際修轉身向李破星的方向走了過去, 周圍有的同學見他動了, 竟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
從一定程度來說。
看起來冷淡疏離如貴公子般的際修發起狠來……比渾身都寫著老子最囂張的校霸李破星更讓人恐懼。
李破星都愣了一下。
李破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際修也是會打架的。
他總覺得這兩天的際修總在一次次的突破他的認知。
他逐漸認識到, 安靜乖巧的好學生際修。
指尖夾煙的姿勢熟練好看。
拿刀捅人的表情陰婺寒冷。
強勢威脅的手段爐火純青。
就連打人的時候……也殺氣四溢, 所向披靡。
際修原來留在他心裡的,純白無辜的畫卷, 這會兒卻被一層層潑上了彆的顏料, 明的暗的,暖的冷的, 幾乎要把原來純白色的紙張遮掩完了。
他心中有一些錯落感, 卻又不得不承認, 這些色彩又出乎意料地讓畫中的人鮮活起來了。
際修終於停在了李破星的麵前。
“……星哥。”
他第一次在星哥麵前打架,打的時候沒想太多,打完了, 看著星哥微怔的表情, 卻忽然生出了些無措來。
“……小修。”李破星聲音頓了頓,他低著頭,從桌上林霏送來的盒子裡捏出一片曲奇, 然後塞到了際修的嘴裡, 語氣中夾雜著幾不可聞的歎息, 和一抹淡淡的滄桑,“你他媽帥爆了。”
際修愣了一下。
曲奇餅乾停在嘴裡, 青梅有些酸甜的味道從味蕾處開始蔓延。
但他好像忘了咀嚼, 曲奇把他腮幫子都塞得鼓鼓囊囊的, 粉色的火燒雲卻從耳根深處一點點暈染了出來。
李破星心裡忽然就踏實了。
……嗯。
沒錯。
還是我家那個,可愛的要命的際修小朋友。
際修手中的終端忽然出現了一條訊息。
際修低頭看著一眼,說:“星哥……實驗室那邊出了點事兒……我先過去了。”
李破星點點頭:“嗯,去吧,寶貝兒。早點回來。”
際修臉上剛淡下去的紅暈,又火一樣燒了起來。
.
看著際修走了,李破星安安穩穩的坐在位置上。
心不在焉的往嘴裡塞著餅乾。
章魚就在這個時候,左看右看,一步一步挪到李破星麵前。
在他旁邊的位置坐下了。
“星哥……”章魚小心翼翼地說,“你……覺得際修怎麼樣?”
李破星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什麼怎麼樣?”
章魚撓了撓頭,不知道怎麼開口。
其實從際修一刀子捅了馮輝那件事開始,章魚就對際修印象很不好,還隱隱有些怕他。
但即便如此,他也隻覺得,可能是因為當時情況過於危急,際修說到底也隻不過是一個內心有些陰婺的少年。
可昨天,在醫院看到那一幕,實在是超出他的預知。
際修神態散漫地坐在單人沙發上。
身前是有助理又有律師,好像換上一件高定西裝,就能去參加上流晚會。
他看起來成熟極了。
他和星哥,和自己,似乎都不是一個次元的人。
章魚看著際修的助理風淡雲輕的放下威脅的話。
也忽然覺得,際修絕不是一個簡單的偶爾陰霾的少年。
際修的陰暗,是用極其細致的小刷子,一層層刷上去的。
冷靜。自持。
以及能夠完全與夜色交融的,深沉的黑暗。
章魚知道李破星原來多次的有驚無險,全都是際修在暗地裡操盤之後,第一感覺是為星哥而感動,可冷靜了一下,他卻又咂摸出一點不對勁來。
章魚知道星哥那些被際修暗地裡解決了的麻煩事,有的鬨得滿城風雨,人儘皆知,有的,卻沒幾個人知道。
……際修是怎樣掌握到信息,並一點一點,幫星哥報仇,幫星哥擺平麻煩了呢?
雖然暗地裡做這種事情,確實是能讓人很感動。
可從某一種層麵上來說。
這種被人暗地裡監視觀察的感覺,真的令人……毛骨悚然。
章魚不知道李破星到底有沒有想到這一點。
不過他覺得,他的星哥應該是不會想這麼多的,章魚縷了下腦中的思路,正準備開口。
就看見星哥回頭拿著際修的鋼筆在紙上無意識的勾勒著什麼。
“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但我覺得際修……”
李破星頓了一下。
章魚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然後他看到李破星手中鋼筆劃破了紙張。
“……他好可愛啊。”
李破星臉上掛著傻嗬嗬的笑。
章魚:“……”
章魚探過頭看了一眼,星哥麵前的本子上寫了兩個字。
“小修。”
章魚發誓,他跟著星哥了這麼多年,這兩個字,是他見過星哥寫的最好看的一次。
除此之外。
他這個毫無藝術細胞的星哥,把這兩個字圓圓的圈了起來,並且加上了貓耳朵和貓胡須。
他畫著畫著又傻兮兮的笑了。
他指著紙上的“小貓咪”,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章魚:“小修看起來是不是很可愛?”
章魚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並自閉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單知道星哥是傻的。
他卻忘了。
陷入愛河的星哥。
是更傻的。
他單知道被監視是令人恐懼的。
他卻忘了。
在兩個彼此相愛的人眼裡。
這不叫監視。
這叫騎士。
管他際修成熟不成熟,黑暗不黑暗,可怕不可怕的。
際修那麼喜歡星哥,又不會去害星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