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仇不急,等到她強大了,父親也好寧氏也罷,都不過是擋在她路上,抬腳便能踩碎的土雞瓦狗。
可是雖然複仇不急,報恩卻是急的,重要的人能不能好好的活下去,是比修煉還要重要的事情。
她要確保舅舅好好的,她要讓陳媽媽能平安富足度過晚年,這些既是她的願望也是她的責任。若是荼靡沒死,她也要讓荼蘼風風光光出嫁,靠著她過一輩子好日子。
還有二伯母,她為自己所做的也要報答……
所以這一刻她格外明白蕭瑜的心情。
那些為你付出的,從此你的生命就要加上他的付出,愛你的,你日後生命的重量就要加上他的愛,為你而死的,你永遠要擔負著他們的生命負重活下去。
蕭瑜通常在午夜,她吸收完老陰之氣的時候,引渡收服異火,如此她一旦修煉完,便能即刻使用少陰老陰二氣為他緩解。
這一天夜裡,她修煉完畢,如常去看蕭瑜的狀況,卻見他連衣裳都撕扯開,渾身赤紅,已經昏迷了……
洛涓沉默。
她如何看不出來這是因為蕭瑜一次引出了太多的異火。
他身上的衣裳是儲物法寶裡拿出來的,名叫寒綃,據他說也是鮫綃的一種,但是生活在極北冰海的鮫人所織,除了有一般鮫綃的特性,還極為寒涼,便是太陽真火,也難焚燒。極其名貴。
洛涓還是年幼,修為見識淺薄,她隻知道蕭瑜說名貴,卻不知道此物貴重到何等地步,若是被修士窺見,又會引來怎樣的搶奪……
她此刻見到的卻隻有他的痛苦,也知道他是因為形勢危急不得不如此,洛涓歎了口氣,把手貼上他,儘心儘力為他緩解,絲毫也不保留。
可就在這時候,她的視野裡出現了人影。
之前令蕭瑜十分忌憚的那個棋盤,降落在了他們所在的山峰峰頭,棋盤上下來了兩個人,當前一人身形略高,高冠深衣大袖,一副大儒打扮,模樣像三四十歲,但同樣頭發烏黑,皮膚瑩白,一絲皺紋也沒有。
估摸著便是蕭瑜所說的陣法大師。
身後一男子,身形要矮小些,穿了一身翠綠色錦緞衣衫,皮膚雪白,油光水滑,似乎很年輕,又似乎也並不年輕,整個人看上去有些粉膩膩的。
洛涓心裡生出了絕望。
怎麼偏偏又在蕭瑜暈厥的時候來了?
蕭瑜說這陣法大師一旦來了,他們的隱匿陣定然藏不住。.
隨著那二人漸漸走近,洛涓頭皮發麻。
她已經悄悄招出了兩隻金靈蜘蛛,手中也握緊了新得的樹葉法器。
隻是對於故技能否重施心中全無把握。
那陣法大師一指棋盤,棋盤沒有收起來,反而飛到一人多高的空中,懸在那裡,然後從棋盤上發射出經緯交織的光線,將整個山頭籠罩其中。
洛涓隻覺得周圍的一切都在震顫,可明明連一塊小石頭一片草葉都沒有動彈,難道是幻覺?
可洛涓知道這必然不是幻覺。
她甚至覺得他們的陣盤似乎也在發生什麼變化……
她咬咬嘴唇,決定把蜘蛛放出去,試試能不能起點作用。
正待行動,手卻被另一隻手按住了。
蕭瑜睜開了眼睛。
他是被這些動靜弄醒的,但實際上他體內的異火還沒有被降伏,強忍著痛苦,渾身都在簌簌發抖,因為痛苦,嘴唇也被咬破了,沁出血來。
“不可……”他低低地艱難地說,“他身後那人,是個擅使毒蟲的行家……”
想來是為了救那胖子修士和陣法大師一起被派來的,洛涓懊惱地想。
蕭瑜控製著身體的顫抖,緩緩坐起身來,伸出一隻手臂,將洛涓攬到身後。
一邊慢慢地摸出一張符來。
可他這會兒連異火都控製不了,又怎能用靈力驅使此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