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在校門口看到同學和父親抱在一起的畫麵,突然問自家司機:“劉叔,你覺得我爸這個人很壞嗎?”
十歲的許讓從司機的口中聽到了另外一個不同的許明達,他想,或許自己真的應該懂事一點。
他路過蛋糕店的時候買了蛋糕,卻幾乎是一整晚都沒等到許明達,最後保姆催許讓去睡覺,他隻能把蛋糕放在桌上。
希望爸爸回來的時候能吃上這個蛋糕。
許讓半夜從噩夢中驚醒,打算下去喝一杯水,路過許明達的房間的時候看到他房間有隱隱約約的光亮。
很顯然,他回來了。
他的眼神一閃,走過去想告訴他自己留了蛋糕在桌上,剛剛走近卻聽到了……
房間裡傳來的男人粗重的呼吸聲和女人嬌媚的喘.息。
“嗯?明達…”
“你什麼時候…給我名分呀?”
“你老婆都死了那麼久了,總不能一直這樣吧?”
許讓的眼神瞬間冰涼,轉身就離開了這裡,下樓的時候看到了扔在了垃圾桶的沒吃完的蛋糕。
許讓被回憶引得目光沉重了幾分。
白離抬頭撩起長發,她伸手往後抓了一把,聲音也有些悶,說:“我曾經也希望這個世界是美好的。”
“即便是我和媽媽每天都被打,但是我依舊相信我們的生活是好的。”
“可是,我親手毀掉了那份美好。”
許讓舔了舔唇,聽白離繼續說。
“我本來以為親眼看見表姐被自己的親生父親強.奸已經足夠黑暗了,可是後來我們把這件事告訴家裡彆的人。”
“我奶奶說男人都這樣,覺得會對我表姐產生衝動是看得起她,她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兒子什麼話都說得出來。”
“啊對,還有親戚說,女人不就是給男人艸的嗎?”
“最誇張的是……”白離說著,嘲諷地輕笑,像是在說什麼笑話,“表姐那邊的親戚竟然也沒有一個維護她的。”
“外婆那邊重男輕女,當年我媽嫁給我爸也是外婆賣的,不然當年我媽的長相條件怎麼可能嫁給這樣的人,我媽嫁了以後,我外婆更是把我爸當做親兒子對待。”
“姨媽隻生了個女兒就喪失了生育能力,後來也沒有任何可以生出兒子的機會,所以姨媽和表姐在家都被嫌棄。”
“當時出事以後,我外婆竟然說是我表姐自己不檢點,每天穿的衣不遮體的,在大人麵前也不注意點,是她自己的問題。”
“可是哪個十幾歲的小孩子會想到自己會被親戚強.奸呢?”
白離搖了搖頭,說:“這個世界真是太荒唐了。”
後來對蔣曉抱有愧疚的,隻有白離和江苗,其他人甚至還覺得蔣曉丟人,不允許她把事情鬨大。
那時候蔣曉沒有任何能力反抗,還被威脅說要是把這件事說出去就會把她扔在路邊。
到時候可就不是被家裡一個親戚強.奸了,而是幾條街上的流浪漢都會蜂擁而上。
這些事情白離都知道。
“我想好起來,多賺點錢幫表姐打官司。”白離斂著眸,“雖然事情過去這麼多年也是定局了,但是我不會放過那些人的。”
以前以為陌生人最為可怕,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是不要隨便跟陌生人走,不要跟陌生人說話。
可是誰能想到,真正可怕的其實就是身邊的那群親戚呢。
很長時間裡,她都無法再去輕易相信任何人了。
連世人眼中最值得信任的人都無法信任了,那還有誰可以相信呢?
可是後來白離認識了許讓。
她一開始當然不對許讓抱有任何期待和信心,但是許讓卻一次次地刷新她的觀點和看法。
白離想,大概是因為他們真的太像,都缺乏這樣的安全感所以才會抱團取暖吧。
所以那時候她才會覺得自己跟許讓是有可能的。
白離突然抬頭看著他,就這麼自然地換了話題,問他:“阿讓,你知道我為什麼不願意嗎?”
“關於你喜歡我這件事。”她輕聲說。
兩個人的手都不約而同地收緊了幾分。
許讓的唇輕輕抿起,下壓著,唇角拉成了一條線,眉間皺著。
“因為我害怕。”白離說。
男人垂落在旁邊的指尖微微顫抖了一下。
白離斂眸,終於把那些沒說出口的話坦白告訴他。
“我們之間到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回避這個話題了。”
昨晚的事情很明顯了,如果現在她還不給許讓一個態度,那就真是“又當又立”了。
“許讓,我曾經想過要相信你,也想過要努力跟你一起構建一個屬於我們的未來故事。”
“可是我現在不再相信你了。”
當你跟人說“如果我跟白離在一起了的話,可能隻是玩玩而已。”的時候,我就再也不相信你了。
要建立她的信任很難,連她自己都知道很難。
但是信任的瓦解隻需要一瞬間。
白離輕輕動了動唇,一字一句地認真告訴他。
“阿讓,我曾經給過你機會。”
可是那個時候你為什麼沒有伸手抓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