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致淡然地擦著手,蔣醫生走到他麵前,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神色,開口問道:“你剛才和那個女孩單獨待在一間房的時候有什麼感覺?有沒有出現胸悶?煩躁?不安?或者易怒的情緒?”
沈致依然垂著眸沒有出聲,蔣醫生又追問了一遍:“我和Ansel通了個電話,他希望結束後我跟你溝通一下,你在整個過程中是否有產生什麼特殊的反應?”
沈致將手巾放在一邊,轉眸看向蔣醫生,薄唇微抿,沒有任何交流的欲望。
他總不能告訴蔣醫生,剛才的確情緒波動了一下,不過是因為一些其他原因,和病情無關,因為連他自己也無法確定。
畢竟這麼多年來,從沒有發生過這種情況,他也有些意外。
Ansel是蔣醫生的老師,國際知名心理學專家,沈致發病那年認識的他。
蔣醫生在加州求學時,在老師Ansel身邊接觸過沈致的案例,所以沈致這次執意回國,Ansel不放心,便把自己的學生安排在了沈致身邊。
蔣醫生見沈致不說話,換了個方式詢問:“最近接觸其他異性有抵觸的心理嗎?”
沈致想到剛才與關品妍握手的情況,朝蔣醫生點了點頭。
蔣醫生有些不可思議地說:“也就是唯獨屋內的那個女孩對你沒有影響?以往有出現過這種情況嗎?對特殊的個體情緒變化不一樣?”
“沒有。”沈致回得乾脆。
蔣醫生皺起眉:“Ansel沒有跟我說過這種情況,按道理你的狀態應該對所有群體是一樣的,不會出現這種個例,我得和老師溝通一下,稍等。”
沈致把手腕上的奇楠珠取了下來,將一顆顆珠子上沾有的水漬擦乾。
蔣醫生和Ansel溝通了一會掛了電話,轉身走向沈致對他說:“Ansel讓我轉告你,如果這次沒有太多不適的感覺,可以嘗試繼續接觸,他前兩年就勸你邁出這步了,畢竟…你不能總一個人,他會抽空再和你詳細溝通。”
沈致沒有應聲,蔣醫生拎起箱子又對他說道:“這對你來說是一個好兆頭,當然一開始我建議你從交流開始,如果發現有不適的情況及時製止。”
沈致摩挲著奇楠珠,若有所思。
蔣醫生臨走時突然又折返回來對沈致說了句:“哦對了,你既然回了國最好用微信,方便聯係,你剛才給我信息,我還好會診結束檢查了一下,不然很容易漏掉。”
沈致點了下頭,蔣醫生便離開了。
另一邊顧淼和顧磊已經回到市中心,一路上顧淼都在絮絮叨叨地說:“這女士內衣要怎麼買啊?我哪買過這玩意?待會到店裡怎麼說?老大又不說給誰買的,我又不懂款式,這女人也分罩杯大小吧?我以前談的對象都沒給買過這個,這都什麼事啊?人家不會拿我當變態的吧?”
顧磊坐在旁邊聽顧淼嘮叨了一路,實在是嫌煩了,到了地兒,乾脆直接拉開車門說:“囉哩囉嗦的,買個東西廢話連篇,你彆上去了。”
於是顧磊一身緊身衣,堪比施瓦辛格的大塊頭往女士內衣店一站,還一臉殺氣騰騰的模樣。
知道的是他來買內衣,不知道的以為他要來打劫內衣店,半天愣是一個店員都沒敢上前。
顧磊從內衣店出來的時候,兩個膀子上掛了足足有六個大袋子,走得還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幾個年輕女店員在他背後竊竊私語,猜測這肌肉男八成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特殊癖好,這年頭什麼人都有啊!
……
蔣醫生走後,沈致拿了條毯子回到剛才那間屋,沙發上的女孩還是剛才那個姿勢沒有變過,空氣中醇厚淡雅的味道讓她睡得很安心。
沈致將手中的毯子蓋在她的身上,但沒有再去看她,而是走到一邊的書桌前打開電腦準備工作,然而幾分鐘過去了,他盯著屏幕的視線沒有動過,思緒回到很久以前的夏天,那個人第一次把一團柔軟的小生命交到他手中,那種感覺真是奇妙。
謝錢淺其實也就睡著了十幾分鐘,模糊中仿佛回到了濱城的海邊,自己家的屋前,她赤著小腳踩在軟軟的沙子上,觸感如此真實,麵前是自家院子布滿彩繪的木門,透過窗戶還能看到玻璃裡木子女士忙碌的身影。
她撒開步子朝木門跑去,可腳卻很重,跑了很久都到不了,忽然腳下的流沙開始下陷,耳邊是巨大的浪花拍打礁石的聲音,震耳欲聾快要將她吞噬,她的身體漸漸陷入流沙中,驚恐地尖叫著。
然後,突然就睜開雙眼猛地坐了起來,頭頂的光線已經被沈致調得暗了些,但她還是有片刻的失神,她向來警覺性很高,很少會在陌生的環境輕易睡著。
就聽見身後傳來一個低磁的嗓音:“做噩夢了?”
謝錢淺驀地從沙發上跳下來回過頭去,沈致安靜地坐在寬大的軟椅裡,身體落在陰影之中,看見她的反應,微皺了下眉:“動作小點,彆碰到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