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4(1 / 2)

謝錢淺機械地扭過頭, 看見好幾個陌生男人衝了下來,她眼神裡已經沒有任何聚焦,渾身是血像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幽魂,整個人空洞卻凶殘警惕地盯著每一個人。

直到看見大步走下來的沈致, 他後麵還跟著顧磊和沈辭謙, 她才突然卸掉了全身的力氣, 癱軟地靠在牆上,又慢慢滑落跌坐在地上,心臟也仿佛停止了跳動。

她鬆開手後,沈毅筆直地躺在地上,窒息昏迷,一群人過去立即對他進行急救。

沈致徑直走向謝錢淺, 她抬頭看見他深邃的眸子裡布滿了狂躁和焦慮, 衣著淩亂, 就連胡渣都冒了出來, 他向來整潔雅致,她似乎…從沒有見過這樣不修邊幅的他。

沈致抬起手剛準備去抱她, 卻發現她渾身都被那鮮紅色的液體浸透,他的瞳孔瞬間縮緊, 卻看見謝錢淺對他輕輕搖了搖頭,她在告訴他自己沒事,沈致眼睛發酸, 深鎖著眉宇將她輕輕從地上抱了起來, 與此同時, 沈毅發出劇烈的咳嗽聲, 他恢複了知覺開始不停揮開身邊的人。

沈致回身盯他看了一眼,轉身走到沈辭謙麵前對他說:“小淺交給你了。”

沈辭謙也看了眼地上的沈毅, 點點頭剛準備接過她,謝錢淺說:“我還能走。”

於是她在沈辭謙的攙扶下往樓梯上走去,每走一步,外麵的光亮便愈發清晰地籠罩著她,她從來沒有一刻覺得外麵的世界如此美好。

沈辭謙對她說:“我先送你去醫院,這邊剩下的事情啊致來處理。”

可就在他們剛走出地下室時,突然聽見一聲暴吼,那是沈致的聲音,謝錢淺完全無法想象這樣的聲音是從沈致的身體中發出來的,帶著天崩地裂的凶狠,然後便是沈毅痛苦的慘叫。

他們兩人同時愣住了,沈辭謙把外套脫下披在謝錢淺身上匆匆對她說:“你等等,我下去看看。”

他又迅速下到地下室,外麵圍了很多搜救人員,還有好幾條獵犬,似乎是聞到了她身上的血腥味,不停朝她狂吠著,而她隻是站在原地,微微抬頭看著天空,太陽已經從東方升了起來,大地即將再次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中,她回來了嗎?

可為什麼她覺得有些東西再也回不去了…

兩分鐘後沈辭謙就再次上來了,隻是他臉色繃著,眼中一片蒼白望著謝錢淺對她說:“啊致廢了沈毅的雙腿,算是沈家給梁爺的交代。”

謝錢淺的眸子狠狠顫了一下,也就那麼轉瞬即逝,便再次恢複一片冰冷轉身朝院外走去,沒再回頭看上一眼。

沈辭謙把謝錢淺送去了醫院,除了肩膀被匕首插入的傷口較深,需要縫針,其他地方雖然渾身是傷,但好在並不嚴重。

在處理傷口的時候,謝錢淺全程神情麻木,那些醫生護士也從來沒有看過如此淡定的患者,甚至在操作時她的眼皮都不眨一下,比他們還要冷靜。

沈辭謙在旁一直緊皺著眉,他倒希望淺淺可以像一般女孩一樣,受了委屈可以大哭,疼了知道喊,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早已習慣將所有的痛壓在心底,他甚至開始自責,為什麼在她剛到沈家時,他沒有對她上點心,如果那時候沈鈺對她惡作劇,欺負她的時候,他能站出來維護她,而不是冷眼旁觀,她是不是後來不會像現在這樣,把自己鑄成銅牆鐵壁。

他心疼地看著她,不忍再去看那觸目驚心的傷口,他安排她住院休養,可謝錢淺卻堅持要回趟一間堂。

沈辭謙不知道她為什麼執意要回去?問她是不是要拿什麼東西?他可以派人過去拿。

可謝錢淺非要親自回去,沈辭謙沒辦法,隻能帶著她先出院往一間堂開。

她那身是血的衣服在醫院已經換掉了,裡麵穿了一套病號服,外麵套著沈辭謙長長的外套。

路上,沈辭謙告訴她昨天傍晚沈致聯係不上她後,他們就開始滿城地找人,動用了所有關係,沈鈺那家夥差點開直播尋人啟事,還被沈致莫名其妙揍了一拳。

後來他才想到上次給謝錢淺的定位器,想試著找找看,結果發現定位器顯示的坐標在三百多公裡外的一個縣城,他們當即調集人馬趕往那裡,結果倒是把謝錢淺的二師弟萬升給救了出來,萬升又告訴他們最後和謝錢淺分彆的地點。

這樣足足浪費了好幾個小時,等他們把搜尋地點鎖定在普成河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附近居民早已睡覺,增加了他們的搜尋難度,大批人馬湧進來找人,又有人報警說擾民,警察也來了好幾輛車,後來沈家打了招呼,了解情況後封鎖了普成河。

淩晨的時候他們已經讓人把那間貼著封條的大門打開進去搜尋過,但當時並沒有發現地下室,所以又走了。

一直到快天亮的時候,他們幾乎放棄了對普成河的搜尋,打算轉移地點去謝錢淺的學校,沈致卻執意調了幾條搜救犬過來再地毯式地搜一邊。

他親自牽著大狗一條巷一條巷地找,清晨的普成河格外安靜,所以地下室謝錢淺和沈毅激烈的打鬥聲才會被搜救犬感應到,當搜救犬對著貼封條的大門狂叫時,沈致沒再叫來開門的,直接讓顧磊砸了門衝進去,就這樣才順著動靜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沈辭謙在說這些的時候,謝錢淺隻是很平靜地聽著每一句話,也就是一晚上而已,卻感覺所有人都像經曆了漫長而折磨的時光。

車子快開到一間堂的時候,他們接到了沈致的電話,那邊已經處理妥當,他馬上趕回來。

沈辭謙的車停下後,沈致他們還在回來的路上,謝錢淺的指紋可以打開院門,根號三似乎早就感覺到她的氣息,豎起大尾巴站在門口等她,一切都那麼熟悉,仿佛曆經艱辛終於回到了家。

根號三在她腳邊蹭來蹭去,然後試圖往她身上爬,謝錢淺蹲下身對它說:“我受傷了,這裡很疼,不能上來。”

根號三仿若能聽懂她說話一樣,果真沒有再往她身上跳,隻是緊緊挨著她。

沈辭謙對她說:“沈致一會就回來了,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謝錢淺回過頭看著他:“你能在外麵等我一會嗎?等沈致回來,我跟他說幾句話就走。”

沈辭謙微微抬起下巴,清澈的眼眸有些不解地望著她,但他什麼也沒問,隻說了聲:“好,我在車上等你。”

謝錢淺對他露出感激的神色,重重點了點頭。

沈致一路趕回來,他甚至都沒有注意到馬路對麵沈辭謙的車子還在,就直奔大院,顧磊直接就衝進了家喊道:“錢多,錢多,你怎麼樣了?”

隨後沈致和顧淼也跟著大步走了進來,卻看見謝錢淺站在客廳的那幅字畫前,這幅字畫自從她第一次來一間堂就掛在這裡,她曾無數次瞥見過,卻從未在意,直到現在她才留心上麵的一排小字“子山園靜憐幽木”。

她已經記不得木子的字體了,可印象中木子的確會寫軟筆,她見過,木子偶爾會在畫旁寫上一排,隻是那時她小,很多時候她都不懂。

謝錢淺身後的茶幾上散落了一桌的稿紙,顧磊喊完她後,她並沒有回頭,也沒有反應。

可當沈致看見那一桌子的稿紙時,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無力。

顧淼很明顯感覺到氣氛不對勁,他喊了聲:“大磊。”

顧磊回頭,他趕緊朝他使了個眼色,兩人便匆匆出了屋,替他們把門關上了。

沈致一步步走到茶幾前,坐在沙發上呆呆地望著那些稿紙,他身上還穿著昨晚準備出席的正裝,隻是此時外套被他扔在一邊,襯衫領口敞著,臉上布滿憔悴。

直到這時謝錢淺才回過身來,她的聲音仿佛夾雜著秋風的冷意,問道:“你為什麼會有木子的畫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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