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儀原本還有些不知所措, 但聽到太子的話,一臉委屈到:“自然是你的, 不是你的還能是誰的?”
但雖然太子問的這句話叫人生氣,可是原身有前科在, 且自己是有了身孕後溜走的, 他這樣問也情有可原。
她心底有些不舒服, 低著頭摸著自己的肚子小聲說:“這孩子已經六個月了,是在豐陽驛站有的。”
太子看著圓潤了許多的女子,她身著一身白色寢衣, 披頭散發的坐在床上, 看起來有些楚楚可憐。自己問的話, 似乎叫她有些不悅。
他心中有些難受,卻不知道是為何。
前世陸氏也是這樣, 抱著自己的肚子對自己說, 她肚子裡的孩子是自己的。
可那卻是老四的孩子,自己一直被蒙在鼓裡,直到他們一家人站在自己麵前, 看著他的落魄模樣, 得意的將實情告訴了自己。
此後在邊疆的無數個日夜, 寒風刺骨,他常常在城牆上回憶起此事。一個男子最大的屈辱,莫過於此。
待他回到長安後,手刃所有仇人後,心中一片茫然, 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孤零零一人,煢煢孑立,故而他比任何人都要愛孩子。
陸氏告訴自己,這是他的孩兒。
太子站在那裡沒有動,他分明是想碰碰陸氏的肚子,摸摸自己的第一個孩兒,卻沒有半點動作。
他緩緩閉上眼睛後又睜開,見床上眼裡含淚,有些可憐巴巴的看著自己的女子,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低沉到:“那你為何忽然要離開?”
孩子是自己的,她也沒有恢複記憶,卻為何依然要離開,難道是自己對她還不夠好嗎?
清儀見到這樣的太子,心裡也很難過,她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吸溜吸溜鼻子,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害怕。”
“怕什麼?”太子聽到這理由,覺得頗為可笑。
清儀抿抿唇沒有說話,她也不能說,自己是穿書的,知道未來的劇情走向,先不提太子會不會懷疑人生,恐怕她會被當成怪物。
見她不說話,太子眉目間有些煩躁,他俯身問到:“怕什麼,你告訴本王。”
怕什麼?清儀問自己。原劇情的不可逆,還有脖子被掐住的窒息感,都讓她害怕。
但她依舊不說話,隻是默默地流著眼淚,太子深吸一口氣,俯身用修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臉上蠟黃色的染料被淚水衝掉,忍不住用指腹在上麵撚了撚,語氣微沉:“你告訴本王,本王會護著你。”
“殿下會護著我?”清儀聽到這話,忽然就有些忍不住。她抬起頭看著他,眼裡含著淚道:“可是我害怕殿下,我怕的是殿下!”
太子手一僵,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心臟猛地一縮:“你……你說什麼?”
清儀不爭氣的又哭了起來,她用手一麵抹眼淚,一麵斷斷續續道:“我都知道,我出嫁前不是得了大病,而是有人闖入陸家,想要殺死我。”
“我還知道,那個人就是殿下。”其實這些原本是她猜測的,但是後來陸大哥找過她一次。
“後來嫁到東宮,那日清晨,殿下還想掐死我!若不是我醒來的早,怕早就已經死了。”清儀把心底埋藏了許久的話說出來,她抽泣著看著太子。
她能理解太子,但並不意味著自己就能接受。她雖然一直巴結討好太子,但這兩件事她從未忘記。
不光是因為日後的劇情,還因為她實在是害怕那種窒息的感覺。
“我不怪殿下……可我就是怕,我怕殿下。”清儀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太子緩緩的收回手,看著眼前哭的正凶的女子,心中忽然覺得無力,他從未想過竟是這個原因。
“原來竟是這樣……”他垂著眼眸,語氣慘淡。
他後悔嗎?自然是不後悔的。
若不是自己命人動手,她也不會失憶,不會是現在這般模樣。他喜歡的,一直是她此時的模樣。
可如今她含淚控訴自己,他的心揪的厲害。
“本王知道了。”他深深的看了清儀一眼,無力道:“既然這樣,等你生下孩子,本王便送你回長安,日後不會再為難傷害你。”
清儀聽到太子這話,哭的厲害。明明這個結果應該是她滿意的,可她心裡就是難過。
“讓人進來伺候你,明日隨本王一同回萊州。”太子扔下這句話,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她既然怕自己,那他何必勉強?他從來就不屑於勉強彆人,她心底沒有自己,在長安的柔情蜜意也統統都是假的。
太子覺得有些可笑,原本他隻是將陸氏當做一個玩意兒,可沒想到自己竟然動了心。而陸氏,其實一直懼怕自己,什麼心悅不過是小心翼翼的討好自己罷了。
清儀坐在那裡,心中有些酸澀。腦海裡漸漸浮現出太子對自己的好來。皇陵中太子陪自己下棋,縱容自己耍無賴。豐陽山中他陪自己遊玩,與自己共乘一騎。上元節燈會上他溫柔寵溺,為自己畫下的一盞美人燈。
可現在,她好像再也不會見到那樣的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