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 衣錦還鄉(2 / 2)

扈三娘在臨安聲色之地混了十幾年,對這些伎倆了如指掌,先把那些來看熱鬨的狸娘都趕了回去,壓根沒給他們靠近營房的機會,三言兩語就從他們口中套出了裴家的來意。還真沒想到,昔日的世家豪紳,如今竟然淪落到要出賣族中子女去維係門麵的地步。

隻是當初被他們頂替了會試名額還給賣了出去的裴三郎逃走之後,裴家的名聲就江河日下,裴七郎會試失敗,隻在縣衙裡當了個不入流的小官,如今眼見著新官上任,就急急地趕來送禮,想要討個好差事。

可惜他隻知領兵的女將,海州狸中也多是女子,卻不知宋軍的軍紀之中,頭一條就是禁絕奸\\y、擄、掠,這一條違反者是立斬無赦。海州軍中無論男女,都曾見識過魏勝和嶽璃整頓軍紀的手段,壓根沒人敢在這時候犯禁。

更何況,照著扈三娘的說法,那是見慣了海州軍中的男兒,看這些還傅粉塗脂的少年郎,簡直猶如白斬雞一般,淡而無味。那種故作風流的姿態,哪裡比得上當年冠絕臨安的小方探花一根頭發。

嶽璃剛進門就感覺到有人窺伺自己,回頭掃了一眼,卻見那兩個嚇得跟鵪鶉似的少年,未做理會,便進了議事廳中。

扈三娘和魏楚楚搶著將裴家送禮的事說了一遍,最後扈三娘還添油加醋地將裴家事都給爆了出來,才意猶未儘地說道:“原來裴押司這是衣錦還鄉,來報仇雪恨的啊!這裴家人的戲還真足,若是讓章玉郎曉得,定然能寫出個新話本來,肯定能風靡臨安城。”

魏楚楚聽得眼睛一亮,好奇地問道:“三娘還認得章玉郎?可是那位臨安城講渾話寫話本一絕還考中了進士的章玉郎?我最喜歡看他寫的話本子了,每次有新話本出來,我都得托人買兩套。一套留著收藏,一套自己看……”

嶽璃聽得無語,不禁扶額歎息,“楚楚……”

“啊!將軍我錯了!”魏楚楚立刻道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屬下一時忘形,還請將軍見諒。”

嶽璃見她誠惶誠恐的樣子,也不再計較,“都是自己人的時候倒也無妨,若是在外人麵前,你還得多跟三娘學學。尤其是不能輕易讓人知道你的喜好厭惡,否則被人針對利用,或是投你所好,套取情報,你自己想想會有什麼後果。”

“屬下知錯了!”魏楚楚吐吐舌頭,心有餘悸地點點頭,不敢再多說半句了。

嶽璃轉頭對扈三娘說道:“既然這是裴家的人和禮物,那就送去給裴三郎,讓他自行處置。想必……他應該比我們更懂得如何處理這些人和事。”

“遵命!”扈三娘笑吟吟地接下任務,得意地衝著魏楚楚一笑,帶著人離開。這種有熱鬨八卦可看的任務,她是最樂意不過的了。

魏楚楚酸溜溜地露出羨慕嫉妒的眼神,直到嶽璃輕咳了一聲才回過神來,“將軍……”

嶽璃無奈地看著她,“你想去,就跟著三娘一起去吧。不過得管好自己的嘴,多看少說,記住了嗎?”

“記住啦!”魏楚楚轉憂為喜,歡快地應了一聲,一溜煙跑去追扈三娘。

嶽璃讓人帶路找到徒單習烈的書房,自己研墨鋪紙,將今日之事一一寫了下來,才發現這封信足足寫了十多頁,加上前幾日在河堤露營時草草寫下尚未發出的信件,足足有十來封。

若是就這樣派人送回去,被人看到自己天天寫信給夫君,或許也會像扈三娘她們一樣,在背後偷偷笑她兒女情長吧?

可這分明也是方靖遠的要求,讓她事無大小,每天要給自己寫信,他也一樣,會每日寫了信,攢足十日就隨著快馬通訊一起送來。

想到明日就能收到他的信,自己寫的這些信也當一並寄回去,嶽璃就下意識地打量著徒單習烈的書房,想要找個可以裝這些信件的盒子,好將其密封起來,免得被人私自偷看了。

徒單習烈的書房裡其實沒幾本書,這裡也不知是哪一任齊州將軍的府邸,被金人占領後,亦未曾好生維護,這書房的書架原本用的是上好的紅木,看這房間的大小應該有好幾個,可如今隻剩下靠牆的兩排書架,上麵還有些被刀劈砍過的痕跡殘留,除了幾卷兵書之外,就剩下些空蕩蕩的木盒,也不知是徒單習烈在離開時帶走了這裡的貴重物品,還是阿剌木在離開前先處理了這裡的信件和公文。

嶽璃皺著眉,走到書架前,一一檢查著上麵的物件,視線忽地落在其中一個約莫一尺多長,三寸來款的長條形木盒上。

那木盒的顏色和用料和書架一模一樣,顯然是出於同一時期,原本應該還有個鎖扣,也被人用刀劈開,蓋子壞了一半。嶽璃上前小心地打開盒蓋,裡麵同樣是空空如也,可不知為何,她忽地心頭一動,伸手拿了一下,想將它拿起來。

可她稍一用力,那木盒竟然紋絲不動,嶽璃愣了一下,手下又多用了幾分力,若是擱在其他地方,彆說這麼個木盒,隻怕整個書架都要被她給掀翻了。可那木盒竟是如同在書架上生了根一般,根本拿不起來。

這就奇了怪了。

嶽璃後退了了幾步,神色凝重地打量了一番這間書房,又走出書房,從外麵看了看這件書房和隔壁書房的距離,感覺這兩間房之間應該不存在夾牆,否則以那書房被破壞的程度,早就被人發現。

她想了想曾經聽說過的那些機關術之說,最後還是決定再去試一試。

這次認真檢查了一番,她才發現,原來最後這兩個書架能保存下來的原因,是因為它們跟牆板是融為一體打造而成的,若是拆了它們,就等於連這麵牆一起拆了。如此一來,嶽璃對這個拿不動的木盒機關就愈發好奇了。

方靖遠曾經在教授那門叫“物理”的課程時曾經說過,所有的機關學,都離不開物理,格物之理,不光要看外在,還要看事物之間的內在聯係。找到其中關竅,便可一通百通,一法破萬法。

嶽璃雖然也不是很懂他講的課,但牢牢地記住了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但凡精巧的機關,越複雜就越容易出錯,而最簡單實用的,其實想破壞也有個簡單的辦法,一力降十會,你大可以更暴力一點兒……”

且不說當時的語境,她想起來就有些臉紅,可現在對付這個木盒,似乎也隻有這一個辦法了。

嶽璃沉住氣,雙手抓住木盒,用力一扳,竟然真的轉動了幾分,她信心大增,用力地轉了半圈,果然聽到了一陣“哢哢”作響的機關摩擦聲,竟不似從牆壁上傳來,倒像是從腳下傳來的。

她後退了幾步,果然看到腳下的地板上,哢哢作響的是那厚厚的石板,竟然慢慢地朝下陷去,露出了一個五尺見方的洞口。

一股惡臭的味道從下麵冒了上來,好在她沒有靠近,否則單是這股子“毒氣”,都能把人熏得中毒不可。

這是什麼地方?嶽璃沒驚動其他人,乾脆自己打著了火折子,點燃了一張紙扔了下去。但凡是地洞和地道之內,一定要先用火試過,才能確保裡麵流通空氣後,才能進人。

點燃的紙剛一落下去,很快就熄滅了。可見下麵已經是完全密封,就上麵剛剛進了點新鮮空氣,下麵卻不知被封存了多久。

嶽璃打開了整個書房的八扇窗戶,又讓人送了些石灰進來消毒,折騰了半天之後,再緩緩用繩子吊了個氣死風燈放下去,方能窺見下麵的情況一二。

隻是那燈剛一放下去,她便迎麵看到兩具乾屍伸手朝上,像是要從下麵爬上來抓住她,驚得她差點沒抓住燈給扔了下去。可定睛一看,那兩具乾屍都一動不動,早已不知死了多久,隻是一直保留著生前的姿勢和動作,猛然往下一看,才會嚇到。

“兩位莫怪,晚輩嶽璃,無意冒犯,若是兩位有冤情在下麵,晚輩一定會查明真相,為兩位伸冤。”

說來也是奇怪,她雙手合十地這麼念了一句,那兩具乾屍也不知是真的暴露在外風化了,還是怨氣消散崩潰了,轟然倒地,跌落在密室地步,終於讓出了這個書房密室的入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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