鈕祜祿格格怎麼都沒想到,耿寧舒還能活過來。
明明都已經沒了氣息,四爺逼著胡太醫又是掐人中又是針灸紮了滿頭的,各種方法都試了一遍,都沒用,眼看身子都要涼了,竟然一口氣又喘了上來。
竟連閻羅殿都不收她嗎?鈕祜祿格格的手指死死摳著貴妃榻的邊沿,指甲幾乎都要崩斷開來,臉上還要硬生生擠出驚喜的笑容來。
自己不容易染上疫病本是個優勢,現在倒成了她的不足,要是她先染上,四爺緊張守著的人就是自己了!
鈕祜祿格格是真的慪到要吐出血來,明明這次是上天賜給自己的良機,憑什麼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耿寧舒的身上。
消息傳到後院,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李側福晉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賤人的命就是硬,這都死不了。”
福晉是最不爽的那個,她簡直後悔不迭,早知道那天說到侍疾的人選時就不去說耿寧舒那一嘴了,現在不僅她人沒事,以後肯定還會讓爺更加上心。
畢竟耿寧舒可是為了照顧四爺,當著他的麵在鬼門關走了一趟,作為一個男人怎會不為這樣的付出動容。
福晉按住了自己的太陽穴,覺得頭疼不已,四爺如今已經不太顧著自己的臉麵處處寵著耿氏,這回之後還不直接讓她騎到自己頭上來了?
她煩躁道:“這鈕祜祿氏也忒不中用了。”本來是給她機會,結果反倒為他人做嫁衣裳。
全嬤嬤伸手給她輕輕按著,寬慰她,“好歹是有侍疾的功勞在,比起之前總是好的。”
福晉現下也隻能這麼安慰自己了,“接下來就看她那肚子爭不爭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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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寧舒熬過了昏迷,總算是有了一線生機,不過這病到底是凶猛,她的情況依舊不佳,反反複複地發燒,吃什麼都吐。
四爺的心還是沒能完全放下,每日守在床榻邊,給她擦汗,喂水,儘可能讓她舒服些。
鈕祜祿格格體貼地走過來問他:“爺要不休息一下,耿格格這奴才來伺候?”
四爺想也不想地拒絕,“不必了,你忙自己的去吧。”
他是真的怕了,隻有在她身邊時刻感受她還是活著的才能放鬆些。
鈕祜祿格格就有些訕訕的,怕是他早忘記了自己其實是來為他侍疾的,還有什麼其他的可忙呢。
耿寧舒睡得很不踏實,身體的難受嚴重影響了她的心理,做夢的時候沒一個美夢,或是夢到慘兮兮的童年,要麼就是壓抑無法喘息的社畜生活。
四爺看著她睡著還眉頭緊皺很是難受的樣子,滿是心疼地抱住她,輕輕地拍著的後背想讓她舒服些。
拍了兩下懷中的人忽然一個激靈,他低頭看去,她有些困難地睜開了眼睛。
四爺摸摸她的頭,“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耿寧舒燒得迷迷糊糊,多日沒吃進什麼東西,當下的腦子完全是昏的,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依舊在做夢,“這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
她的聲音微弱,但是四爺湊得近能聽清,隻當她是還沒醒說胡話呢,“難不成你的上輩子我也在?”
話音落下,耿寧舒的眼睛已經闔上了,沒能回答。
四爺為她蓋好被子,嘴角沒忍住向上揚了揚,小姑娘這定然是夢裡都想生生世世跟自己在一塊呢。
耿寧舒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胡話又被他腦補了,她在昏沉之間也不曉得過了幾個日夜,每回醒來倒是都能看見四爺在旁邊,讓人覺得踏實,很是安心。
在他無微不至的精心照料和胡太醫的十八般醫術之下,她的病慢慢好轉,能吃得下東西了,也很快能下床走動。恢複了每日吃吃喝喝看話本的日常,隻不過鹹魚躺的地點換到了前院。
見她脫離了危險,前院的人紛紛鬆了口氣,天知道四爺這陣子提著心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
在耿寧舒還沒徹底痊愈之前,她還是得在四爺的臥房住上一陣子,她這些天跟四爺朝夕相對著,竟比過去一年見麵的時間還多。
一個在看正經書,一個看話本子,一起用膳一同睡下,倒是和諧得像是對平常夫妻般。
當然,要是沒有鈕祜祿格格時不時出現插兩句嘴的話。
隨著耿寧舒精神一天天好起來,有些之前忽略的事情又重新被拉出來推敲了一番。
她還是想不通,自己每天開床通風,跟四爺離得這麼遠,口罩每天換一刻都沒敢摘過,還早晚兩次用酒精消毒,按理說自己不應該被傳染的。
耿寧舒仔細想了自己病發前幾天的事情,一直沒什麼特彆的,但是好像一到取膳和撤膳的時候,鈕祜祿格格都輕手輕腳的不在他們的視線當中,跟剛來侍疾的時候不一樣。
難不成是她在裡頭動的手腳?
她不動聲色地又觀察了幾天,發現鈕祜祿格格取膳時又變回了最開始那時候毫不避諱的樣子,看來不是自己的記憶出錯。
耿寧舒心裡就有數了,不過這件事情太好操作了,讓自己接觸到沾染四爺用過地東西就行,以鈕祜祿氏那樣謹慎的性子應該不會留下太多的痕跡,況且自己病了這麼長時間,再多的線索也消失了,很難查出證據來。
她想了想,主動邀請鈕祜祿格格給屋裡擺著的菩薩像上香,“聽說這尊菩薩是在寺裡開過光的,很是靈驗,這不就保了主子爺平安,鈕祜祿格格有什麼祈願也可以拜拜呢。”
在四爺的麵前,鈕祜祿格格自然不會拒絕她的示好,兩人一同跪下後,耿寧舒忽然道:“我染上疫症,是你動的手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