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份, 衛宜安和衛若蘭兩個孩子出母孝, 當初他們父親出孝的時候人都還在揚州, 這賈攸的三周年忌日在即, 衛老太太就像榮國府遞了帖子, 希望能見一見孫子孫女, 也幫著兩個人辦除服宴。
衛老太太信上說她對孫子孫女甚是想念,又感於今日身體多有不適, 所以才有此請求。張芮看過信之後遞給衛宜安, 道:“你自己看看吧。”
衛宜安接過來,認真的看了一遍信,越看表情越難過, 看完之後也許久沒出聲, 也不說願不願意去。
張芮見了, 對她說:“你娘去世三年了, 若蘭一直長在榮國府也沒見過祖母, 你若是想去便去看看, 我也不攔著,莫要以後後悔。”
“可是……”衛宜安說不出口, 她覺得自己若是去見祖母,就是對不起外祖母的養育之恩, 對不起母親的枉死。
“這麼些年外祖母從來不問你, 但是所有人都當你們姐弟是一家人一樣對待,一家人自然是可以坦誠相待的,你若是有什麼話, 儘可以跟外祖母說。”張芮摸了摸小少女的頭發,笑道:“即便你心裡仍不免有負擔,當自己是客居於此也沒關係,這待客之道自然也是該讓客人賓至如歸不是?”
“外祖母,我沒有……”衛宜安有些不安的想要解釋,可這三年來雖然大家對她們姐弟都很好,但沒有安全感也是事實。
母親隻是榮國府的庶女,外祖母那般好,可也不是他們的親祖母,她總是難免有些患得患失,有時候甚至很羨慕弟弟若蘭小小年紀可以無憂無慮。
“外祖母跟你說笑呢,我隻是想告訴你,若是想去便去,我不會生氣的。”
其實張芮之所以這麼說,是想到原著中寄人籬下的林黛玉,哪怕賈母再疼愛,心裡也覺得“風霜刀劍嚴相逼”,林黛玉尚且是親外孫,更何況父母具亡的衛宜安呢?
“其實就算你祖母不要你們過去,我也是準備見她一麵的。”
見衛宜安不解的看著自己,張芮笑著說:“你也不小了,過兩年就該看人家,雖說是分家了,你們分得的家產和你們娘的嫁妝也都是我在幫著照看,可你們父母不在,按理說是要你們祖母為你們做主的,我不想你們的婚事由彆人任意決定。”
衛宜安哪裡想到突然就說起了她的婚事,又害羞又有些顧慮道:“宜安不想嫁,宜安想陪著您和弟弟。”
“你弟弟哪裡需要你陪,你沒見那孩子每日裡都跑的不見人,也就你操心。”
說起這事也好笑,張芮聽賈敏說起寶玉和黛玉的第一次見麵,那時候黛玉因為旅途勞累被嬤嬤抱在懷裡醒神,見到外祖家的舅舅舅母也是有些懵懵的很可愛。
賈寶玉從小就喜歡漂亮的東西,不管是死物還是活物,男人還是女人,隻要是美好的他都喜歡,這時候見到伶俐可愛的表妹,立即就過來拉著她的手。
句子長些的話都還說不全的寶玉就已經知道怎麼討人歡心,小小的人把桌子上的糕點全摟在懷裡,除了表妹誰都不許碰。
林黛玉愛笑,見到年紀不大的小哥哥給自己點心吃,一直笑得很開心,寶玉就也跟著傻笑。
晚上的時候孩子們都在一起,衛若蘭本就很喜歡跟黛玉玩兒,小孩子記性差,見有人搶自己的玩伴立即就有些不高興,跟寶玉兩個就爭執起來。
而比衛若蘭還大將近三個月的賈瑚長子賈蔚,見比自己小的小叔叔跟不太熟的人爭著與這個“小妹妹”玩兒,自然是向著小叔叔的,便也過去要幫忙。
大人們看見三個小肉團子扭在一起,都笑成一片,沒人攔,張芮就讓人把旁邊看懵逼的林黛玉抱到一邊,免得傷及無辜。
寶玉年紀小,人又胖,幾乎沒什麼戰鬥力,不小心被推翻,上麵賈蔚和衛若蘭兩個把他壓在下麵,他隻能使勁兒倒騰著四肢,卻怎麼也沒辦法爬起來。
等到過一會兒可能是鬨累了,賈蔚和衛若蘭向後一屁股坐下,賈寶玉這才能爬起來,左右看看兩人傻笑起來。另兩個人也跟著笑起來,然後三個人就開始玩在一起,反倒把黛玉忘在一邊。
賈蔚沒想到自己年齡明明更大輩分卻最小,有一個小叔叔不夠又來一個表舅,心裡也有些彆扭,不過他跟寶玉一起玩兒慣了,那點彆扭沒有影響三個人在一起。
下了課,賈蔚日日帶著小叔叔和表舅在榮國府的各個角落裡探險,有時候長輩們都不知道這幾個孩子跑到了哪裡,若不是有不少人跟著不會發生什麼意外,不知道得有多擔心。
林黛玉還不懂夥伴們棄她而去,再加上有一個年齡相仿的賈瑤一起玩兒,否則張芮都想心疼這孩子了,說好的青梅竹馬,竹馬全都跑了……
最後衛宜安還是決定帶著衛若蘭去見祖母,因著是在二房他們二叔那兒,張芮雖未阻攔,但也不介意讓人知道她的不放心,專門讓雲嬤嬤和鴛鴦貼身跟著,還帶了些護衛一起。
到了他們府裡,讓雲嬤嬤意外的是這衛家二房的老爺並不在,而衛老太太一見了孫女孫子,立即便紅了眼圈,“宜安,你可讓祖母好生想念!”然後又轉向衛若蘭,淚目道:“這是蘭兒吧?我的乖孫,我是祖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