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長生和宜人都很奇怪,為何蕭謖會突然大聲喚起馮蓁的名字,可奔近了之後,兩人瞬間都嚇得麵色慘白。
宜人當場就昏了過去。好在杭長生還算有一絲神智,連奔帶爬地出了乾元殿讓人去喊宇文濤。
太熙朝孝昭仁皇後的死一直是個謎團。無病無痛,也沒有人下毒,偏偏人睡過去之後就再沒醒過來。
“她隻是睡著了是不是,跟前幾次一樣,過幾日就會醒過來是不是?”蕭謖抱著馮蓁期盼地看著宇文濤。
宇文濤、杭長生幾人跪在地上都在掉淚。
最後還是順太後哽咽道:“皇帝,皇後已經去了三天了,你就讓她入土為安吧。”
然後蕭謖就是不鬆手,低頭輕輕地蹭著馮蓁的臉頰,“她是有怪病,一直都是這樣,忽然就睡過去了,過幾天就會醒過來的。上次她過了七天才醒過來,這次肯定也是這樣。”
說來馮蓁的身體也是奇怪,像是冰雕玉琢的一般,三日了身上也不見屍斑,的確像是睡著了,可是又渾身冰冷,沒有一絲鼻息。
誰也勸不動蕭謖,他就那麼沒日沒夜地抱著馮蓁,誰想上前,他就會像瘋了一般地攻擊人,不許任何人靠近,生怕他們要強行拉走馮蓁。
然則七日後馮蓁也不曾醒轉,一直拖到第十日,蕭謖自己也再支撐不住地倒下去,順太後下令趕緊將馮蓁入殮,釘入了棺材板下才算是暫時消停。
隻是蕭謖一醒就鬨著要去看馮蓁,誰拿他也沒有辦法。
那金絲楠木的棺材本來已經用長釘釘死了,卻還得一枚一枚釘子地往外拔。待棺材板被推開,蕭謖急急地探頭進去,想要將馮蓁抱出來。
馮蓁的身體依舊栩栩如生,甚至還散發著桃香。可就在蕭謖伸手碰觸到她時,她的身體卻忽然好似虛化了。
隻見頃刻間桃香布滿了整個靈堂,所有人的都聞到了,帶出一絲迷醉之色。
一朵朵粉色帶著銀白光芒的桃花瓣緩緩地從金絲楠木棺材裡飄出來,讓所有人都如夢似幻般動彈不得,直到那些桃花瓣慢慢地飄出門,升上天空再也看不見,所有人才好似重新獲得了控製身體的力量。
蕭謖也不例外。
花消香渺後,金絲楠木的棺材裡哪裡還有馮蓁的屍體,唯餘一朵粉白色的桃花,靜靜地躺在裡麵,樣子跟她胸口的那一朵一模一樣。
所有人都被這奇景給驚呆了,隻道孝昭仁皇後乃是桃花仙子下世來曆劫的,這樣就能解釋為何她美得那般傾城傾國,世無能望其項背者,這也就能解釋為何皇帝獨寵於她,數年而不改了。
對馮蓁之死,這世上除了極少數人外,其他人都是樂見其成的,還有歡欣鼓舞恨不能敲鑼打鼓的,譬如那些盼著蕭謖趕緊有個兒子的朝臣,以及順太後。
至於那少數人,平安侯蘇慶府上的人肯定要算一份。儘管馮蓁沒有具體幫過他們什麼,也沒為蘇慶求過官,但因為她在,平安侯府不管辦什麼事兒都輕而易舉,且到處有人巴結著。
然而如今馮蓁一走,人走茶涼,將來的事兒就可想而知了。
馮蓁的死訊傳到西京時,馮華在睡夢中淒厲地喊了聲“幺幺”,然後滿頭大汗地坐了起來。
佟季離被馮華的噩夢吵醒,坐起身看向她,“做噩夢了?”
馮華有些驚惶地看向佟季離,“我,我夢見幺幺了。”這麼多年,兩姐妹都彼此避諱著,所以馮華一次也沒夢到過馮蓁,白日裡也幾乎不去想她,卻不知為何忽然就夢見了她。
“我夢到她來跟我告彆。”馮華撫摸著砰砰跳的胸口。
佟季離安慰道:“隻是做夢而已。”
馮華點點頭,“隻是太真實了,所以有些害怕。”
佟季離摸了摸馮華的頭發,“還早,再睡會兒吧。”
馮華歎了口氣,躺入佟季離的懷中,“我睡不著了,夢裡她同我說了許多奇怪的話,雖說是我的夢,可我覺得我是想不到那些事兒的。我有些擔心。”
“皇後如今獨寵後宮,沒什麼需要擔心的。”佟季離安慰馮華道。
然則,兩人起床用早飯時,馮蓁的死訊就傳到了馮華的耳朵裡,她端在手裡的碗“啪”地就掉在地上摔碎了,“你說什麼,皇後去了?”
“這不可能?她身子一向好好的,上次香君才見過她的,不是說她氣色極好麼?她為什麼會死得這麼突然?是因為皇上要兒子麼?”馮華緊緊地抓著佟季離的手腕,眼淚已經模糊了雙眼。
佟季離輕輕地握住馮華的手,“阿華,彆瞎想。”
馮華哭笑著往後退了兩步,“讓我怎麼不去想?幺幺為什麼會暴亡,就沒有人追究凶手是誰麼?不是皇上,那就是太後是不是?還是其他想把女兒送進宮的人?”
馮華打死也不相信馮蓁是自然死亡的,之前一點兒也沒聽說皇後鳳體欠佳,怎麼可能忽然就死了?“原來是真的,我的夢是真的,幺幺走之前來跟我道彆了,我好傻啊,我還以為真的是夢……”
佟季離摟住馮華道:“彆哭了,來人說皇後去得很安詳,所有事情皇上都會查的,你彆擔心。”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馮華揪著佟季離的衣衫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我還有好多好多話沒跟她說,連一句道歉都沒跟她說過呢……”馮華哭得不能自抑。
不過哭歸哭,活著的人隻要不殉情,總是要繼續活著的。比起馮蓁,馮華心裡還有更重要的兒女,以及如今的夫君,所以她的日子依舊平靜的過著,隻偶爾會想起自己還有個阿妹,遺憾她連最後一麵也沒見到。
蕭謖心裡也有比馮蓁重要的事,那就是一國之事,所以他也還好好地活著,繼續宵衣旰食地處理著政務。
鬥轉星移,日子輕輕就翻到了太熙十年春。
馮蓁驟然離世後,順太後再沒腦子也不敢急不可耐地把謝家女兒推出去,一直等到馮蓁去後一年,才又將謝德容兩姐妹接進了宮。畢竟就是按照常俗,蕭謖為馮蓁守了一年也夠了。
朝中大臣也開始相繼上書,言宮中不可無後,陰陽相濟才是人倫大禮。這陰陽不相濟的苦頭他們可是吃夠了,以前為馮皇後之死而暗暗欣喜的人如今也都開始思念起那位過世的孝昭仁皇後了。
因為太熙帝現在處置朝臣越發地不留情麵,但凡出錯,掉腦袋都是輕鬆的,現在有些衙門門口還插著許多稻草人呢,那都是貪官汙吏身上的皮剝下來做的。
好在蕭謖並沒駁了順太後的話,時隔九年之久,太熙朝終於開始選納新妃了。
順太後這一次可是費了不少心神的,新選入宮的有活潑天真的,有冷傲才情的,有豐腴妖嬈的,有弱不禁風的,或是詩做得好,或是曲彈得佳,或是舞跳得妖,或是棋下得妙,總之是各色美人應有儘有。
一時裡宮中百花齊放,瞬間就熱鬨了起來,四處都能聽到銀鈴般的笑聲,讓順太後的心情也好了太多,隻她也不敢讓蕭謖去臨幸誰,就等著皇帝自己想起來。
順太後覺得,嘗過腥的男人總會惦記著內味兒的。
杭長生每天晚膳時都端著擺滿綠頭牌的托盤遞到皇帝跟前,一句話也不敢多說,皇帝不吭聲,他站一盞茶功夫就又端著托盤下去。
太監裡有人私下設了賭盤,賭皇帝什麼時候翻牌子,賭皇帝第一個翻誰的牌子,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杭長生的兩個小徒弟沒少來找杭長生打探消息,杭長生被磨得不耐煩了隻能道:“什麼時候說不好,不過第一個應該是姓馬那位。”
沒彆的,就是姓得好,差點兒水就是馮了。不過真正姓馮的女子卻沒被選進宮,順太後反正是怕了所有姓馮的女子。
果不其然,這年夏太熙帝總算是翻了牌子,還真被杭長生給猜對了,就是馬才人。
馬才人年方十六,雖然年紀不算嫩,可生得卻是花容月貌,最難得的是胸口鼓鼓囊囊的,腰卻細得仿佛柳條,那身段就是馮蓁也趕不上,主要是臀沒有馬才人那般豐潤。
馬才人洗過澡,渾身弄得香噴噴的,穿著一襲桃紅繡纏枝菊花的闊領大袖衫,行禮時胸口那大白兔險些就蹦躂出來了,看得杭長生連連叫好,不枉費他私下讓人教這位馬才人如何打扮。
在馮皇後之前,蕭謖是有姬妾的,那時候彆的不說,杭長生伺候在蕭謖身邊,多少還是知道他的偏好的。胸大膚白,就成了三分,馮皇後其實也是這種風格。
乾元殿的西配殿內,燃著淡淡的合歡香,這種香沒有副作用卻有催0情之效,前幾任皇帝三十而立之後都很是喜歡用。
馬才人跪了良久也不見蕭謖叫起,隻能含情脈脈地仰頭看向皇帝。
結果蕭謖站起身,轉身走出了西配殿。杭長生趕緊小跑著跟上,也顧不得後麵那位泫然欲泣的美人了。
蕭謖走到乾元殿前的丹墀上,憑欄眺望整個宮城,四周黑壓壓的,一點兒顏色也沒有。天上的星星眨呀眨的,晃漾著人的眼睛,一倏兒功夫竟好似成了一張人臉,傾城絕世,嬌俏靈妍。
其實馮蓁在時,蕭謖偶爾看到身段妖嬈不同尋常的美人也會多看兩眼,雖然稱不上想入非非吧,但也還算會去欣賞,
然則馮蓁去後,他卻再看不進任何顏色。固然人為身體**所累,可看到那馬氏時卻打心底湧起一股不適。
“皇上,外麵涼,披件披風吧。”杭長生的手肘上搭著一件玄色織金繡五爪龍的披風想給蕭謖披上。
蕭謖擺了擺手,“去昭陽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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