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棟又說:“但是,麥穗太重,我們試著割了幾把,麥粒子嘩啦啦的往下掉呢,宋團,這事兒咱們該怎麼解決?”
宋青山就問蘇向晚:“怎麼辦?”簡易器械,一直是她在畫的。
蘇向晚笑著說:“趙乾部,你先回吧,這事兒我晚上問咱們宋團,成嗎?”
趙國棟摸了摸狗蛋的腦袋,悄悄給了他一隻小哨子,說:“行,明天宋團有了結果,咱們再一起商量。”
等趙國棟一走,狗蛋噓的一聲,哨子就吹響起來了:“趙國棟是我親叔叔。”不敢叫爸爸,總可以叫叔叔吧。
驢蛋看爸爸盯著自己呢,沒敢動。
宋青山揉過他的腦袋,說:“宋東海,爸不是說你打人不對,如果彆人欺負了你,該伸拳頭就該伸拳頭,但是,批/鬥彆人,那怕是個孩子,那都是不對的。”
“為什麼啊爸爸?”驢蛋就納悶了:“咱不是又紅又專嗎?”
“人無完人,這世界上沒有真正又紅又專的人,就連爸爸也不是,所以以後見了革命的事兒,站遠點兒,多思考思考,明白嗎?”驢蛋的拳頭夠硬,他現在缺的,是思考,是冷靜分析問題的能力。
驢蛋摸了會兒腦袋,跳起來,去搶狗蛋的小哨子去了。
倆孩子搶著個哨子,叨著大包子,一前一後的,就從院子裡跑出去了。
“你說你上輩子是乾啥的?”宋青山端著包子進了廚房,就問。
蘇向晚正在給吱吱喂粥呢,頭也不抬:“世界五百強的重工企業的HR,也叫人力資源,就是專門幫公司物色人手的。”
“那你怎麼會懂得追肥?”宋青山於是又問。
蘇向晚說:“我有個舅舅,專門就是搞生物工程的,所以我懂一點。”
“那收麥子的時候怎麼辦?”宋青山說。
蘇向晚盯著他呢:“洗碗啊,你洗碗,我給吱吱喂完了飯,我畫機器的樣子,到時候你拿到你們水庫上的車間裡去焊,焊出來不就得了?”
宋青山頓時笑了:“你這是在求我辦事兒,你但凡求我的時候,你不是該……自己動。”
卻原來,他問了一溜子,就是要接這句呢。
蘇向晚白了宋青山一眼:“我是在求你,我能自己動,不止自己動,我有一百種姿勢能給你解鎖,但是,你處理金換的方式並沒有讓我滿意啊,你到現在,還沒找到他人呢。”
“什麼姿勢?”
“你以為床上就隻有俯臥撐?”蘇向晚低聲說:“光自己動就有一百種姿勢,是你少見多怪。”
她聲音小,就跟剛搬新家那天晚上的哭聲似的。
宋青山的兩隻瞳仁突然就聚焦到一起了。
蘇向晚覺得他快要炸了。
不過,金換不死,就肯定還會出來繼續作死,在那之前,她就繼續冷著宋青山吧,直到她滿意的那一天。
驢蛋和狗蛋倆在外麵,見熊蛋在地裡挖蚯蚓,就說:“咦,你咋還挖蚯蚓呢,咱現在不是有糧食吃了嗎,為啥還要挖蚯蚓?”
村裡的孩子們,現在因為一個可以大家一起揍的宋福,可謂是空前的團結。
熊蛋悄聲說:“你們懂啥啊,我家養著雞呢,這是給雞吃的。”
驢蛋和狗蛋的眼睛頓時亮了:“雞吃了能長?”
“能,長的特快。”熊蛋說。
頓時,幾個孩子撅著屁股,就開始一起挖蚯蚓了。
這天晚上,狗蛋和驢蛋總共挖了十幾隻蚯蚓出來,差點沒把幾隻小雞給吃的撐死。
宋青山一直以來,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的繪圖本領,沒想到蘇向晚的繪圖手法比他厲害得多。尤其是現在屋子多了,桌子一撐開,她隻需要一把直尺,就給他把自己所需要的工具繪出來了。
“厲害,你是真厲害,話說,侯清華一直想要一個副手呢,你就不願意去給他當下手?”宋青山於是又說。
蘇向晚挑了挑眉:“候清華是肺結核吧,你身體好,估計傳染不了,我才不要去呢,我怕他給我傳染肺結核。”
“你連這都知道?”宋青山又驚訝了:“蘇向晚,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是你不知道的?”
“你想知道什麼,儘可以問我。”蘇向晚特得意的說:“家事國事天下事,隨便問。”
“那東海和西嶺呢,他們將來會怎麼樣,這事兒你是知道的吧?”宋青山突然就說:“他們將來會怎麼樣?”他現在信她,什麼都信。
她說過,吱吱將來要跟個毒販子,還要叫人活埋。
宋青山當時沒說什麼,但是心裡難過了很久。
每次看見閨女,心裡都特不是滋味兒。
蘇向晚頓了半天,說:“都不太好,但是,既然有我在,很多事情都不會發生的,所以,你放心吧。”
她不能告訴宋青山狗蛋會做賊,她怕他心裡會因此對狗蛋產生偏見,總之,事到跟前再說吧。
“對了,那我們國家還會再開戰嗎,比如說和蘇聯,和台灣。”宋青山又問說。
蘇向晚說:“會,但至少在十年後,現在你應該還不需要太操心。”
宋青山又深吸了口氣:“我們雖然是工程兵,但是並沒有放棄過訓練,早晚我得上戰場,你說十年後才開戰,也太不讓人痛快了,這十年,難道就讓老蔣好好兒的在台灣呆著。”
“你沒事吧,你以為是要打台灣?”蘇向晚說。
宋青山想當然了:“到時候我會第一個請戰,打上島去。”
簡直傻的可愛。
傻的讓蘇向晚想團他的頭,如果不是他個頭太高的話。
“好吧,收複台灣那是大事,齊家治國平天下,齊家最重要,趕緊的,把倆孩子的床給咱掃一掃,喊他倆洗腳,刷牙去,這是你現在最要緊的事兒。”
倆孩子還在院子裡,給小雞崽子強迫著,喂蚯蚓呢,也不怕把雞給撐死。
宋青山到底當兵的,行動力一流,立刻趕著倆孩子就上床睡覺去了。
這邊,蘇向晚和吱吱,還有宋青山仨人是擠一張床的。
宋青山捧著一本《馬列》看的可認真了,看了半天,不是見蘇向晚快睡著了嘛,就說:“雖然我們沒有找到金換的人,但是,有殘缺的屍塊能證明那是他的身體,他應該是落到水庫裡了。”
給炸飛,然後炸掉進水庫裡了,那等於是屍骨無存了啊。
蘇向晚果然一下就清醒了:“這麼慘烈?”
宋青山說:“法律是有空子的,更何況,現在的公檢法,隻有公安存有一丁點最後的尊嚴,檢察院和法院是不複存在的。你可能不知道金換乾過多少駭人聽聞的事情,尤其是在江西的時候,他手上沾了不少人命,我所做的事情,可能失為人父,為人親之職,但是,向晚,咱們好好教育孩子,不要讓他們走上歪途,否則的話,就算他們能鑽法律的空子,也鑽不過我的空子。”
好吧,這確實是原書中,那個比鍋底還黑,心思深不見底的宋青山。
而方金換在遊曆的這半年中,確實手上人命累累,當然,那些東西是永遠都不會再見天日的。
也許是時代的悲劇,也許是個人的性格問題,方金換在書中是死於狗蛋之手,但現在,他死在自己的手裡了。
蘇向晚估計宋青山也很傷心,就不多問了。
宋青山看蘇向晚都要睡著了,突然又說:“我最近寫了一首詩,你要不要聽?”
蘇向晚猛的,就把眼睛給睜開了:“你還會寫詩?”
宋青山一本正經:“來,我讀給你聽。”
既然小呂跟他愛人因為詩而有了共同的話題,那他也試試,讀首詩,看蘇向晚愛不愛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