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國事家事(1 / 2)

在科舉文裡做考官 辛宸 10030 字 3個月前

“這叫逼上梁山, 哦不對,是逼上金山。”

方靖遠敲打著桌上的輿圖,唇角掛著的笑意卻未曾抵達眼底, “不過, 這大金國的山,上去容易,想下來……可就沒那麼容易了啊!”

紇石烈誌寧知道單寧居然找到了自己的“外室”還藏了“先太子”, 就知道這事兒沒法善了了, 更何況單寧還帶兵包圍了府衙, 根本就不給他解釋的機會,一副要趕儘殺絕的架勢,顯然也沒想過跟他善了。

他也很清楚,對於單寧來說, 證據是真是假其實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可以借此機會除掉他,單寧才有機會出頭。

畢竟, 一山不容二虎,漢人這麼說, 草原上也一樣, 一個狼群裡, 容不下兩個狼王。

單寧本就跟他不是一路人, 能找到機會弄死他, 會幫他澄清才是見鬼了。

彆說已經有了送上門的“證據”, 就是沒這些證據,那些捕風捉影的傳說,他不跟著煽風點火添油加醋地送去燕京就不錯了,更不用想他還會徹查真相, 為紇石烈誌寧洗白。

到這個份上,紇石烈誌寧不反也得反,否則真是隻剩下死路一條,而且落在單寧的手裡,他可以想象自己死都沒法死得痛快,那個混蛋一定會將他羞辱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步,然後再看著自己的親人和族人一個個死在眼前,最後才輪到他自己。

在此之前,他將身敗名裂,一無所有。

既然他們都說他反了,那又如何?就算當今的大金國皇帝完顏雍,不也是趁著先帝南征時自立為帝的嗎?單寧還給他找了個好借口,不管那個“先太子”是真是假,對於紇石烈誌寧來說,隻要有這個名號在,那他就算反了,也是為忠義而戰,至於最終的結果,始終還是由勝利者說了算。

完顏雍登基,完顏亮就從名正言順的皇帝變成了海陵王,那若是他奪了天下回來,完顏雍不也一樣是個叛軍亂黨?

單寧正準備命人砸開府衙大門,緝拿紇石烈誌寧及家人,忽然聽得一聲長長的號聲響起,從府衙內外的樓閣上忽地冒出黑壓壓的一片人頭來,不等他舉起令牌發問,那些人就毫不猶豫地開弓射箭。

密密麻麻的箭雨撲向府衙門口正在叫囂的人群,單寧根本沒想到他們會反抗,還早有埋伏,帶來的人身上根本沒穿重甲,更不用說帶上盾牌了,幾乎在一輪箭雨過後,就死傷大半,而府衙大門洞開後,從裡麵走出的紇石烈誌寧和他手下的副將們,個個都頂盔摜甲,氣勢洶洶。

僥幸還活著的單寧頓時就傻了眼,“紇石烈!你……你膽敢造反!”

紇石烈誌寧冷笑道:“不就是你說本國公造反的嗎?你都帶著證據來抓我,我難不成還束手就縛,伸著脖子等你來殺?”

“你!”單寧心中大為後悔,都是話本害了他,不是說這種功臣名將,就算被定罪謀反,也會乖乖地束手就擒,頂多喊個冤,哪怕含冤而死,最終也是等後人來提他們翻案洗冤嗎?為何紇石烈誌寧完全不走套路,說反就反了呢?

若是方靖遠在此,一定會笑他“儘信書不如無書”,那些束手就擒的忠臣名將,都是漢人話本裡的英烈,一是從小就受忠君愛國的教育,視君為父,寧死不揮的。二是本身沒多少實力也無兵無權,就算想反也沒那個本事的。

而紇石烈誌寧不屬於以上的任何一種,甚至還是現任金國皇帝前任對家的死忠,本身立場就不可能完全堅定。

更何況,他手上還有兵有權,有錢有地。

大爭之世,有這些,就足以奠定爭霸之位。

所以紇石烈誌寧壓根沒想過束手就擒,而是毫不猶豫地反擊,反抗,反了。

他也懶得去跟單寧做口舌之爭,乾脆利落地一刀斬落了他的人頭,丟給了手下,“掛在城門旗杆上,就說他……”

紇石烈誌寧忽地笑了笑,說道:“意圖謀害先帝之子!”

“而我,紇石烈誌寧,本蒙先帝之恩,起於微末,後因先帝死於亂軍之中,承蒙陛下不棄,以為可以成全貞觀魏征之名,卻不想今上猜忌於我,甚至派單寧設計陷害,我為了保護先帝血脈,忍辱負重至今,已忍無可忍,唯有保護幼主,撥亂反正,方能重振朝綱。”

“願與我同行者,舉刀,戰與不戰?”

“戰!戰!戰!”

刀鋒林立,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眼的光芒,卻已無法進入單寧的眼中。

他滾落在地上的頭顱,一雙眼兀自瞪得溜圓,至死都不相信,會這麼容易就一刀了斷,會這麼簡單粗暴地就反了……

徐州城頭掛起單寧的頭顱,城中的黑煙燒了幾日不散,帶著一股焦臭的味道,傳到了城外。

探子收到消息後,飛速地傳報到泗州和海州等地,反應各有不同。

泗州製置使原本還戰戰兢兢地等著紇石烈誌寧來攻,正在猶豫是固守城池還是乾脆退回楚州,畢竟對他而言,楚州才是他的根基所在,泗州奪回不過一年多的時間,還是個破破爛爛的窮地方,要錢沒錢,要糧沒糧,更沒有個能“點石成金”的小方探花幫忙賺錢,讓他拿什麼來打仗。

趙士程連徐州都丟了,他這裡就算丟了,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吧?

可還沒等他收拾好細軟跑路,就聽說金兵內訌,紇石烈誌寧竟然反了,不但殺了完顏雍派去監督的副將,還扶立了一個據說是完顏亮之子的幼兒為帝,要替金國“撥亂反正”。喜得他如同天上掉了餡餅,立刻命人準備兵馬,打算坐觀虎鬥之餘,尋機會去撿個便宜。

霍千鈞卻沒他那麼樂觀,甚至還有些擔心。

“紇石烈還真的反了……可以他手上現有的兵力,若是想守住徐州,就算我們和沂州的人馬都加起來也不夠啊!”

“那是肯定。”方靖遠讚許地看著他,“長點腦子了,沒衝動,知道分析敵我優劣再考慮對策,就挺好。”

霍千鈞不但沒覺得高興,反而憤憤地瞪著他說道:“我好歹也是讀過兵書考過兵策的人,你呢?彆以為當過武學的博士,就樣樣比我強了……”

“我可沒說過樣樣都強過你。”方靖遠十分客觀地說道:“論身高體重拳頭硬度,我都不及你,也就是腦容量和腦回路比你多了那麼一點點。九郎,你若是聽不得人誇你,那我以後不說便是。”

“不……”霍千鈞鬱悶日揉揉自己的眉心,都說他是因禍得福開天眼了才有此長進,可現在天天看著方靖遠和嶽璃一文一武本該是水火不容的,居然還十分和諧,連不說話時隨便抬頭看一眼,那眼神都能肉麻得讓他起雞皮疙瘩。

一下子就覺得單身狗的日子不好過了。

哪怕他們沒有明著有任何甜言蜜語或眉來眼去,都是十分公事公辦地處理各項事務,最近海州為了防備徐州和北方金兵的進攻,上上下下都忙得不可開交,府衙和廂軍的事務都多了十倍不止,而海州狸也再次擴軍,從原來的幾十人到上百人,如今終於過千人,成了一支十分像樣的娘子軍。

霍千鈞甚至敢說,這支娘子軍就算帶回臨安去,六十四支禁軍裡得有三分之二都不是她們的對手。

無他,唯裝備好爾。

方靖遠和嶽璃為這些狸娘們打造的裝備簡直連他看了都眼紅,更不用說其他的海州軍了。

魏勝也曾旁敲側擊地問過,得知是嶽璃和方靖遠自己出的錢,為她們特地訂製的防身軟甲和一些特殊武器和護具,一個人這整套下來,就接近上千兩銀子的花銷,立刻就打消了全軍裝備的念頭。

畢竟,在海州狸裡,能得到全套裝備的也不過百人而已,還必須是每期考試和比武中的前一百名才有這個資格。故而海州狸中的競爭和壓力,比霍千鈞見過的任何一支軍隊都要殘酷。

就算是他曾經待過的殿前司,哪怕鈞容直隻是軍樂隊,可其他帶刀侍衛都是從八十萬禁軍中選出的佼佼者,都沒如此嚴苛的訓練和殘酷的競爭。隻是看看,他都不得不佩服這些小娘子們。

一個個看著原本都是些嬌嬌柔柔的小娘子,在這裡經曆幾個月的訓練後,就如同變了個人似的,行動如風,颯爽酷利,就連他那個存在感極低的妹子霍小小,現在都不聲不響地立下幾個大功,雖未對外公布,可官階已連升數級,算起她的年齡,霍千鈞都覺得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