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你不是想吃牛肉嗎,快看,那麼大一頭牛。”蘇向晚說。
她還以為,頂多就是一隻小牛崽子呢,沒想到這頭牛又肥又大,看起來至少在八百斤以上。
肚子裡麵應該已經清空了,也不知道填了什麼東西,重新又縫上的,頭上還戴著一朵大紅花,標準的入烤姿勢。
蘇向晚一看陳愛黨那樣子,就知道他是在嚇唬自己。
當然了,這幫工程兵,平時埋身在崇山峻嶺之中,大多數家還遠在千裡之外,難得部隊上會來個家屬探親,要來個家屬,那肯定得是最熱情,但也最誇張的風格,勢必要把她們嚇上一跳。
“可以開始箍窯了,陳愛黨同誌,請繼續。”蘇向晚說。
既然他要叫領導,她樂得當個領導呢。
李承澤突然吐著舌頭就笑了:“我媽媽說,她有一回到部隊上去探親,就給一幫當兵的叔叔們嚇了一跳,你倒好,不怕。”
蘇向晚也在撇嘴呢,心說,上輩子我啥沒見過呀,這輩子,估計也就到大閱兵的場合,才會讓我怕吧。
人經曆的太多也不是好事啊,凡事都沒有新鮮感了。
你還甭說,就在蘇向晚以為人生已經沒有了新鮮感的時候,陳愛黨帶著炊事班的兵,當著她的麵,一個人用泥巴和土坯,就箍起了一個兩米多高,於少三米寬的小窯洞。
“報告領導,箍窯完畢,現在請求生火,入肥牛,請指示。”他聲音還中響的跟破鑼似的。
“繼續。”蘇向晚索性手一揮。
一隻千斤的牛,她不相信他陳愛黨能給弄進箍好的窯裡去。
沒想到這時候,頭頂突然轟隆隆的響起什麼來,狗蛋和驢蛋幾個一抬頭,就見一輛啟重機緩緩調了過來,當著他們的麵,居然把那將近一噸重的牛,就給吊到窯洞裡麵去了。
“領導,從現在開始烤肥牛,大概得兩個小時,兩個小時以後,咱們再見吧,怎麼樣?”陳愛黨於是又說。
給吊進窯裡的牛,火架上,就開烤了。
徒手箍烤窯,起重機吊肥牛,蘇向晚隻能說,這是自己見識過的,史上最硬核的烤肥牛了。
她轉身,就帶著幾個孩子出來了。
狗蛋不停的回頭,在看窯下洶洶的火光呢。
這孩子吧,什麼都喜歡嘗一下,什麼都喜歡吃一點,恨不能把時鐘撥快一點,然後讓那兩個小時,快點過去。
聽說李承澤還有個瘋了的叔叔,為了照顧這小崽子的情緒,蘇向晚又帶著幾個孩子,一直找到養牛棚,也就是化學肥料研發中心,才找到他。
要不到基建兵團實地走一趟,蘇向晚都不知道,這個兵團到底有多大,下轄了又有多少產業。
當然,整個共和國,從解放之初,軍工廠一直都是經濟、科研,各類發展的前沿力量。這個狀況會一直維持到改革開放,也就難怪,改革開放後的諸多大佬,全是軍人轉業了。
“李公安,李公安,彆鬨了,快回屋子裡呆著去吧,啊。”一個正在給牛喂草的戰士說。
李承澤的五叔李紅軍披著一件爛羊皮襖,拄著一根棍子,顫危危的,在牛欄邊上站著,不停的在搶戰士手裡的草,要喂牛。
真是不敢想象,像大山那麼沉穩,又帥氣的,通人性到簡直讓人不敢想象的狗,會是這麼一個人一手訓練出來的。
李承澤不敢上前,蘇向晚推了他一把:“去啊,看看你五叔去,聽說他腦子不對勁了,不過你彆怕,我是不會把你送給他的。”
然後,她就把驢蛋和狗蛋倆從牛欄這兒給帶出來。
像李承澤那麼好麵子的人,肯定不想彆人看到自己哭,但是看到自己曾經穿著公安裝,一身帥氣的叔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肯定要哭的啊。
蘇向晚感覺自己真是個體貼入微的好媽媽。
果然,不一會兒,李承澤鼻尖紅彤彤的就從裡麵出來了。
一出來,就撲到蘇向晚的身上了。
她一件軍綠色的解放裝,一邊是狗蛋的汗,一邊又是李承澤的口水和眼淚,不對,應該是,李承澤直接在她的衣服上撲了一個哭臉。
抽泣了半天,李承澤才說:“劉敏莉是個好阿姨,她特彆愛我的。”
看吧,蘇向晚就說嘛,不需要像敵人一樣威逼利誘,該說的時候這小兔崽子照樣會說的。
這不,他主動的就攤白從寬啦。
“劉敏莉,縣文工團的團長,從省上調下來的,是不是?”蘇向晚說。
李承澤點頭呢:“她是我媽媽的好朋友,看我過的不好,所以讓我幫她們文工團畫海報,然後給我給錢。”
伸著自己的雙手,李承澤說:“我五歲的時候就開始學畫畫了。”
從小就能畫人民幣和糧票,這確實是個繪畫天才。
劉敏莉呢,根據原書的發展,會在水庫發生事故之後才遇到宋青山,然後,自告奮勇的,把驢蛋帶到自己家照顧。
再然後,宋青山這邊的危機解除之後,她跟宋青山就理所當然的,要談婚論嫁了。
不過,再後來,宋青山懷疑她是間諜,就把她直接送到軍法了。
當然 ,原書中更厲害,更難纏的那個人,是劉敏莉的哥哥劉在野。
他和宋青山,才是真正一直在較量的生死對頭。
至於劉敏莉的後續,書中沒有交待過,蘇向晚也就不知道了。
她在大壩上坐了片刻,吹了會兒風,宋青山他們邁著豪邁的步子回來了。
就連劉向前胳膊上的傷口,也早已經包紮好了,戰士們看起來熱情,鬥誌昂揚,步伐堅定,不得不說,解放軍戰士,跟彆人就是不一樣。
仨熊孩子現在對於宋青山,那是無比的崇拜,尤其是李承澤這個自命不凡,自視甚高的,這輩子隻崇拜過外公和爸爸的,現在空前崇拜宋青山。
不過,宋青山要忙著調查案子,這會兒可沒功夫理他們。
大概過了兩個小時後,宋青山就又回到大壩上了。
“那邊馬上開窯了,你們就不去看看,肥牛烤的怎麼樣啦?”迎門見麵,他就問幾個孩子。
李承澤還纏著,要問剛才的□□是什麼型號,裡麵的火/藥是什麼成份,威力到底有多大。
驢蛋和狗蛋倆死命的拽他呢:“哥哥,趕緊走啊,吃烤肥牛啦。”
等孩子們走了,宋青山才把小周村的事兒,給蘇向晚大概講了一下。
總之就是,村民小人乍富,一開始鬨的有點兒分贓不均,現在這年頭,老人們都愛掐一卦,結果算命先生說水庫壞了他們村的風水,他們於是想趁著周末,大壩上沒人的時候,炸大壩,恢複原來的風水。
一個特簡單的事兒,但差一點就釀成災難。
“算命先生,就跟間諜沒關係?”蘇向晚說。
像她這種人,總還是願意相信,應該是有間諜在搗鬼。再說了,如果水庫的事情是間諜在搗鬼,她正好可以查明對於劉敏莉的懷疑,對吧。
宋青山仰頭,望著水庫周邊的村子呢。
小錢村,那個村子因為出過錢小芳的事兒,他一直盯的緊著呢,按理來說,應該沒有大問題。
曹家莊,宋青山的外公家,離水庫也不遠,也在山上,兵團跟曹家莊倒是沒有什麼往來。
因為宋青山的舅舅,是縣革委會的會長。
而革委會,是宋青山他們最不願意接觸的一個單位。
再一個就是小周村,小周村幾個村民,是真的被愚弄的那種人,所以,他們確實是給人愚弄了,但是,就連他們的炸/藥,其實也是在山洞裡發現的。
宋青山下意識覺得,應該不是間諜,而是附近的村民們給某些,真的特彆在意風水,講地形的人給愚弄了。因為他們修水庫的時候,淹掉了好多祖墳。
而那些人,肯定會有心理不舒服的,於是借故搗亂。
但是,修水庫的時候淹掉的祖墳那麼多,究竟是誰在搗鬼呢?
隻要周邊村子裡的隱患不解除,這些村子裡的村民估計還得搗亂。
聞到一股濃濃的肉香,宋青山轉身,拉著蘇向晚就開始跑了。
“繼續說啊,我還想聽。”蘇向晚說。
宋青山說:“說這些乾啥。你是不知道,牛肚子裡填了雞、鴨、鵝,還有土豆、玉米,紅薯,那可全是我們兵團裡的人自己種的,你要回去晚點,就該被他們搶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