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離也曾經想過為什麼自己的人生比彆人艱難很多, 後來又想了想。
這個世界上總是存在很多彆人看起來不可能的事情,是家境好的人永遠都想不到的。
她們這樣的人多多少少帶有一些傷痕,但也在努力地活著。
就像她現在一樣, 想活著, 想好起來。
十歲那年, 表姐來她家裡玩,白離跟表姐的關係不錯, 兩個人的年紀相仿, 興趣愛好也有相似的點,兩個小姑娘很聊得來。
那會兒白文棟就已經有暴力傾向了,白離和江苗沒少被白文棟打,但是表姐來了以後就不一樣了。
表姐來了以後白文棟就會在“外人”麵前給麵子, 不會在表姐的麵前動手打白離和江苗。
所以小時候的白離總是把表姐當做自己的庇佑,她來了以後自己就像是有免死金牌一樣。
那次表姐來其實隻打算呆三天的,江苗接了個活要出去一段時間,所以表姐也說早點回家去。
白離舍不得讓她走,一直留她, 後來白文棟和江苗也勸說著讓她多留幾天, 表姐這才答應。
那時候根本沒有人想到多留幾天就會出這樣的事。
江苗出差了的第二天, 那天也剛好是工作日,白文棟也去上班了,白離和表姐在家無聊, 索性玩起躲貓貓來。
表姐喜歡躲衣櫃, 白離喜歡躲床底。
這一局輪到白離藏起來, 她一如既往地躲在了床底,如果看到表姐進來了就往旁邊挪。
白離等了很久,突然有人開了門,但是映入眼簾的並不是表姐那雙透明的、有彩色小花的涼鞋,而是成年男人的鞋。
破損的皮鞋上還有灰塵。
爸爸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難道不用上班嗎?
白離想著自己還在跟表姐藏貓貓就沒有從床底出來,一會兒結束了再出來也不遲。
“曉曉?”男人的聲音響起。
“曉曉?”他又喊了一聲。
白離皺了下眉,爸爸為什麼回來就找表姐?為什麼不找她呢?
“欸——”蔣曉的聲音從另外一個房間裡傳出來,“姑爹?”
“怎麼了?”
聲音漸漸走近,白離終於看到了表姐那雙好看的涼鞋。
“曉曉,你過來,姑爹給你買了禮物。”
什麼禮物?爸爸也沒說給自己買禮物啊。
家裡已經這麼窮了,白離記得自己很久沒有收到禮物了,連生日禮物都是不知道哪裡撿的鐵珠子。
“現在嗎?”
“可是我在跟小離玩捉迷藏呢,我還沒找到她。”
“一會兒再找也沒事,不急這麼一時半會兒。”白文棟說著,聲音裡帶笑。
“是什麼呀?”
“你過來,來房間裡姑父給你看。”
“可是……”
白文棟似乎有些不耐煩了,一把把蔣曉拉了進來,隨後白離聽到鎖門的聲音。
為什麼要鎖門呢?
是那麼害怕她會進來看到自己的爸爸給表姐送禮物嗎?
白離一直沒有出聲。
隨後響起的不是拆禮物的聲音,而是白文棟猥瑣的笑聲和話語。
“來,曉曉,把衣服脫掉。”
……
就在她上方的床板嘎吱響,中年男人油膩惡心的聲音灌入耳裡。
白離算是早熟,也知道現在發生著什麼,她想爬出去阻止這一切,一隻手剛剛從床底下露出來。
她突然聽到蔣曉帶著哭腔的聲音,對著門外那邊喊:“小離,小離!你藏好啊!”
蔣曉沒有喊救命,而是讓白離藏好。
“小離,彆出來,我一會兒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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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離講到這裡,整個人都蜷縮成了一團,抱著腿縮在本來就不大的板凳上。
“我當時就在床底,就跟她隻有半米不到的距離,可是我什麼都做不了,姐姐讓我不要出去,她讓我藏好。”
“如果當時我們沒有留她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吧,如果當時我……”
“我再勇敢一點,直接出去救她事情會不會變成這樣。”
蔣曉的遭遇成為了白離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
這本來就是一件很的事情了,可後來的事情更讓人絕望。
“我發現這個世界遠遠不是我想的那麼簡單。”白離稍微抬了些頭,“我表姐是個很善良勇敢的女孩。”
“嗯。”許讓沉沉地應著聲。
他根本無法想象,年僅十歲的白離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
許讓突然想起自己十歲的某一天,在學校上了課,老師說大家的爸爸媽媽都是第一次當父母,不一定一開始就能做好。
小朋友也要多理解家長的苦衷,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苦衷,不要把父母想得太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