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沒有嘗試過,嘗試過跟他有更多的未來。
白離就這麼看著許讓,唇邊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憔悴的臉色在白熾燈的照耀下顯得更加慘白。
許讓沉默了很久,收回手,一副釋然無謂的表情,他在白離旁邊坐下,看著她,終於開口說:“阿離。”
“好久不見。”
白離放在床邊的手指微微動了動,吐了口氣:“好久不見。”
她偷偷地把手放進被子裡,為了不讓許讓看到自己的小動作,許讓其實很聰明,他一定能看出所有她的小心思。
白離知道,她如果想要藏,是很難在許讓麵前藏得住的。
她看著眼前沉穩的男人,其實白離是有一瞬間恍惚的,上一次見他是什麼時候?好像是高考完那天,在上學校的車之前,她走在許讓後麵看到有小女生給他遞情書。
高考結束後確實是最好表白的時間。
那天她站在人群之中看了他很久,看到許讓垂眸輕聲開口拒絕女生的好意,他轉頭過來看到她,眼神裡包含著一些白離從未見過的情緒。
白離想,大概是分彆和離開吧。
雖然在南城一中這兩年,她和許讓成為朋友以後幾乎就是形影不離的,但是不管是什麼樣的關係最後肯定都敵不過高考後的分彆。
許讓會舍不得她嗎?
或許會的,但僅僅也隻是舍不得一個陪伴在自己多年的朋友。
許讓一定還會有很多新朋友的,她在不在都沒關係了,許讓對她隻是男人奇怪的保護欲。
他們之間又沒有愛情。
是真的很久沒見,本來有很多可以說的話,在這一刻都相對無言,許讓本來就不太愛跟人敘舊,對以前的朋友突然回來也不會太過於主動。
白離都知道,她真的太了解許讓了。
高中的時候,她有一次跟許讓他們在外麵玩,突然在路上碰到了個以前的熟人,許讓跟那人寒暄了一會兒。
宋景鑠在後麵跟白離解釋,她這才知道這個人以前跟許讓關係很好,不過之前因為家裡的原因轉學了,之後他們就沒什麼聯係了,再好的關係都會被距離打敗,他們也漸漸地失去了聯絡。
他身邊來來往往的人太多了,就像隻是偶爾撫過的微風,帶來了一片氣息以後又匆匆消失。
白離看著許讓的背影,問了宋景鑠一句:“許讓沒有主動聯係過他嗎?”
宋景鑠像是開著玩笑的語氣,說:“你覺得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誰能讓許讓停留嗎?”
“許讓這個人,他……”宋景鑠沒說完。
“沒有心。”白離接話,笑了笑。
雖說是玩笑,但白離知道這都是真的,從那個時候其實她就想過了,要是自己也離開,和許讓重逢會是什麼樣的?
所以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人能讓許讓停留,他本就是個浪子,本來就屬於各個地方,他可以拋開曾經的一切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身邊的人來來往往,走走散散,對他來說大概沒什麼影響。
曾經白離也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可能是特彆的,不過後來還是被現實所打敗,她不過也隻是許讓這浮華的人生之中過往的匆匆一筆。
甚至可能連濃墨重彩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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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許讓根本沒有問她當年為什麼離開,也沒有多問其他的事情,就像是對待當年那個轉學離開的老朋友一樣。
他問,“最近怎麼樣?”
其實和彆的寒暄開頭沒有差彆,但白離還是覺得自己的心臟有些微微刺痛,所有的過往都會在一瞬間傾盆而來。
白離極力地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儘量自然平靜地回答他:“沒什麼特彆的,隻是在過普通人的生活。”
“嗯。”許讓低聲應著。
兩個人之間突然又陷入了沉默,很久以後,許讓在舔了舔唇,問她:“之前是一直不在南城嗎?”
“不在。”白離回答地很快,“我媽媽遠嫁到葉城,我跟著過去。”
許讓知道她家裡的情況,沒有繼續追問。
“那你現在……”他重新換了個話題,“在做什麼?”
“最近剛回來這邊,想先開個畫室。”
許讓忽然鬆了口氣。
至少他知道,這次白離回來應該不會又突然就消失了,她既然打算在這邊開畫室,打算在這裡重新生活。
那就不會走。
“選好地方了嗎?”許讓緩緩開口,“我以前答應你……”
要給你開一間畫室。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白離打斷了,她的拒絕來得比他的話還快,她說:“不用。”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麻煩彆人。”白離抬頭,微微笑了一下,語氣冷漠疏遠,“以前說的那些話。”
“都是玩笑,不用那麼在意,你也不用兌現承諾。”白離聳了聳肩跟他開玩笑,故作輕鬆,“畢竟那些話都是說著聽聽而已,現在也沒必要還要兌現,多麻煩啊。”
“可要是我想兌現呢?”許讓突然說,“我說過,對你的承諾不會食言。”
白離看著他,幾秒之後,嗤笑出聲,她抬手捂了一下額頭,一副釋然無所謂的表情,她衝許讓挑了眉。
她提起了一件他們倆都心知肚明,但是都沒有在剛才說出口的事情。
“對我的承諾不會食言?”白離低聲呢喃,輕笑,“許讓,你是不是沒反應過來啊?我又不是你女朋友,你說得這麼情真意切乾嘛?”
白離的尾音上揚,帶著十足的玩味,她舔了舔唇,又說:“所以,難不成你還想跟我再來一場不可能的戀愛?”
他們都知道,那是一場沒有結果的戀愛。
許讓的身形僵了幾秒,那場荒唐的戀愛遊戲,隻有他們倆知道的戀愛。
親密的好友之間不小心的越軌,清醒之後什麼都恢複正常,如夢一般,從來就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