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張芮起來看見他又晾著他,吃過飯了才讓靜嬤嬤把賈赦手裡的單子拿過來,連一個眼神也沒給賈赦和她身後的箱子。
張芮拿著禮單沒什麼情緒的看了半晌,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的看清楚,才隨手扔在桌子上,對賈赦道:“有幫了彆人一些忙嗎?”
賈赦小心的回道:“都是舉手之勞……”
“我對你很失望。”
賈赦不敢置信的睜大雙眼,嘴唇顫抖,雖然母親一直對他都表現的不算溫柔,可他從來沒想過會從母親那兒聽到這樣的話,母親對他失望了……嗎?
“你從小不在我身邊長大,我確實對你不親,也確實更喜歡政兒,我承認我偏心,可我該給你的也給你了,你就做的對嗎?”語氣並不嚴厲,甚至能說的上輕柔,“你對我孝順了嗎?你作為榮國府的繼承人做到自己的本分了嗎?你甚至都不如瑚兒璉兒懂得道理,我也沒要求你建功立業,單不惹麻煩這一點,很難嗎?”
“母親~我不是的……”賈赦想要解釋,他隻是應承了一些小事,絕對沒有作奸犯科。
事實上賈赦做了什麼根本就很容易打聽,張芮讓人在外麵隨便問問就聽到了一些賈赦做的事兒,說起來多數也就是這京裡紈絝子弟都做的胡事,還不至於到惹禍的程度,但以後呢?
這麼肆無忌憚的為人作保,還替人買官,以後還想怎麼的?
“你隻要不過分,我是懶得管你的,過兩年瑚兒就要參加童生試,但凡你還有一些為人父起碼得自覺,就不要讓瑚兒和璉兒的未來蒙羞。”
“母親,我不會的,我……我以後不去吃酒不收人賄賂了,您能彆……”放棄我嗎?
認錯的話賈赦也不是第一次說,故態複萌也是常態,張芮感覺機會都有些不值錢了,即便賈赦現在讓人看著是有些不忍心,她還是狠下心道:“你已經二十多歲,該知道犯錯是要受罰的,你是榮國府的當家人,自己說該如何罰?”
“兒子……兒子去跪祠堂,罰兒子的月例也行,或者……或者……”賈赦努力想著能夠懲罰自己挽回母親的心的辦法。
“也不用跪,每日辰時去祠堂念經一個時辰給祖先,往後府裡不再給你月例也不給你支錢,後花園那片空地開春了你開墾出來種菜,不許下人動手。”張芮接過賈赦的話,“什麼時候我滿意了,什麼時候停止。”
賈赦現在就怕母親不管他,哪有不答應的,這幾年好不容易跟母親親近幾分,實在是不願意再像曾經那樣的母子像陌生人一樣。
“還有,送你那個媚兒的賣身契給我要過來,你不是能耐嗎?應該沒問題吧?”
“我這就讓人去要。”
“這是我給你最後的機會,若是你不知悔改,我就跟你們兄弟分家,我帶著孩子們回金陵去,以後你的事我再也不想聽到。”張芮下最後通牒給賈赦。
賈赦心裡難受,若是真的分家讓母親回了金陵,不是戳他脊梁骨嗎?連連點頭保證:“母親,您彆說這樣的話,我不會了。”
張芮希望賈赦是真的願意悔改,否則為了保全子孫後代,她不介意真的跟他們斷絕關係讓他們自己玩兒完去。
賈赦從西院兒回去,第一時間就讓小廝去要了媚兒的賣身契,然後就讓人去搜集經書和農書,下午小廝帶著賣身契回來,他又親自送去西院兒。
張芮並沒有什麼表示,隻是點點頭讓他走了,賈赦雖說仍然有些忐忑,但他一向心大,心裡覺得母親給了自己機會,他好好贖罪肯定會得到原諒。
第二日開始,賈赦便開始去祠堂念經,往往念了一會兒自己就困了,雖然艱難,到底還是堅持了下去。
念完回去,補一覺經常大半天就過去了,可也不知道是經念多了還是被娘說了,也沒什麼出去的動力,就窩在院子裡。
以前有兩個失寵的通房,聊勝於無,睡一睡,然後繼續看看書學學怎麼種菜。
然後寒冷冬月的某一天早上,張芮從靜嬤嬤那裡得知,大房又有一個懷孕的通房,當天下午,綠柚又早產了。
一個姨娘,張芮也不需要過去,到晚上也沒有聽說孩子生出來,靜嬤嬤又過來說那邊不是很好,她晚上也躺不消停,翻來覆去的沒有睡著,大概子夜的時候,靜嬤嬤來報,說綠柚沒熬過去,隻留下一個女孩兒,身子有些羸弱。
想著張氏懷著身孕,那孩子也是可憐,張芮就讓從大房抱到了她這兒,西院兒空屋子還多,給重新弄了火炕,配好了下人精心的照顧著,滿月的時候總算是看著硬實了些。
張芮有時候看著她貓兒一樣細聲哭,下一次就會很久才過去,這年代也不知道能不能養得活,若是親近了卻沒養住,反倒讓她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