪·夷·所·思·的場景上停滯。
這個視覺輔助器壞了?
在他眼裡,醫生跟白滄靠得極近,醫生的手停在白滄臉側,似乎下一秒就會摸上去。
白滄低著頭,專注的注視著醫生,停在臉側的手似乎下一秒就會握住醫生的手。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低頭的白滄,抬頭的醫生,怎麼看怎麼像是……
“你們這個動作……”壓根沒敲門·隨手推開門的李一河說出了小個子的心裡話:“是要接吻嗎?”
“對不起,打擾了。”
小個子拽著李一河往後退了一步,飛快關上門,將那一幕隔絕在門後。
李一河側頭欣賞對方被帽簷遮掩的表情。
小個子暫時顧不上李一河打量的視線,他受到了超乎想象的精神攻擊——原來,白滄不是無性戀?
不對,醫生的魅力居然可以跨越種族嗎?——從已經開始混亂的思緒裡,可以看出小個子的邏輯已經被過大的衝擊性.畫麵擊潰了。
“李一河。”
白滄推開門,警告性的喊了聲李一河。
李一河繞過他走進房間:“人類的劣根性真是難以言儘,明明是自己行為不慎,卻偏要怪到其他人身上,這種無意義的行為,除去削弱你壓根不存在的負罪感之外,沒有任何用處。”
江奕奕提醒李一河:“說得簡單點。”
“我用上了什麼你無法理解的措辭嗎?”
李一河坐到單人沙發上,往後一靠,開始放大:“多巴胺還能影響智商?”
江奕奕再一次深思起了,為什麼世界上最聰明的大腦要配上這麼惹人厭的性格的問題。
李一河無差彆的拉了波仇恨,見好就收:“我就隨口一說,小個子思想齷齪跟我有什麼關係?”
“啊?”
思想齷齪的小個子發出無意義的單音節後,迅速反應了過來:“所以他們剛才……”
他的餘光掃到了自始至終都保持著平靜的江奕奕,咽回了“不是要接吻”的後半句話。
“當然不是。”
李一河嗤笑一聲道:“那可是白滄和醫生,接吻?你在想什麼?看到地上那些白色的粉末了嗎?”
小個子看向地麵,視覺輔助器迅速為他標出了那些異常存在,並標注出其中所蘊含的成分。
“死亡和鮮血的試探,也就你會覺得他們在談情說愛。”
說到這裡,李一河靠著軟綿綿的沙發,瞥了眼坐回江奕奕身旁的白滄:“一個小提示,他們沒有這玩意。”
世界恢複正常,小個子跟著迅速恢複正常,強行將方才那一段省略,若無其事的接著最初的話題道:“醫生,你找我是……”
江奕奕跟他抱有相同的好奇。
他的視線落到了李一河身上,李一河歎了口氣,提醒江奕奕:“在你跟星獄進一步合作之前……”
他循循善誘:“你不覺得,還有什麼事沒處理?”
江奕奕思考兩秒,領會了他的潛台詞:“之前我問過導師,導師沒給我一個肯定的答複。”
“林異怎麼樣了?”
小個子楞了兩秒——顯然這件事超出了他的處理權限,他謹慎的做出回答:“我需要獲得權限,才能回答這個問題。”
李一河在一旁插話:“那個特殊看管者?”
“你們很清楚我的資料。”江奕奕用肯定的語調說出了這句話。
“準確來說,是我,不是我們。”李一河側頭看了眼沒有情緒起伏的白滄:“失控的野獸可沒有看資料的權利,哪怕是白滄也不行。”
“我跟他不一樣,你麵前的可是世界上最寶貴的大腦,如果空越澤選擇不跟我共享資料,那他未免太過愚蠢。”
江奕奕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眼白滄。
“特殊看管者?”
白滄接收到他的視線,語調平靜的重複了一遍這個詞:“聽起來,跟醫生的關係很特殊。”
“準確來說,是非常非常特殊。”
李一河十分熱情的為白滄科普:“讓醫生破例的存在,跟著醫生走到如今的凡人。”
白滄跟江奕奕對視了一秒,平靜到毫無波瀾的臉上,徐徐綻開笑,帶著幾分奇異的語調:“看來,醫生從一開始就很溫柔啊。”
他警告的瞥了眼李一河,繼續道:“如果醫生擔心他的話,為什麼不回去看看呢?”
“沒錯,反正除了他之外,醫生難道不想見見其他人?”李一河熱心道:“處理下那些瑣事?”
江奕奕基本能確定李一河的立場——當然這裡麵有多少是因為他對那個“它”的興趣,江奕奕不得而知,但毫無疑問,目前,對方跟他的目標一致。
小個子緊跟在江奕奕之後反應過來這一點,出於對李一河的了解,他迅速得出了結論,跟江奕奕再次確認:“醫生想回五層?”
“不過,之前空越澤跟你談合作的時候,你一句話都沒提他們,這讓我有點意外。”
李一河插入對話——他並不知曉江奕奕跟空越澤對話的內容,但他能從江奕奕提出這一點以及小個子麵對這個問題的反應裡,得出這個顯而易見的結論。
李一河:“這可不是一個該被遺忘的問題。至少我可以確信,在你不在的時候,一定發生了什麼。”
“他們琢磨不透醫生,那就隻能從醫生身邊人下手了。”李一河不急不緩的將那些深藏在水麵下的問題公之於眾:“而這其中,最有用的就是那個特殊看管者了。”
“當然,他們遭遇了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把主動權拱手讓人。”
李一河慢悠悠道:“星獄跟你,可不是能互相信任的關係,空越澤那家夥……”
李一河意味深長道:“可是一個非常堅定的理想主義者。”
確實,他的學生林異也是一個非常堅定的理想主義者,看來他真的從導師身上學到了很多。
“掉以輕心的話,會被對方不知不覺的浸染上屬於他的顏色。”李一河看向白滄:“不過,關於空越澤,白滄你沒什麼想說的?”
“我跟他可沒你跟他熟。”白滄分外平靜的撇清關係:“頂多是有一些必要的合作而已。”
他給予了對方十分客觀的評價:“靠一己之力抵達人類極限的存在。”
“如果他是能力者的話……”李一河停頓兩秒,搖頭道:“他絕不可能是能力者。”
“這家夥永遠不可能陷入瘋狂。”
眼看他們的話題逐漸跑遠,小個子不得不彰顯自己的存在感:“醫生?”
江奕奕收回跑偏的思緒:“我要回一趟五層,處理下林異他們的事情。”
“那我需要申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