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隻亮著一盞燈,燭光幽暗,但耿寧舒還是看清了床前的人,不是四爺。
核桃滿臉關切,“主兒,主子爺還沒回來,您有什麼事吩咐奴才。”夜裡忽然刮風下雨的動靜很大,她擔心耿寧舒聽到打雷害怕特意在旁邊陪著,沒想到產生了誤會。
耿寧舒醒過神來,覺得自己真是想多了,四爺要是回來早就在信裡說了,“給我倒杯水。”
她就著核桃的手小小喝了兩口,又躺回了被窩裡,安撫道:“我沒事,繼續睡了。”
紗帳落下,遮住了耿寧舒的臉,她默默歎了口氣,看來四爺是沒法在自己生之前回來了。他應該也是早就預料到了,所以才提前把乳母穩婆等等一切都安排好。
傾盆大雨打在屋簷上,嘩啦啦作響,伴隨著轟然的雷聲,聽著有幾分像金戈鐵馬的戰場。
要一個人生孩子,想想還真有點可怕。耿寧舒摸到枕頭底下的令牌握在手裡,閉上眼慢慢安穩下來,又睡了過去。
一夜的大雨過去,院子裡的花草樹木都一塌糊塗,東倒西歪的菜和光禿禿的樹,頓時就讓院子顯得蕭瑟起來。
桂花如碎金般鋪了滿地都是,耿寧舒看著有些可惜,不過還好已經摘過一輪花了,小高子和白果正忙著將被吹亂的瓜果整理好。
無花果咕嚕嚕掉了一地,看他們要丟掉,耿寧舒趕緊製止,“拿來給我看看。”
紫紅色的圓果子已經熟透了,有幾處嬌嫩的皮在青石板的地上擦破了,看著就像爛了一樣,不過裡頭都是好的,耿寧舒讓白果去洗乾淨了,輕輕捏開,蜜糖般亮晶晶的汁水立刻就湧了出來,她連吃了好幾個。
耿寧舒正高興吃著,正院的吉香過來了,“稟側福晉,宮中德妃娘娘傳了消息來,這次頒金節請您一同進宮參加。”
雪綠閣眾人都有些意外,自從耿寧舒有了身孕,德妃從來沒有要求她進宮過,都是免了的,現在肚子都這麼大了,怎麼反而要讓她進宮去了?
宮裡可不比這裡鐵桶陣似的安全,貴人主子也多,會有各種難以控製的事情。
白果發愁,“要不跟太後說一聲吧?之前太後壽辰不就特意發了話沒讓您去麼。”
耿寧舒也知道能不去最好彆去,可這回德妃傳來的話明顯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
德妃是知道自己在太後那得眼的,肯定不會故意為難自己。這樣沒有轉圜餘地的口氣,想來是有些內裡的原因才不得不要自己去的。
張嬤嬤和核桃也都想到了這層,眉頭緊皺,耿寧舒就道:“既然推不掉,那就準備起來吧。”
接下來的幾天,她好好喝著保胎藥,休息好養足了精神。
頒金節耿寧舒起了個大早,打扮停當到了門口,福晉依舊是一臉和善,上車前還囑咐核桃和白果,“照顧好耿側福晉,要是有什麼不舒服的記得要跟我說。”
李氏則直接朝她翻了個白眼,徑自上車了沒理她。
馬車裡鋪著厚軟的墊子,耿寧舒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好閉目養神,一整天在宮裡,她能抽空歇息就歇了。
下了車就有小轎在那等著了,一行人先去了永和宮中,德妃看到她立刻道:“免禮,快賜座。”
耿寧舒那個位置是加了厚墊子的,這就基本證實了她的想法,德妃不是故意叫她進宮來折騰她的。
德妃看著她的肚子,麵上滿是慈和,“快生了吧?”
耿寧舒乖巧點頭,“太醫說差不多是年底的時候。”
德妃又道:“你身子不便,本是不應讓你來的,隻不過最近,宮中有些流言,說你們府中出了些事情才讓你壓根不敢出門,連萬歲爺都問了我一嘴……”
家醜不可外揚,更不能到康熙爺的耳朵裡,難怪她要讓自己進宮親自打破這個傳言了。
耿寧舒覺得德妃真是被這個德字給困住了,名聲大過天。怕四爺剛升了親王之後,府裡的事情落到康熙爺耳朵裡不好,這才巴巴叫了她來,好證明雍親王府裡好的很。
讓自己和肚子裡的孩子白白受些罪,就為了這點事。可能四爺的子嗣在她的眼裡,不如康熙爺的一句話吧。
耿寧舒心裡有些不爽,不過還是笑著道:“額娘平日裡體恤妾身,隻怪妾身身子不好沒法出門沒敢動彈,妾身給額娘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