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進宮之後,被單獨召進了乾清宮,康熙爺上下打量他一番道:“瘦了不少,老四你這回受罪了。”
他恭敬道:“兒子無礙,隻要能為皇阿瑪分憂,便是幸不辱命。”
康熙爺滿意地點頭,“這回你的差事辦得不錯,尤其是那個遮蓋口鼻的布包,京畿那邊一用上疫病就很快控製住了,再過上幾日想來就能完全根除。”
四爺在病中就讓胡太醫把口罩的做法傳遞出去了,“兒子不敢居功,這是府中格格耿氏給兒子侍疾時候想出來的法子。”
康熙爺有些驚訝,“哦?耿氏?”
他回憶了一下,“是朕之前見過的那個耿丫頭?”
“正是她。”四爺道。
康熙爺還是記得耿寧舒的,朗聲笑起來,“沒想到耿丫頭還有這本事,她這回可是立功了。梁九功,將朝鮮那邊前兩日上供的玉石拿些出來,讓老四帶回去給那丫頭把玩。”
四爺連忙推拒,“皇阿瑪謬讚了,不過是誤打誤撞派上點用場罷了,她是皇家的女眷,為朝廷效力是她應當做的。”
聽到這話康熙爺麵上的笑容更甚,“朕知道老四你是個不貪功的,可不能委屈了人家丫頭,朕記著她喜歡搗鼓吃食,正好南邊來了些稀奇果子,你拿回去給她嘗嘗。”
四爺這才應道:“兒臣替耿氏謝皇阿瑪恩典。”
康熙爺又道:“你皇瑪嬤那邊這陣子老念叨著她,朕怕她老人家擔心就沒說你染病的事,說她跟著你一同去京畿了,你要是去寧壽宮記得彆露餡兒了。”
“讓皇瑪嬤惦記了是兒子的不是,等耿氏病好些之後,兒臣就帶她來給皇瑪嬤請安。”四爺不經意地露出些事兒。
康熙爺順勢問了一嘴,“怎麼就病了?”
四爺就歎了口氣,“她身子弱,知曉兒子昏迷之後便求著福晉讓她侍疾,結果也染上了,差點沒救回來。”
他心疼耿寧舒的付出,不願意她那樣的凶險被輕飄飄翻過去隨風飄散了,他要讓彆人知道。
康熙爺聽了就皺眉,“竟還有這事?耿丫頭忠義可嘉,梁九功你從庫裡多拿些滋補的藥出來給老四帶回去,讓耿丫頭好好養著,再叫個太醫過去好好給她看看,可不能落下病根來。”
四爺給耿寧舒邀功的目的達成,又去給太後請了安,說好過幾天帶耿寧舒進宮來,這才滿意帶著賞賜回府了。
到了府中張連喜把耿寧舒領賞的事情一說,他忍不住笑,“虧她想得出來。”
居然拿了彆人的賞賜來賞下人,這小財迷還真是一毛不拔,一舉兩得。
*
這廂耿寧舒用完早膳,武格格就過來了,還帶了阿膠雪蛤和當歸一字擺開,“都是些對姑娘家好的,你每日吃著補補元氣。”
她昨天就想過來了,可知道四爺也在就避開了,等到今兒才來。
“哎喲,好不容易能不吃藥,先讓我鬆快兩天,”耿寧舒笑著拉住了武格格的手,“之前說了回來要請你吃飯的,你晚上想吃什麼?”
她已經聽核桃說過,自己病著這些日子,武格格又是花錢想疏通人照顧自己,又是每天去小佛堂給自己抄經祈福的,還經常來院子裡看看她們,忙碌擔心得不得了。
武格格好氣又好笑,“吃飯記得這麼清楚明白,你還記不記得說過會注意小心的,怎麼就染上了?”
她是真的擔驚受怕了好些日子,要是連耿寧舒都沒了,她在這後院裡頭可真是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耿寧舒不想讓她擔心,就沒把鈕祜祿氏的事情說出來,隻道:“這不是活著回來了麼,不說那些不好的事兒了,快說說你想吃什麼,我好吩咐膳房。”
武格格看她氣色確實不錯這才放心,“滿府哪還有比你更會吃的,你挑就行。”
耿寧舒問她:“能吃辣不?”
武格格搖搖頭,“不太清楚,沒嘗過。”
她是真的從沒沾過辣味,家中都是偏淡雅的飲食,從來沒出現過辣的菜,更沒放她去外麵吃過。
耿寧舒正想說那就吃不辣的,武格格卻接了句,“不過我想試試看。”
她從小是在方正的規矩之中長大的,從沒見過像耿寧舒這樣舒服鬆弛活著的人,想跟隨著她的方式感受一下。
耿寧舒就拍板,“那就吃羊蠍子,袁大廚的拿手好菜,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武格格沒聽過這道菜,不過依然笑著點頭。吃什麼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跟什麼人在一塊兒吃。
兩人都不是喜歡社交的人,定下晚膳以後,就各自找事兒乾了,耿寧舒繼續窩在暖榻上看話本子,武格格則去跟噸噸噸玩。
到了下午茶的點,白果從膳房提了桂花糕回來,耿寧舒忽然有點想喝水果茶了,在前院的這些日子她都沒有機會喝。
她看了一圈,剛好有新鮮的雪梨,就做了兩杯雪梨飲水果茶,招呼武格格一起來喝。
沒有小姑娘不愛喝這樣的飲料,清甜解渴,她們就著桂花糕湊在一起說些書裡看過的笑話,開心快樂的很。
武格格正被耿寧舒新看的話本子裡的橋段逗笑了抹眼淚呢,一道頎長的身影跨進門來,“在說什麼呢,在小花園就聽見你們的笑聲了。”
是四爺。
武格格麵上的笑戛然而止,立刻放下手裡的茶點下榻給他行禮。
耿寧舒懶洋洋地窩在暖榻上沒動,又嘬了一口甜水才問他,“爺怎麼過來了?”
在前院這些日子她都沒行過禮,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反正四爺也不對自己講究這個,她正好偷懶。
武格格也想問,昨天他是在耿寧舒這邊留宿的,全後院都以為四爺今天會去鈕祜祿氏那裡,她才找了這個空檔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