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衝過去就拽了一把:“老奶奶,沒你這樣兒做人的吧,這是我弟。”
何媽還不到五十,雖然稱一聲媽,人家還是個大姑娘,一聽孩子叫她奶奶,這下真生氣了,一手就揮過來了:“誰是你奶奶,你就不知道叫個阿姨?誰給你的家教這是。”
驢蛋左伸一臂,右伸一臂,連著倒退了兩部,喲嗬一聲:“老奶奶,你這腿還挺有點兒力氣的啊。”
何媽給氣的啊,轉手扔了狗蛋,就衝著驢蛋來了:“我要給你屁股上放兩巴掌,叫你知道我是不是老奶奶!”
“我家孩子再熊也得我打,你是誰啊你就打我兒子?”這不,何媽剛衝過來,就叫趕出門的蘇向晚一把給撈住了。
何媽等的就是蘇向晚:“喲,你就住隔壁的吧,我家南南就是讓你給送到海西去的,是不是?”
“是我,怎麼了?”蘇向晚問。
現在這社會,揭發有功,它無過啊。
何媽搬出自己找來的理由:“你,你兒子偷我家杏子了。”
“老奶奶你一看就是新來的。”蘇向晚說。
何媽一聽蘇向晚也叫自己老太太,氣的頭上幾要稀疏的白頭發都要豎起來了:“你叫誰奶奶呢你?”
“瞧見沒,這棵杏子樹是砌在牆裡頭的,雖然說枝子在你家,但是那根子,可是在我家的,這是我家的杏樹,明白不?”蘇向晚說。
何媽都快結巴了:“你敢跟縣長爭杏樹,你……你就等著……”
蘇向晚笑了:“縣長才不會跟我搶一顆杏樹呢,何媽你一直陪李縣長在外出差嗎?要真的一直在外出差,我估計你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真的,小心縣長把你原送回家去。”
縣級乾部,又是個女同誌,就算彆人再當麵乾點啥,她也不會跟人吵架的。
這是一個國家乾部的修養和素質問題。
這老太太她不懂,她狐假虎威,一看就是李縣長頭一回帶出來的。
宋青山正在重新砌煙灶,糊泥巴呢,聽蘇向晚在外麵吵了起來,聽起來還是跟隔壁的保姆,就說:“你好歹也是婦聯的乾部,怎麼能跟個保姆吵架。”
蘇向晚在等他砌煙灶的時候,趕緊就把自己的蜂窩煤爐子生了起來,準備給吱吱蒸雞蛋呢。
“因為是保姆,我就不能說嗎?你有沒有聽說過,閻王好見而小鬼難纏,但是小鬼難纏你就躲,那怎麼成?咱們工作上可能麵對的是縣長,但生活中,更多要麵對的,則是她家的保姆,下馬威很重要,倒不是讓她怕咱們,而是讓她學會公平對話。”蘇向晚說。
宋青山沒說話。
總之,蘇向晚乾啥都有她自己的道理,在家裡,他幾乎是聽著就完了。
她突然說:“對了,在我所知道的,將來的你,會在清水峽的兩岸全栽滿杏樹,知道為啥不?”
“為啥?”宋青山糊好了泥灶,轉身出門,扛大鍋去了。
現在這個年代,鍋是特精貴的東西,蘇向晚有一口大鍋,還有一口小鍋,全是當初宋老太欺負著,逼著她非得搬家的時候,鄉長親自批給她的呢。
“因為啊,狗蛋將來也得因為偷杏子給人綁在樹上差點打死。最後你去領孩子的時候,孩子都快給打咽氣了,從那以後,你就在清水峽的兩岸,全把杏樹給栽上了。”蘇向晚說。
這就是宋青山為父親的愛,他跟宋大爺其實是一樣的,心裡隻記掛著孩子們吃飽了嗎,穿的好嗎,兒子想吃杏子,他就把杏樹栽到漫山遍野。
那時候,想必狗蛋的心裡也是暖的。
但總有事情,把他們父子一點點的推開,推向反目的深淵。
“那當時你在什麼地方?”宋青山現在,把蘇向晚所說的這種事情,當成是一種前世,就比如說,應該是屬於上輩子經曆過的。
蘇向晚特冷淡,也特高傲的拿涼開水打著雞蛋,切著蔥花說:“我當然是在過隻屬於自己的好日子,每天打電話等人送飯上門,躺著吃,你們父子過的怎麼樣,誰稀罕呀。”
但她這個人吧,嘴上說不稀罕,突然見灶頭上一塊磚眼看要掉下來,趕忙伸手就撈住了:“你就沒長眼睛,沒看到磚要砸到腳?”
還不是在乎他?
宋青山回頭看了看院子裡,狗蛋和驢蛋倆仰頭,正在看那顆杏樹呢,顯然,倆孩子還是不太敢摘上麵的杏子。
事實上,土司衙門原本就屬於是公產,這裡麵的杏樹,當然誰見了都能摘兩顆吃,也就何媽那樣天生的吝嗇性子,才會為了幾顆杏子而跟人吵架。
驢蛋想了半天,溜回來了:“媽,聽說隔壁住的是縣長,那杏子我們倆還是不吃了吧。”
狗蛋也說:“我不饞,真的,我一點也不饞呢。”
宋青山也納悶兒啊:“小蘇,咱們且不說你先是把穀南給弄到海西去了,剛才又惹了李逸帆家的保姆,現在你還準備讓倆孩子摘她家的杏子,你是真的嫌日子太好過,還是覺得李逸帆的脾氣會很好?”
蘇向晚專門把李承澤也叫進了廚房,讓他和驢蛋,狗蛋三個並排站了,就問他們:“進了城,高興嗎?”
李承澤是向來不說話的一個。
驢蛋搖頭:“不高興。”
狗蛋最怕:“不過一顆壞掉的杏子,差點把我抓到公安局。”
“所以,城裡不比農村,一顆杏子不算啥事兒,在農村你想吃就吃,在城裡卻要分個你是你我是我,以後不明白歸屬的東西,可不像村裡的蚯蚓想挖就挖,都得分個你的我的,小心給人找上茬,明白嗎,尤其是你,宋承澤。”
李承澤眉都不抬,居然說:“好的媽,我知道啦。”
“你叫誰叫媽來著?”蘇向晚一聽就怒了,這是咋回事啊,她的吱吱才兩歲半,小野豬崽子已經把自己當女婿啦?
“我不是在你家的戶口本上,我要不喊你叫媽才是怪事兒吧?”李承澤一幅見怪不怪的樣子,說。
宋青山還在廚房裡忙碌,看李承澤端著碗雞蛋糕出去,正在給坐在杏樹下麵的吱吱喂呢,就說:“這孩子多懂事,都知道給吱吱喂雞蛋糕。”
蘇向晚:這男人怕不是個棒槌吧?那是孩子嗎,那是頭野豬,好嗎?
晚上草草煮了點掛麵吃了,就該睡覺了。
蘇向晚見宋青山一直抱著吱吱在外頭,不肯進來,就自己鋪開炕,先睡下了。
婦聯還沒給她確定的報道的時間。
但是,她心裡頭得把婦聯的工作給梳理一下,還有就是,縣裡不比鄉上,吱吱又還小,送不得幼兒園,得給家裡也找個保姆啊。
“蘇向晚,吃過這東西沒?”她眯眯糊糊的睡著呢,就聽身側宋青山突然說。
眼睛還沒睜開,嘴裡多了個東西,蘇向晚舔了舔,突然就睜開眼睛了:“酒心巧克力?”
果然吃過。
顯然,戰地記者阿德裡安說的沒錯,他這個家屬,懂的遠遠比他預想的多多了,而且是個天生愛浪漫的。
他不能光給錢,還得給點兒愛,法國人說的那種,能惡心死人的愛情。
宋青山的唇已經封上來了,先試探了片刻,伴著巧克力的滑香給她來了一通深吻,然後說:“French kiss,是這樣的吧?”
男人脫了白襯衣,隻穿著一件白色的套頭背心,肌肉怒脹,是個在做俯臥撐的姿勢。
能聞到地雷味道的鼻子又高又挺,雖然裝的特老道,但額頭的汗往下迸著,心跳的怦怦聲蘇向晚都能聽得到。
所謂的法式長吻,應該也叫慶祝勝利之吻,得儘力的探觸到口腔的最深處。
說實話,全世界估計也就法國男人,才會那麼奔放大膽。
蘇向晚睜開眼睛看了半天:“宋青山,你不會換了個瓤子吧。”
就真的換瓤子,才能叫一根特大號的實心棒槌,懂得啥叫個French kiss吧。
一通深吻,居然吻的蘇向晚麵紅耳恥,眼紅心跳。
“慶祝珍寶島的勝利,慶祝共和國的戰士永遠是都是地球上最硬的刺刀與鋼槍。”宋青山意味深長的說:“你的宋團懂的多著呢,小蘇同誌,好好享受吧,這回,你的宋團準備給你一個法式的溫柔。”
大話吹的轟天響,但在蘇向晚這兒也隻是不疼了一回。
技巧,還是稀巴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