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曾經偶然不小心撞見過他們父子倆碰撞的畫麵。”李言說,“比你想象中更嚴重。”
“我當時看到的畫麵……”他稍微默了半秒。
“是許讓手上還握著陶瓷的碎片,手臂上全是血痕。”
“他們不許我們打電話報警,也不許我們告訴彆人,甚至不允許送許讓去醫院。”
白離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被人捏緊了。
“我現在還在這裡,其實也算是封口費。”李言說,“許明達知道這件事我不會告訴彆人。”
“可是你告訴我了。”
“你不一樣。”
“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會讓許讓如此上心的人。”李言抬眸看著她,“我知道這些事情你有權利知道。”
“因為……”李言說,“當年我碰到那樣的場麵的時候,我還聽到許明達說。”
“你不許再去找那個女孩了,知道嗎?”
李言和白離對著眼神,他說:
“我覺得那個女孩是你。”
***
白離回去以後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覺。
-“乖乖等我。”
-“你現在去找他也是白費的,現在能做的隻是安靜地等,他會回來的。”
白離真的沒有去找他,隻是把自己的手機音量調到了最大,等許讓打電話給自己。
許讓依舊好幾天都沒有聯係她。
周末,白離如約去醫院進行複查,沈清嶼一來就看到白離的狀態不對勁。
“怎麼了?”
“沒事,這幾天沒休息好。”
白離回避了這個話題,但是沈清嶼不打算這麼輕易地結束,他追問著:“出了什麼事是不能跟我說的嗎?”
白離的腳步頓了頓,說:“沒有。”
“我沒有要隱瞞的意思,隻是我現在感覺有點混亂,等會兒檢查完了出來說吧。”
沈清嶼點了頭,隻能說:“好。”
檢查不算簡單,在這邊來來回回折騰了幾個小時,最後她才去了精神科。
醫生還是之前那個。
已經幫白離看了好幾年了,以前白離還在葉城的時候是沈清嶼過去然後打視頻電話給她分析病情。
醫生永遠是最了解患者的那一個。
路醫生看到白離推門進來以後,一眼就看出她的狀態很不對了,但是他什麼都沒有問。
路山在自己抽屜裡拿出了一包糖,他擺在桌上,讓她選一個味道。
“今天吃哪個味道的?”路山問道。
“都可以。”
“已經不選擇了嗎?”
他沒有追問,隻是隨手幫白離拿了一顆她平時最愛吃的葡萄味遞給她。
“我聽沈醫生說了你最近在忙著籌備一個畫室,所以很久沒來了,那最近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他沒有一開始就問白離最近的狀態怎麼樣,隻是像老朋友見麵一樣跟她聊一些家常。
“嗯…?”白離還是不太在狀態,“挺好的,一切都很順利。”
“那就好。”路醫生抿了一下唇,觀察著白離的表情變化和姿勢。
她從剛才進來就很拘謹,手指放在大腿上一直在輕輕地點著,眼神也是很不專注,一直渙散地看著各個地方。
比白離第一次來醫院他們麵對麵的時候還要緊張的狀態。
但是路山很清楚這種緊張壓迫感並不是來源於他,而是白離生活中其他的事情。
現在並不是問她發生了什麼的好時機。
現在要做的是讓白離先放鬆下來。
路山起身,去櫃子裡拿了香薰點上,他點了一種比較安神的香,又打開了輕音樂緩解緊迫的神經。
“順利就好。”路山這才說道,“現在你在南城,沈醫生也在這邊,不用擔心那麼多。”
“有什麼事情,他這個當哥哥的不可能放任你不管的。”
“嗯。”白離應著,拆開糖塞進了自己嘴裡,“我知道。”
“下次有機會的話我也想去看看,我記得之前你跟我說自己在微博上的粉絲還挺多的。”
“我也想看看這樣出名的一個小畫家的畫是多驚為天人。”路山垂頭笑了笑。
白離的注意力被他拉了一些回來,肌肉明顯放鬆了一些,“好啊,歡迎。”
兩個人聊了小半個小時,白離的狀態才恢複了正常。
路山鬆了口氣,知道現在白離肯定會願意告訴他情況了,其實白離算是配合的病人,每次來做心理治療的時候都會主動跟他袒露心聲。
路山能感覺到她是想好起來的。
不過偶爾也需要花一些時間和功夫讓白離放下防禦機製來麵對自己的內心。
“所以,這段時間是有什麼事情困擾著你嗎?”路山問,“既然不是畫室的事情的話,那我猜是不是跟之前提起過的那個男孩子有關?”
“叫許讓是嗎?”
路山提到這個名字,白離突然挺直了背,微妙的表情變化被路山全部捕捉到眼裡。
“他跟你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嗎?”路山輕聲問,伴著輕柔的音樂和安神的香,不驚動她。
“路醫生。”白離說,“我想知道為什麼我跟許讓發生親密行為的時候,為什麼我不會覺得窒息呢?”
路山有些微微的訝異。
畢竟白離的情況他很清楚,幾年前剛剛聯係上的時候,她是一點超越界限的親密都不能接受。
甚至聽沈清嶼說,偶爾連普通的觸碰都不行。
路山看著白離,許久以後才緩緩說:“其實做任何一件事情都是自然而然發生的。”
“或許你跟許讓接觸的時候並沒有想到那些。”
白離點了點頭。
“其實焦慮症這樣的病症,是你在自己心裡豎起來的一道防線,心理疾病畢竟不是生理疾病,生理疾病是會直接反應的。”
“但是心理疾病,隻要你能克服過去就能好起來。”
白離大概能聽懂一些,但也沒有完全明白。
路山的雙手交纏著,他說:“其實簡單來說,就是可能你跟彆人接觸的時候,自己的潛意識裡總覺得自己是個病人,這個想法太過於根深蒂固了,所以給你造成了一種你明明沒有在害怕,但是身體還是會感覺到不適的錯覺。”
“其實你是在害怕的。”
“但是你說你跟許讓之間的接觸你沒有反應,其實很簡單,就是你在麵對他的時候潛意識裡並沒有覺得自己是個病人。”
“那些苦痛你都能在麵對他的時候放下,麵對他的時候這個病好像不是那種嚴重的事情。”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路山抬眸,“許讓應該很了解你,不說一定要到每一個細節,至少,他知道在哪些事情上應該如何保護你。”
“或者說,他在你的心中就是一個會保護你的形象,所以你才會他沒有戒心。”
沒有戒心,完全的坦蕩。
潛意識裡在麵對許讓的時候是個正常人……
白離突然鬆了口氣,往後軟軟地靠在椅子上,無奈但句句屬實。
“是的。”
因為以前她有很嚴重的恐男症的時候,是許讓一步步地把她拽了出來,她是被許讓拯救的人。
現在也當然會在麵對許讓的時候放下這方麵的戒心和防備。
“你應該珍惜這個人。”路山說,“雖然我也知道當初你們之間發生的那些事情讓你心裡一直有一道坎。”
“白離,有時候人生是需要新的嘗試的。”
“你太拘泥於自己的認知裡,所以才會造成這樣的結果,不管是當初恐男也好,還是現在的焦慮症,其實都是因為你會在這個圈子裡走不出來。”
“沒關係,你都會好起來的。”
-
白離出來就撞上了沈清嶼,他一直在外麵等。
今天白離跟路山交流的時間似乎格外長,沈清嶼都有些擔心白離的情況是不是更不好了。
“哥。”白離輕聲開口,“抱歉讓你擔心了。”
沈清嶼沒說話,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我沒什麼事。”白離說著,“我跟路醫生聊了一下焦慮症的事情,他說其實我能接受許讓,說明我是很有好起來的希望的。”
“不過可能需要一點阿讓的幫忙。”
如果許讓可以的話,那白離就應該抓緊身邊這個人,不管是對於她個人而言還是對於病情的治療而言。
許讓就像是白離的特效藥,彆人都治不了的病隻有他可以。
“但是這幾天一直聯係不上阿讓,他也還不聯係我,我有點擔心呢。”白離說著,又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果然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他怎麼了?”
“嗯…家裡有點事情,我已經了解了一下情況,現在能做的就是等他的消息。”
這都過去好多天了,竟然還沒能等到許讓的消息。
她知道許讓可能正處於折磨和痛苦之中,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認真的無奈也就是在於此。
“好了,彆想那麼多了,哥今晚帶你去吃好吃的。”
“好,今天打算請我吃什麼?要叫上嫂子嗎?”白離眨了眨眼,突然就提起了勁,“我知道西邊新開了一家越南菜味道不錯……”
她的話還沒說完,沈清嶼的電話突然響了。
“沈醫生?你還在醫院嗎?”
“在的,怎麼了?”
“你現在在哪裡?”那邊的人有些急,白離也能聽到聽筒裡傳來的聲音。
她還想吐槽沈清嶼的手機聲音真的太大聲了,卻又聽到電話那邊的吵鬨聲。
“剛才送醫了一位病人,很急,現在沒有醫生能做手術,你在的話能趕過來一下嗎?”
“病人的手臂上現在有幾處玻璃碎片嵌入。”
“楊涵!楊護士!病人叫什麼名字?”
沈清嶼剛打算回答說自己馬上過去,那邊的女聲,雖然微小但是每一字一句都落入了沈清嶼和白離的耳裡。
“病人的名字嗎??”
“我看看啊!”
“姓許!名字是——”
“許讓。”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