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定侯一案水落石出,少帝對公子應該還會有所補償。
先帝性喜奢華,愛財喜功,實行了鹽鐵專賣,設定了折罪銀製度。
今上雖it,在這方麵比先帝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在公子決意獻金之時,焦作是舉雙手讚成的,因為隻要有此功在身,幾乎可保公子此生無虞。
既是要謀算人心,自然不止是虞炟一人。先太子一家含冤受戳,西京內血流飄櫓,大豫朝野內外,便是未受牽連的旁觀者,也多對先太子報以同情。
公子歸來重上玉牒,遺詔封侯之時,絕大多數人礙於少帝的喜怒,既不敢上門道賀,也不敢與他走得太近,但心中是如何想的,旁人也猜不透。
但昨夜公子被傷成那般模樣,焦作卻因此看出了幾絲端倪。
先是執金吾崔孝賁,第一時間護住了公子,麵君陳辭之時,目中難得地露出了不忍之色。
金鑫是第二個。他素以忠君謹慎著稱,但卻在見到公子的傷情之後,寧願扛下縱容之責,也堅決不肯發令放箭——若說不是因為存著憐憫之意,不忍先太子血脈斷絕,誰信?
他們都如此,霍炫的表現就更為明顯了。定侯一案初發之時,他就跟欒和一起,堅持不信是公子所為,昨日乍聞公子刑傷嚴重,眸中驟然流露的關切之意,也絕不是假的。
而與之相反的,公子的宿敵上官錦,卻在不知不覺之間,成了蒙蔽聖聰,枉顧聖命的小人,在虞炟心中被狠狠地記了一筆,想來連帶著張世昌跟那後跳出來的禦史中丞在內,都不可能討到好果子吃。
這麼短的時間,就策劃了近乎完美的行動方案,將所有人的反應心思都算到了骨頭裡,這是何等的天資卓絕?
而洛大娘子堪比劍宗的武力與神乎其神的醫術,又形成了強大的執行力,生生地破開了近乎必敗的殘局,找到了新的生路。
也隻有她這樣的人,才配與公子並肩而立。
“大娘子過謙了。您雖然平易近人,但屬下萬不敢僭越無禮。”焦作的腰身躬得更低,口中謙聲道:“昨夜至今,大娘子應是餓了,屬下這就安排您沐浴更衣進朝食,然後再送您去看公子,如何?”
洛千淮自然不會有異議。在宮裡恰巧能遇見墨公子的人,對方又恰巧位高權重,簡直是再好不過。
“隻是在宮中為了掩人耳目,難夠要委屈洛大娘子了。”
焦作說的委屈,就是在她麵上敷了黃粉醜化,又換上了一身小宦的服飾。
至於那個在櫃子裡被關了一晚的小宦,也已經被放了出來。他本就是焦作的人,幫著他做了不少私密的事,早就猜到自己新認的這位阿爺另有身份,這會兒真的聽見了,卻被嚇得麵無人色,老老實實地伏地乞命。
洛千淮沒想過滅口。焦作極擅察顏觀色,連忙上去踢了小宦一腳:“猴崽子,算你命大。今兒的事就爛在肚子裡,否則就算是說了夢話......”
“孫兒就自個兒抹了脖子!”那小宦急急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