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成敗在我(1 / 2)

“你還知道回來嗬?”

趙昚看著還有臉笑的方靖遠, 要不是為了保持身為人君的氣度,差點就想撲上去掐住他的脖子,問問這廝玩死遁的時候, 有沒有想過彆人的心情。

然而他沒問,因為他知道, 答案絕對是沒有的。

這貨就沒有心。

還有臉沒心沒肺地朝他笑得一臉雲淡風輕, 根本不知道當時彆人是如何為他擔心著急上火得差點都想砍人了。

“陛下!微臣知錯了!”方靖遠笑眯眯地湊到他麵前, 拱手賠禮,“讓陛下擔心了,是微臣的錯, 然而微臣此去燕京,收獲良多,不知陛下願聽否?”

“說!”趙昚狠狠地瞪著他, “要是沒用的廢話,看朕怎麼收拾你!”

“好吧, 說起來還真是巧,臣這次出去, 遇到了兩國皇帝, 還見了一個真公主和一個假公主……”

方靖遠兩句話就把人胃口吊了起來, 趙昚哪裡還顧得上生氣追究責任,見他一停頓就立刻開始催更, “兩國皇帝?都是誰?還有真假公主?快說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啊,陛下就得慢慢聽微臣道來……”托章玉郎的福, 方靖遠也學會了講故事留鉤子,勾得不光是趙昚,連皇後和太子, 以及偷偷藏在帷帳後的內侍太監和門口豎起耳朵的禦前侍衛們,都聽得入了迷。

聽方靖遠說自己用藥材染黃了臉色,還剃了眉毛眯起眼扮醜時,趙昚看了他一眼,見他故意眯著眼做怪相,輕哼了一聲,心想,還算你聰明,否則那完顏摳怎麼可能放你回來?

皇後卻十分不解的是,“這女兒家扮成男裝倒是常見,話本裡也有提起過,可那瀛洲少年,為何要扮成女子?”

方靖遠笑著說道:“這就是微臣方才說的,真假公主的事了。”

“這瀛洲源氏,是瀛洲國王的母族,源氏曆代與瀛洲皇室通婚,他家的女兒,地位也跟瀛洲公主相當。隻是微臣救下的那位少年,其實並非源氏的女兒,若是微臣猜得不錯,他應該是源氏的兒子,現任的瀛洲國王。”

“啊?堂堂一國之君,竟流落海上……還要扮做女子逃難……”皇後震驚地剛說了兩句,忽然看到趙昚的麵色有異,立刻閉口不言。

方靖遠權當沒看到,繼續說道:“瀛洲地方雖然不大,然因為原來施行的分封製,正如東周末年,戰國之亂,天子式微,諸侯混戰之下,這位少年國王怕是遇到麻煩,才會喬裝打扮,出海避難。”

“難怪他再三想要招攬你回瀛洲去,就是想讓你幫他。”趙昚聽到此處,有些不樂意地說道:“看來你還是很受人歡迎在,都扮成那般醜樣,還有人要。可惜他到底是個男子,若是個女子,你豈非要去當瀛洲駙馬?”

“那怎麼可能!”方靖遠立刻叫起冤來,“那小子一上船就被十娘拆穿身份,他隻當我們不知道,可就他那點演技,微臣豈能看不出來?若不是念在可以用他掩飾我們身份的份上,微臣也不會管他那麼多的。”

“你還管的少了?”趙昚不滿地說道:“你還把自己的手弩送給他做信物,若是他回去之後,借此研究出圖紙,豈不是平添一個外敵?”

他沒說出口的是,明明說好了給朕獨一無二的禮物,居然還給了彆人差不多的,方元澤你這個大騙子!

方靖遠笑道:“陛下莫非以為,普天之下,除了元澤之外,再無人能做出這種弓弩?微臣著實擔當不起,遠的不說,這次隨微臣一同回來的,海州製置使魏勝,就自己研發出如意戰車、炮車和弩車三車聯合作戰,以少勝多,才能在金人後方占據海州之地,力抗金兵數十次進攻,無一敗績。”

趙昚大為意外,“朕倒是聽說那魏勝從金兵手裡攻下海州城,卻沒想到他竟然也會做戰車?那他做得戰車,跟你之前設計的,孰,應該是各有所長吧。”方靖遠說道:“不光是他,微臣在金國燕京將作監內,也看到他們新研發出的投石車和火油車,應該是汲取了完顏亮采石磯之敗的教訓,開始重視火器。若是我們固步自封,自以為是,那下次交戰之時,孰勝孰敗就很難預料了。”

趙昚若有所思,緩緩點了點頭,“不錯,不能以敵之弱而視之弱,便是蒼鷹搏兔,亦當竭儘全力。唯有不斷改進技術,增強自身,才是取勝之道。”

“正是如此。”

方靖遠繼續說道:“我送給源靜雅的手弩是我自己最早弄來防身的,當時材料不足,多有弊處,估計也用不了幾次了,要是強行拆開,隻怕一拆就會散架,也不怕他們拿去研究。瀛洲那邊更追求武士精神,眼下對這些‘小道’的研究,尚不如金國。倒是那位國王若是因此而奪回王位,改變政局,說不定以後他們的曆史,都會因他而徹底改寫。”

“倒是如今的金國皇帝勵精圖治,勤儉愛民,才是我們眼下真正的強敵。”

“那你還給他獻計獻策?”趙昚沒好氣地說道:“就算是興農修水利消耗人力物力,你可彆忘了,當初以‘疲秦之計’消耗秦國國力的結果,最終是秦國興盛而六國滅亡。”

“不錯,但金國並非秦國。”方靖遠說道:“金國之悍勇,在遊牧民族的狼性上。以掠奪為天性,逐草而居,以戰養戰。正如昔日的遼國。”

“狼若失了野性,無需狩獵便可坐享其成,再以禮義教化……最終會成為什麼?”

“隻不過,我們不能完全寄希望於敵人的削弱,以前的匈奴、西夏、大遼,都曾強盛一時,金國之後,孰知草原上會不會出現更凶猛的惡狼?”

“唯有我們自己強兵秣馬,強大到無人能敵,無人敢犯,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趙昚點頭不已,伸手摸摸太子的頭頂,“可聽明白了?”

他十六就已成親,次年便有了嫡長子,繼位之後,思及自己當初在宮中之苦,便早早立下太子,如今太子已有六歲,早已開蒙,他平時也常帶在身邊教導。

太子哪怕此時還是個小兒,亦比尋常兒童懂事得多,當即便跟著點頭,奶聲奶氣地說道:“兒臣明白,不管敵人強弱,隻要我們自己變得最強大,就沒人敢欺負我們!”

說著,他眨眨眼,又接著說道:“方博士講故事真好聽,父皇,兒臣以後可以經常向方博士討教嗎?”

趙昚哈哈一笑,伸手在他鼻尖上一點,“你倒是會挑人。這事兒,你得自己去問方博士,看他願不願意給你講課。”

太子轉頭望向方靖遠,眼巴巴地看著他,“方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