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的手抓得那樣用力那樣緊,耿寧舒杯中的酒都灑出來了,她有些詫異地看向他,竟然真的答應了?
旁邊跟著伺候的核桃和蘇培盛也是心驚不已,蘇培盛是沒想到耿寧舒膽子這麼大,這都敢問,更沒料到這樣不合規矩的要求四爺也會答應。
核桃則是快被嚇死了,方才兩人都沒說話的時候她急得要命,要不是震驚之下一時想不出什麼合適的話來,她早就衝出來解圍了。不過幸好,主子爺看起來沒有生氣。
“我不去,”見她沒有說話,四爺又重複了一遍,“我以後不去她那留宿,可好?”
像是在病中哄她多吃兩口飯菜時那樣折下腰的語氣,耿寧舒倒有點不知道怎麼接了,木木地說了聲,“好。”
四爺看著她,麵上頗有些無奈,“不過是一個小格格罷了,也不曾得過寵,你何必跟她一般見識,還這麼一本正經在我麵前打翻了醋壇子似的賭氣,也不怕被人說是妒婦。”
在他眼裡,鈕祜祿氏跟核桃白果也沒什麼大的區彆,不過就是個伺候的下人罷了。
耿寧舒噘了嘴,“我也不過就是個小格格。”
四爺笑起來,捏了捏她瘦削許多的臉蛋,“這哪裡一樣,她怎麼能跟你相比。”
在他心裡她可不是下人,她也不會一直停留在格格這個位份上的,等他封了親王就立刻抬她做側福晉。
這話說得好聽,耿寧舒高興不少,又給自己倒了杯酒,四爺抓著她的手自己喝掉,“多飲傷身,過些陣子再喝。”
他牽著她進屋,也不知道是還沒從他剛才的話裡反應過來,還是真的長遠沒喝酒有了醉意,她感覺腳下跟踩著雲朵一樣暈乎乎的,走起路來歪歪扭扭軟趴趴的。
四爺真是拿她沒辦法,隻好打橫將她抱起來走去浴間,將她放下來的時候他還說:“瘦了不少,都能摸著骨頭了,秋日養身正好多吃些。”
“嗯,明日就吃羊蠍子。”耿寧舒應了,這個不必他說她也會吃好喝好的。
四爺自然而然地在這留宿了,在前院那個屋子裡關了這麼久,最近實在是不想再在那裡睡了。況且她今日有些小情緒,他要是這時候走了,少不得夜裡又要胡思亂想。
當下的天氣比起耿寧舒去侍疾前冷了許多,雖然還不到點炭火的時候,床上的席子已經撤了,還換上了厚實的錦被。她抱著被子舒服地喟歎了一口氣,任他金窩銀窩,還是不如自己的小狗窩舒坦。
四爺見她笑眯眯的,心情也鬆快下來,“歇吧。”
核桃吹了燈退下,屋內安靜非常,耿寧舒閉著眼睛躺平半晌還是沒憋出半點睡意來,反而越來越清醒,有點酒醒了的感覺。
她翻了個身朝著裡頭,過了會兒又轉到外頭。她的動作放得很輕,但四爺這陣子對她的動靜非常敏感,已經養成了習慣,一點風吹草動也能感覺到,睜開眼來問她,“睡不著?”
“有一點,”耿寧舒道:“不知道是前一陣睡太多了,還是睡慣了前院那張床回來有點不習慣了。”
四爺的手從被子裡伸過去,找到她的手牽住,“這樣習慣些沒有?”
在前院睡同一張床的日子裡,他就是一直拉著她的手,像是怕睡著了之後她悄悄跑掉似的。
感受著他掌心的溫暖,耿寧舒心下一動湊到他身邊,把被子拉過頭頂想要把兩人蓋住,四爺立馬推拒,“你身子還沒好,不能行這事……”
她無語,“爺你想什麼呢,我就是想跟你說說話。”
“說什麼要這麼個陣仗。”四爺麵色稍窘,卻伸了另一隻手很配合地幫她一起將被子提起來。
“當然是悄悄話啦。”耿寧舒笑嘻嘻的將兩人一起罩住,微弱的燭光透過被子,朦朧得能隻能看到對方的輪廓,有些話就好說出口一些。
“胤禛”,她輕聲問,“你為什麼會答應?”
沒有點明,但四爺知道她問的是什麼,他知道自己的答案,失去她時那種剜心般的空洞和痛苦,他不想再經曆一次了,所以隻要她提的要求不是大逆不道的,他都能答應。
不過這樣肉麻的話他實在說不出來,隻是道:“你笑的時候更好看,我想你一直笑著。”
他喜歡看到她開心高興的樣子,看向自己的時候眼裡會有閃閃發亮的光。他不想讓那束光熄滅。
這答案也太拐彎抹角了,耿寧舒腹誹,可臉上還是綻開了笑容,“那也太縱容了一些,不覺得我嬌蠻僭越不守規矩?”
四爺聽著她不自覺上揚的尾音,眉眼愈加溫柔,“隻盼著你恣意舒心。”
在他的府中,他願意放在心上捧在掌心的小姑娘不需要講究太多。
他這樣一本正經的回答讓耿寧舒的心跳漏了半拍,握著他的手更緊了兩分,“胤禛……”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對我這麼好了。”她輕聲呢喃道,似感歎,也似傾訴。
四爺聽得心疼,柔聲道:“以後會一直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