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豬廠的地皮是蘇向晚自己看好的, 離城八公裡的地方, 就在紅旗公社, 連養豬帶宰殺一趟子, 到時候穀北可以幫她聯絡,直接從廠裡走特供, 就不需要經過縣財政。
倒不是蘇向晚自己想撈錢,這個養豬廠直屬於婦聯, 婦女養豬,婦女賣豬, 賺來的錢那可全都屬於婦聯所有。
“這廠要真能建起來,可是足夠肥的,誰來當廠長?”隨著蘇向晚一起看地方的趙國棟問蘇向晚。
蘇向晚心裡吧,還沒有一個真正能在肉聯廠當領導的好苗子, 也正在慢慢兒的找著呢。
今天她坐的是趙國棟的自行車,趙國棟還專門問同事借了一個放孩子的筐子, 放在前頭, 就把穀東給放裡頭了。
從紅旗公社到縣城, 一路沿著黃河,兩邊綠樹掩影,甭提多美了。
但小穀東依舊是個麻煩的,他不肯坐前麵, 非得要坐在蘇向晚的懷裡。
“快給我坐好。”蘇向晚凶這孩子說。
穀東小嘴巴一撇, 穿的又是小閨女的衣服, 啥也不說, 就是委屈,而且一委屈吧,他的破鑼嗓子就開始狂嚎了。
趙國棟沒辦法,隻得停下來,把這孩子抱下來還給蘇向晚:“行了蘇主任,你抱著他吧,咱圖個心安吧,不然,路上的人還以為咱是拐孩子的呢。”
不過是倒個手的功夫,古冬就啪啪的,在趙國棟的眼睛上搗了兩拳頭。
趙國棟揚起巴掌來正準備打呢,蘇向晚把孩子接了過來,抓過穀東的手,就在他的小手手上輕輕的吻了一下:“好啦趙縣長,我家穀東這隻手啊,我已經封印過了,這隻手從現在開始絕對絕對不會再打人了,真的。”
趙國棟心說,這孩子動不動就打人,就該打屁股啊,蘇向晚這也太慣孩子了吧,孩子打了人,她還親他的手,這不是縱容孩子打人嘛。
蘇向晚對於穀東的教育,跟彆的幾個是完全不一樣的。
她打也打過了,罵也罵過了,說也說過了,這回其實也是靈機一動,心想既然打不管用,罵也不管用,不如我親他一下,看管不管用。
結果,一路往回走,穀東就一直乍著給蘇向晚親過的那隻手呢。
一直乍在空中,動都不動一下。
而且,小家夥時不時的就得聞一下自己臭烘烘的小爪子,仿佛媽媽親過的香氣還留在上麵似的。
穀北他們調查走訪的時候,聽說這孩子從小就挨穀招娣的打,而且給拴在廁所裡,吃生麵粉,乾奶粉,那屬於是家常便飯。
因為給打的多了,孩子習慣於打人,以暴治暴,這個估計在短期內都改不了。也就是說,他可能從小到大,跟人交流的方式就隻有打人。
這也就難怪他長大之後,能憑一已之力打成整個秦州的黑社會老大,連狗蛋都要拜他的山頭,喊他做大哥了。
小大哥伸著自己一隻稚嫩的小爪子在風中飛著,時不時的抽回來聞一聞,再加上他穿的全是吱吱的小衣服,花的跟隻小花蝴蝶似的,又粗又萌,居然是一種極為新奇的可愛。
回到縣城,因為已經到了中午,蘇向晚就沒有再回婦聯,打算帶趙國棟回家,做頓飯給他吃。
結果倆人才回土司衙門,就發現不止他們沒上班,就連李逸帆,鄧書記,幾個副縣長,居然全在土司衙門裡站著軍姿呢。
“蘇阿姨,昨天我送飯的那個人大有來頭,正在罵人呢,你最後甭進去,躲了吧。”李承澤一馬當先,跑來彙報說。
韓江嘛,蘇向晚知道這個人,但是,沒想到他居然能把縣長和縣委書記,都給調出來站軍姿。
“家裡還有菜沒,餓不餓?”蘇向晚問。
大保姆李承澤說:“早晨就沒吃飽,餓!”
蘇向晚伸手到兜裡找自己的浪琴表,卻發現不在兜裡,於是塞了他兩塊錢:“那趕緊去買點兒鹹菜,媽中午估計沒時間做飯,你把昨天晚上蒸的饅頭熱熱,給幾個孩子吃。”
說著,她把穀東遞給李承澤:“記得要給他衝奶粉喝,奶粉裡要泡饃饃,不能燙了他的嘴。”
小家夥還纏著要親親,撕都撕不開,給李承澤硬生生的抱走了。
不止李逸帆和鄧書記在站軍姿,幾個副縣長,公安局長,宋庭秀他們全都在,七月啊,大太陽底下,額頭上全都是汗。
“十萬緊急的事情啊同誌們,你們屁股底下坐的是椅子嗎,不是,是間諜的定時炸/彈和無線電機,是咱們核電站的安全,你們居然還有心思乾彆的,尤其是你,李逸帆,你到底知不知道核電站的安全有多重要。”
韓江換了一四個口袋,藏藍色的中山裝,大夏天,也不嫌天熱,負著雙手在一群縣乾部麵前踱著步子:“知道國家為什麼派我來嗎,就是因為你們縣一直沒有意識到,因為一個核電站,你們這兒已經成間諜的窩子了。”
蘇向晚和趙國棟倆儘量不想引起人注意的,往後躲著,準備悄悄的站到最後麵去呢,結果沒想到還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看看,就那位女同誌,還婦聯主任呢,間諜已經打上門了,她還在想開她的養豬廠。國都要亡了,你居然還想著要吃豬?”韓江一句話,刷的一下,所有乾部們的目光,就全集中在了蘇向晚的身上。
其中尤其公安局長牟其年笑的最大聲,笑的連樹頭上的麻雀都給他驚走了。
間諜這事兒,在華夏成立的前三十年,那是一種根殖的文化,當然,間諜也確實滿布著神州大地。
而隨著核電站的建立,間諜勢必要侵入清水縣城,這個是必然的。
但是,國家調查部都派人來了,清水縣城裡抓間諜的工作卻一點進展都沒有,這肯定是要被問責的。
“你,李逸帆同誌,五天時間,如果找不到間諜,立馬停職接受處理。鄧高明,你也將被調到馬鬃山去,清水縣的政務工作另由省上派人前來接管。”韓江又說。
李逸帆本來身體就不大好,就站在蘇向晚的前麵,都快要暈過去了。
但是,仿佛真的敵人在跟他們做對,挑釁似的,明明一直以來清水縣都風平浪儘,但是居然就在韓江到了之後,前往水庫的公路就給人炸斷了一截子。
這還不算,韓江正在訓話呢,突然頭頂的電線辟哩啪啦氣了火,刷的一聲,全城停電,甚至於,有幾個地方的變壓器都給燒掉了。
你可以說是天乾物燥,電線給曬起火的,但萬一真的是有間諜在搗鬼呢。
這下可好,韓江指著頭頂的電線,高聲說:“李逸帆,還不趕緊派人下去排查,現在可是抓間諜的大好時機,快去。”
好在他這一聲,可算是把大家給解脫了,於是,所有揩著額頭上的汗,各回各崗,各司其職。
這個韓江吧,典型彆人吃苦,老子享樂主意,見蘇向晚要走,點名把她喊住了:“哎,那個養豬的,趕緊給我做飯。”
“你咋就成養豬的啦?”李逸帆悄悄拽了拽蘇向晚的袖子,問。
蘇向晚心說,我要早知道自己自己得給人喊成個養個豬的,打死我也不問他要捐款,更何況,誰知道他真的有沒有錢呢。
李逸帆於是又悄聲說:“耐著性子去給做飯,記得做好吃一點,你不知道韓江這個人,父親原來是我黨在國黨內部的高級大間諜,他哥估計這輩子很難再出獄,但他可是真金不怕火煉的人,忍著吧。”
蘇向晚於韓江這個人,沒有劉在野那麼的了解。
因為書裡頭對於他的描述並不多,隻是在原身的生命當中出現過,而將來,他和他的哥哥韓明,是穀東最大的保護傘,保護著那家夥在整個秦州,是跟林立國似的,太子爺一樣的人物。
總之,渣男看起來一臉正氣,但是,在知道穀東是自己的大侄子之後,那叫一個慣的無法無天。
蘇向晚對於這個人物,現在真的是充滿著極度的厭惡。
“養豬的,今天中午吃什麼?”趾高氣昂,指氣飴使,兩手插著兜,韓江就走過來了。
見蘇向晚徑自進門,還喲了一聲:“這就是你家呀,不錯,今兒中午我就在這兒吃飯。”
蘇向晚記得原書裡,說這貨是個饕餮,是因為原身飯做的好吃,大概還比較好睡,於是讓原身陪吃又□□,等他在秦州的工作一做完,提起褲子抹了嘴,轉身就走。
既然這樣,又還看不起人,她怎麼可能給他做好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