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霸道使臣(1 / 2)

作為金國使者的完顏允成非常不開心。

原本出使南宋, 前往宋國京城臨安堪稱一項美差,他身為完顏雍十一子,能得到這項差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母親雖然是個昭儀, 也早早被封為豫王, 封地就在河南道。

可問題是這兩年河南河北山東江蘇的農民因為完顏亮備戰的橫征暴斂, 不斷起義, 義軍此起彼伏,剿之不絕,連他的封地都亂得一團糟,他壓根就不想去赴任, 才搶了這個出使的差事,既可以來臨安向南宋君臣耀武揚威, 又可以趁機享受一下傳說中江南溫柔鄉的富庶繁華。

然而,新任南宋皇帝趙昚可不像退位了的太上皇趙構,一聽他要求行君臣之禮, 當場差點翻臉,就算那些大臣們再三相勸,最後也隻是稱病退朝,壓根不曾向他行禮。

這還不算,連太常寺給他安置的住處,都比不上他看到的那些臨安酒樓富麗堂皇,而他點名要去包下西湖畔最漂亮那處酒樓時, 竟被太常寺丞以那位私人所有, 並非官產的理由拒絕,氣得他砸爛了驛館正廳的所有家具,那個小小寺丞也隻會嘴上道歉,就是不給他換地方, 連派來服侍的下人,都跟著放下東西就一溜煙不見了人影。

“混賬!都是些該死的奴隸!廢物!……”

沒多一會兒,他砸完了房裡的擺設,負責接待的人也都跑光了,隻剩下跟著他來的隨從,一個個都麵露難色地看著他。

完顏允成氣得瞪眼,“一個個都看著本王乾什麼?本王還罵錯他們了嗎?這種地方,根本不配本王的身份,砸了又如何!”

“是是是,王爺您說的沒錯!”隨從哪裡敢違背他的意思,隻是對方接待的人都跑了,他也愁啊,“卑職這就去找人,再讓他們換個地方……”

“不必了!”完顏允成眼珠一轉,扭頭指著西湖邊那座最高的酒樓說道:“本王既然來了臨安,當然要去最好的酒樓,住最好的地方,吃最好的飯菜,讓他們送最漂亮的女子來服侍……他們要是不肯乖乖送來,那本王就自己去拿!”

說罷,他轉身就走,目標很明確,就是西湖畔那座高達五層,結彩紮花,飛簷鬥閣淩駕於水麵之上,幾幢樓閣間以飛橋、欄檻長廊相接的酒樓,哪怕站在禦街上一抬頭也能看到那邊招展飄揚的酒旗,正是臨安城中最大的酒樓——豐樂樓。

豐樂樓建於西湖畔,不僅僅是一幢酒樓,而是一處集酒樓、戲園、瓦舍、湖畔碼頭、園林雅舍於一體的綜合娛樂場所,從吃喝玩樂到賞玩湖景,園林中還有秋千、投壺等小型遊樂設施,酒樓當中的空場也搭了戲台做百戲表演,當然這裡的設施檔次和消費水平都不是尋常瓦舍能比的。

能到這裡表演的藝人,比在其他瓦舍的身價高了不止一倍,以至於城中藝人都以能在豐樂樓登台為榮。

後世那句著名的“山外青山樓外樓”說得就是這裡。

完顏允成自持身份,又是個有勇無謀的,難得到了江南,入城之時,看到臨安城的繁華熱鬨和街頭往來行人的裝飾打扮,不知勝過燕京幾何,那些華美的首飾,柔軟鮮豔的衣衫,嬌俏可人的小娘子,都毫無遮擋地出現在他的麵前,在溫煦柔和的春風裡瞬間就俘獲了他的所有心思。

想要,想擁有,你們不給,我就搶。

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和簡單粗暴的邏輯,讓他根本沒考慮過這些柔弱不堪的宋人會有任何反對的意見。就連他們的太上皇、皇帝,都向大金稱臣,那這些臣子下轄的子民,不都是他腳下奴隸,區區螻蟻一樣的存在嗎?

既然是螻蟻,他又何必在乎那些人的態度,想砸就砸,想走就走,還有人能管得了他不成?這可不是有父皇和太子兄長在的燕京,足以讓他可以隨心所欲地肆意放縱。

他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砸了驛館之後,招呼著手下,毫不猶豫地上馬,轉身朝豐樂樓飛馳而去。

馬蹄所過之處,路人無不驚惶逃避,那些來不及收拾的攤販被他撞倒在地上,灑落一地的東西,驚叫痛呼之聲此起彼伏,完顏允成卻樂得哈哈大笑,甚至還甩出馬鞭,故意抽打行人和街邊的攤販。

看到越多人害怕、驚惶和痛苦,他就越高興。

他這般肆意妄為,也引起了不少路人的注意,隻是原本憤然不平的行人,看到他和身後那些隨從騎著裝飾華麗鞍轡的高頭大馬,穿著鮮豔的胡服,散發小辮,滿麵橫肉的模樣,便知他們是北方來的金人,這個時候會出現在臨安,還這般行事肆無忌憚的,也隻有金國的使臣。

那是連他們的太上皇和官家都得罪不起的人物,他們區區一介草民,又如何能惹得起?

“該死的金狗!”

他們隻能在心裡暗罵,惹不起躲得起,腳下則匆匆忙忙地散開,生怕這一行人衝過去再殺個回馬槍,到時候還不知會撞到誰身上。

趙翎卻是罵出了聲,她正在辛記茶樓和楊念瑾喝茶,知道杜十娘回來後,又重新整頓茶樓,特地買下隔壁經營不善的酒樓重新裝修後跟原來的茶樓融合在一起,一樓大廳的麵積擴大,還能增加不少表演項目,二樓則是單獨裝修了一部分女客專享的雅間,引入了娘子們新研製出來的花果茶,每日都是不同的口味,再配上精細的茶點和層出不窮的花式小吃,很快就成了臨安貴女們出門必去的地方。

尤其是在二樓最好的雅間裡,不光可以看到樓下大廳的表演,窗外還可以俯瞰禦街繁華人群,遙望西湖群山,彆提多愜意了。

尤其是這茶樓還有小方探花的份子,他隻要出門,少不了會來這裡。趙翎約了楊念瑾在此喝茶,本就是打算碰碰運氣,可今日的運氣著實糟糕,想見的人沒見到,卻看到這粗野如山豬般的北方蠻子在街頭撒野,鬨得簡直人見人怕。

“算了,他們也在這裡待不了幾日,忍忍吧!”楊念瑾正要把她從窗口拉回來,卻見她和樓下那個“金狗”竟然對上了眼神,那金狗猛然勒馬駐足,一雙眼帶著紅絲,瞪得猶如銅鈴一般,閃動著殘忍而邪虐的光芒,望向趙翎。

那眼神,□□裸得不加任何掩飾,如野獸般貪婪而直白的**,像是鉤子一般,想要將他看到人扒個精光。

被他看上一眼,趙翎都覺得臟了自己的眼,後背的汗毛都跟著豎了起來,輕啐了一口,立刻從窗口退回,狠狠地拉上了窗簾,氣呼呼地說道:“該死的金狗,真是敗興,不坐了,我們走!”

楊念瑾也怕她再坐下去惹事,當即點點頭,叫了小兒和隨從來善後,自己則領著趙翎一同下樓。

“等我回去,一定告訴皇兄,讓他好生約束這些金人,免得擾得城中百姓無法安生……”趙翎正抱怨著,剛走出雅間房門,還沒到樓梯口,就聽得“咚咚咚”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小二的阻攔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