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 衣錦還鄉(1 / 2)

彆說是阿剌木, 就連跟著嶽璃的其他士兵,也有點震驚。

說打就打,將軍還真是毫不含糊。

阿剌木的死讓其餘的金兵呆了一下, 卻也知道眼下毫無退路,都紅著眼衝上前來。可嶽璃壓根不給他們靠近的機會,直接命人放箭,就看著那些金兵從將軍府中一個個衝出來,到門外就中箭倒下, 饒是如此也沒有人後退,殺得府門外一地鮮血,幾乎讓人無處落足。

等這一切平息之後, 嶽璃讓人將阿剌木等人的屍體收斂起來, 都送去城外火化,光是這些善後之事,花費的時間比先前進城的時間還要多。

將軍府尚在清理之中, 是沒法待的,嶽璃便暫住在府衙之中,接見那些前來“投誠”的官員。

看到座上是一位不過二十來歲英姿颯爽的女將軍時, 那些個年紀大了她一倍有餘的官員們不但沒有半點小覷之心,甚至還有些戰戰兢兢的, 互相看了看, 推脫一番, 總算有個人上前一步說話。

“罪臣項汶, 見過嶽將軍。我等開城門獻城,唯求將軍不要毀堤淹城, 濟南府的百姓, 大部分也是大宋遺民, 還望將軍大發慈悲……”

嶽璃揚揚眉,帶著幾分驚詫的口氣問道:“誰說我要毀堤淹城了?府城中有數十萬百姓,誰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韙?不會是有人造謠汙蔑我吧?”

“呃……沒有就好,沒有最好!”項汶冷汗直冒,也顧不得去擦,“罪臣本是曆城縣令,附郭府城,現將府城印信及文書呈交將軍,還請將軍安排人接收……”

他主動提出交權交東西,就是不想落到跟長清縣令一般下場。不光是縣衙被搶得精光,連自己家小親族都沒保住。

隻是沒想到先前鬨得轟轟烈烈的圍堤水攻事件,竟然是個假消息,他立刻發覺,在這位殺伐果斷的女將軍麵前,還是老老實實都交出去,或許能保住性命。

“好說,此事方使君已安排了幾位貢生接手,你們按規矩辦事就行。”嶽璃看出他們眼神中的不安和惶恐,難得“安慰”了一句,“諸位大可放心,隻要你們昔日未曾做過惡事,在一月內沒有苦主舉告,經考核合格,亦可繼續留任。”說著,神色一轉,又肅厲地說道:“若是有人以為可以在我眼皮子底下殺人滅口,毀滅證據的,也可以試試,是你們的腦袋硬,還是我的金錘硬。”

眾人看了眼她腳邊放著的那對金錘,大如南瓜,一看就沉甸甸的,他們也曾聽說過這位女將軍的傳奇事件,從在大宋武舉奪魁,到單挑完顏廷,追剿完顏允中,上陣兩年多來,尚無敗績,尤其是這對金錘,據說是當年嶽家小將嶽雲所用,傳到她手中,亦不曾墜了嶽家錘的名聲。上麵已不知沾染了多少金兵的血跡,又有多少人成為錘底亡魂。

這樣的凶器,誰敢拿自己的腦袋去試?

負責接受濟南府政務的,是這次京東路解試副榜第一,名叫裴文卓,若是單評策論成績,他絲毫不亞於正榜的前十名,但這次考試的涉及麵太廣,有些律法詔告中都是根據去年朝廷的施政公文來的,就算他到海州後突擊跟著雲台書院的考前衝刺班學習了一番時文,幾乎將能找到的《大宋朝聞報》都背了下來,但還是在綜合項目上差了一點,再加上他本就是山東曆城人,方靖遠特地點了他的副榜頭名,如今又將他派回此地,可謂早有“預謀”,用心良苦。

嶽璃早就得了方靖遠的提醒,將縣衙的政務和交接手續都讓給裴文卓來做,她隻負責攻城守城,維持治安,能不能安撫百姓,穩定民心和收服這些金國留下的官吏,也是方靖遠給裴文卓出的一道考題。

裴文卓剛一站出來,項汶背後的一個年青人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趕緊低下頭去,不敢與之對視。

隻是他的動作之大,彆說裴文卓,就連嶽璃在一旁,都看出幾分端倪,隻是她並未說話,交代完了便出去安排駐軍和維修城牆的事。臨走之前,她看了眼那位正在擦著額上冷汗的項縣令,意味深長地說道:“久聞濟南府處處泉水,城北黃河一到汛期就容易決堤,為護城保泉,倒是淹了不少其他的地方,這次使君派我來,還安排了一項治河的任務,你們若是有興趣參與的,可以跟裴押司說一聲。”

說罷,她便先行離開,留下剛剛上任的大宋濟南府曆城縣押司裴文卓麵對原金國曆城縣的一眾官吏,哪怕是以一對多,裴文卓亦是從容之極,對那個回避自己眼神的年輕人連看也未看一眼。

“裴某不才,封方使君之命臨時接掌曆城縣,有勞項令君多多指教了。”

裴文卓說得十分客氣,項汶卻不敢怠慢,陪笑著說道:“裴三郎何必如此客氣。曆城能出三郎這等人才,老夫亦是與有榮焉。”

他身後那個年輕人卻嗤笑了一聲,低低地說道:“不過是個押司,一介吏員,狗仗人勢罷了。”

嶽璃在的時候,他自是不敢出聲,可嶽璃說得很清楚,隻要他沒犯錯,就不怕被裴三郎報複。他家中已派人送了厚禮去軍營打點,說不定得了那位將軍的歡心,他還能再次將裴三郎取而代之。

他這般膽大包天地發聲,其他人隻是看了他一眼,默默地離他遠了一點,並未出言提醒。

項汶這乾脆打了個哈哈,就親自帶著裴文卓去縣衙交接,一出門,才發現裴文卓並非一人,他帶了七個副手不說,還有一隊至少百餘人的精兵跟著,都是些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一個個精悍乾練,就連裴文卓和那幾個副手身上,到隱隱帶著股子他以前未曾見過的肅厲之氣,不光站如鬆竹板筆直挺拔,連走路都虎虎生風,三人一排,十人一列,不似尋常那些文弱的書生,倒像是經過訓練的行伍中人。

卻不知,這些書生們是真正經過海州軍一個月的“軍訓”才培養出來這等素養,到如今都已經成了習慣,每日早晚跑操鍛煉,從未間斷,才能保持這般獨特的精氣神,讓他們一個個站立行走之間,與其他官吏的氣質風度截然不同,加上年輕蓬勃的朝氣和滿滿的鬥誌昂揚,眼神明亮,看著就讓人感覺十分賞心悅目。

就連項汶都十分羨慕。

當初裴家讓長房的七郎頂了三郎的名額去燕京會試,結果榜上無名,隻得回來在曆城縣衙裡補了個缺,可沒想到才乾了不到半年,失蹤了快一年的裴三郎就頂著大宋的任命回來,而裴七郎則又驚又怕,各種羨慕嫉妒恨,卻也隻能在嘴上叨叨幾句。

一朝天子一朝臣,項汶將縣衙的事務交接給裴文卓,隻求能安穩告老還鄉,做個平平安安的田舍翁便可。

可裴家七郎裴文軒卻並不甘心,他還在等著反轉。

嶽璃回到將軍府,看到已經打掃清理得乾乾淨淨的大門和前院,已不見一絲血跡,各營官兵都已分派下去換防各處城牆,並將原來的金兵和漢人輔兵都押送出城,去修築河堤。當初那些人以為她在圍河攔水,準備水淹濟南,卻不知她實際上是在那邊蓋了一處“牢房”,就是準備著安置這些金兵和輔兵。隻因內外防護的嚴嚴實實,又故意讓海州狸散布點消息出去,果然嚇得城裡的人不輕,如此便“詐”開了城門。

看似簡單容易,其實這主意還是裴文卓給她出的。

隻有本地人,才知道他們最怕什麼。

建炎二年(公元1128年),金兵南下之時,當時的東京留守杜充就曾經掘開黃河大堤,企圖阻止金兵。然而這一招不但沒能阻止金兵,反倒淹死了魯、豫、淮數十萬百姓,後來因為此而造成瘟疫等災害而死的更是不計其數,上千萬百姓流離失所,原本富饒繁華的兩淮之地毀於一旦。

項汶如今已年近花甲,尚記得當年洪水來臨時無處可逃的場麵,所以一聽說嶽璃又要故技重施,哪裡還管阿剌木他們的死活。那些金兵都是從北地而來,隻知道壓榨他們,而他們這些漢官若想做點事,那都是上下受氣,兩麵不是人。

而如今他已看清形勢,連徒單習烈都被重傷昏迷送回燕京,阿剌木威望和能夠力不足,根本壓不住手下的士兵,而氣勢洶洶前來攻城的,又是大宋第一女將,此消彼長之下,他若是再不識相,隻怕就會有人冒出頭來替他做主,到那時就晚了。

他也是見到裴文卓之後,猜到了幾分嶽璃此計的來曆,可沒想到裴七郎不知輕重,還以為嶽璃和金國的那些將領一樣愛財,竟背著他和其他人送了份“厚禮”過去。

魏楚楚上次清點出辛博遠藏在糧草裡的金銀首飾,就被嶽璃儘數送去了辛棄疾處,結果辛棄疾親自清理門戶,不光是免了自家兩個堂弟的職,還處罰了為首的辛博遠等人,鐵麵無私,讓原本以為有了他為倚靠的辛家氣焰頓失,其餘世家更是不敢再輕舉妄動,生怕這馬屁沒拍好,一不小心拍在馬蹄子上就蹽翻了自己,那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呢。

所以這次裴家送來東西,魏楚楚連碰都沒碰,直接放在將軍府前院中,等著嶽璃回來再做發落。

主要是因為,這次送來的“厚禮”裡麵,除了司空見慣的金銀珠寶,竟然還有兩名少年,自報是裴家的兒郎,擅長琴棋書畫,願意侍奉海州狸的娘子軍們。

魏楚楚當場嚇得不輕,她如今已升任嶽璃的副將,繡帛兒如今有了身孕,留在海州,平日在嶽璃身邊負責軍務的就是她和扈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