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孟必定不可能出去見一匹馬,更不打算沾染任何的男配。
她看了幾眼之後,透過營帳嘖嘖稱奇,這個世界的男配未免太過優質。
昨晚上那持匕首的男配,加上今天這個,長相可謂南轅北轍各有千秋。
這要真是個乙女遊戲,陸孟肯定笑死了。可惜她是個該死的“虐女文女主”。
於是陸孟嘖了一聲,把營帳的簾子放下了,重新躺回了床上。
外麵的爭執聲過了一會兒消失了,應該是那個蜜一樣的男子牽著馬走了。
陸孟閉著眼,覺得烏大狗的這個床雖然比她那個床大,能睡倆人不費勁兒,但是床鋪莫名不夠軟,也不夠暖啊……
陸孟沒什麼睡意,努力去回想了一下劇情。發現自己當初看了之後,記憶比較深刻的除了這些優質男配因為各種原因覺得女主特殊,全都愛她不得,而男主得到了她卻不珍惜,還有就是男主角性.功能強悍,其他的劇情大都記不清了。
你說女主瑪麗蘇吧?她慘的一批。
你說她慘吧,仿佛她的淒慘全都源自於她愛男主。
反正……陸孟暫時想不通,就索性不想了。
她閉上眼睛,其實有點想吃東西,但是這裡沒有好吃的,她的那些零食還都被馬兄弟吃了。
今天還有臉帶著主人來找她?
說得好聽找她玩。
它以為陸孟不知道它是沒吃夠,又來要飯了?
沒了!
她都沒了。在家準備好幾天的零嘴兒和點心,能經得住那大馬嘴幾口啊。
陸孟翻了個身,閉著眼睛放空思維,然後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慢慢往下沉,往下沉……
迷迷糊糊地好像睡著了又好像沒睡著,感覺到有什麼東西鼓搗她腦袋,陸孟還以為又是大馬嘴卷她,她半夢半醒,想都沒想,一巴掌就揮了出去,還含糊地罵了一聲:“沒吃的了,滾!”
“啪”的一身脆響,正抽在烏麟軒俯身要親吻自己王妃的臉上。
他僵住了。
長這麼大烏麟軒被陷害過,被人追殺過,但是沒有被人這樣結結實實抽過巴掌。
他僵了片刻之後就是一陣怒不可遏,本來在摸著陸孟臉蛋兒的手,直接掐在她的脖子上。
凶狠道:“你敢打本王,你是不是活膩了!”
陸孟這才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剛才打的啪啪響的是烏大狗的臉。
她本來應該慌張,應該連忙道歉,大老板的臉是那麼隨便打的嗎?脖子都被掐住了!
這些早古文男主普遍愛掐脖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毛病。
可大概是因為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沒有什麼力度的原因,烏大狗色厲內荏的樣子,讓陸孟根本生不起什麼緊張的情緒。
她甚至沒忍住笑出了聲,聲音都被壓在喉嚨裡頭,聽著像一個桀桀怪笑的變態。
“對不起啊王爺,”陸孟沒有什麼誠意地說:“我把你當成了昨天晚上咬我臉的那匹馬。”
“我跟馬長得像?”烏麟軒還沒有鬆開手,麵色也不好。
陸孟剛才甩的那一巴掌力度可不小,他感覺自己的左臉還火辣辣的。
“王爺當然跟那匹馬不像,王爺哪有那麼長的臉,眼睛也沒有它的眼睛大呀,話說它的棕毛真的是烏黑油亮,跟王爺的頭發確實有點……”陸孟越說越不像話,眼看著烏大狗的表情越來越難看。
陸孟躺在那兒渾身軟綿綿的,烏大狗此時此刻給她的安全感,讓陸孟整個人放鬆,就升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不過眼看著再說下去的話,烏大狗就要咬人了,陸孟才把話風一轉說:“臣妾不是做噩夢了麼,夢裡都是王爺來救臣妾英勇無雙的樣子,那匹馬拽著我不放我當然要打它了。”
烏麟軒表情這才稍微好一點,但還是很臭,陸孟聞到他身上有濕漉漉的水汽,抓著烏麟軒的胳膊摩挲了一下,說:“王爺你附耳過來,我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
烏麟軒練習了半夜的騎射,又進了一趟山,剛剛洗漱好,現在已經過了子時了。
雖然他精力很旺盛但是也有一些累。
“有什麼話不能這麼說?”
烏麟軒嘴裡不配合,但很快低頭湊近了陸孟。
被摟住了脖子,耳朵也被咬住了。
“王爺昨天晚上真得好厲害,像天神一樣,從天而降,救臣妾於危難之中。”
陸孟不吝誇獎,昨天晚上烏麟軒表現的確實是好。
“臣妾真的好感動,但已經以身相許了,也沒有其他的能給王爺了。臣妾願王爺早日登上大位,禦極天下,王爺一定會是一位非常英明神武的帝王。”
烏麟軒這一類的話聽的也不少,投奔他的那些人哪一個不是把他從頭誇到尾。
但是這樣被自己的女人抱著,貼在耳邊說這種雖然大逆不道,但是字字句句都讓烏麟軒心中熨貼的話,他那點因為被抽了一巴掌所以被冒犯到的情緒,徹底的沒了。
“花言巧語。”烏麟軒低頭,看著陸孟評價道:“你若是個男子,定是一個一等一的紈絝。”
花言巧語油嘴滑舌,滿肚子男.盜女.娼,整天隻想著吃喝玩樂的酒囊飯袋。
“那可不一定,”陸孟抱著烏麟軒的脖子,說:“我萬一是一個國之棟梁呢?”
烏麟軒笑了。
“你若是國之棟梁……那國將不國。”
“我如果是個男子,是個紈絝,那王爺若是個女子呢?”陸孟貼著他耳邊說:“王爺若是個女子,定然是個十分端莊的大家閨秀,針織女紅樣樣拔尖兒。”
烏麟軒微微仰著下巴,一臉的那是自然。
陸孟卻把他的頭又拉下來一點,說:“但是再怎麼守女德有什麼用?你也說了,我是個紈絝,到時候我還是配不上你,那我就把你抓起來,先……這樣,再……那樣,到時候你不跟我都不行。”
陸孟說的話都是貼在烏麟軒耳邊,尤其是這樣和那樣的前麵的那些,都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話,烏麟軒聽了之後被她的描述拉入那種境地一想,頓時麵紅耳赤,覺得自己的手臂和腳腕已經被捆上了重重鎖鏈,滿臉痛恨地瞪著她。
片刻後近距離對視的兩個人都噗嗤一聲笑了。
他被自己的王妃逗笑了,還笑得很開懷。他平時的樣子嚴肅起來能顯得大一點,但是一笑起來就顯小。
陸孟近距離地看著他,陸孟還是第一次發現,他有兩顆很尖的犬齒。
之前接吻的時候都沒有仔細看過。
還挺可愛的。
“王爺……不出去了吧?上來呀。”陸孟掀開被子拍了拍自己的身邊,朝著旁邊拱了拱,給烏麟軒留出了位置。
烏麟軒確實是不出去了,他本來就是準備睡了,可是現在他的王妃這麼積極地邀他上床,加上之前她貼在自己耳邊的那些描述,烏麟軒的表情有一些耐人尋味。
他的王妃是一個非常主動的女人,烏麟軒從來沒有見過她那麼主動的,女子通常對於床笫之事都是非常羞於啟齒的,也都處於配合的地位。
但他的王妃不太一樣……
陸孟見他不上來,又拍了拍身邊,然後竟然真的像個紈絝一樣向後一靠,一隻手臂搭在枕頭上,另一隻手臂撐在屈著的腿上,用手甩了一下垂在自己身前的頭發,說:“上來呀,王爺這麼看著我乾什麼?純睡覺而已,你放心吧我不動你。”
這話實在是像紈絝調戲小娘子,烏麟軒渾身彆扭的要死,眉心慢慢地皺起來,兩顆尖尖的犬齒被抿住的嘴唇擋住。
“沒點正經的樣子。”烏麟軒嚴肅地批評,但是耳根卻莫名的發熱。
一本正經地開始解腰帶,脫了外袍掀開被子上床,這還是兩個人第一次在對方都清醒著,沒有被欲.望衝昏頭腦的情況下躺在一張床上。
烏麟軒一躺下,就感覺自己的後腦多了一條手臂,陸孟眼疾手快地把手伸進去,然後直接圈住了他的脖子。
這簡直像烏麟軒小鳥依人地躺在了她的懷裡。
烏麟軒連忙就要起來,像什麼話!
但是陸孟一把揪住了他的頭發,沒讓他起身,烏麟軒疼的一咧嘴。
陸孟連忙一條腿跨在了烏麟軒的腰上,把被子扯過來蓋住了兩個人。
湊在烏麟軒的耳邊說:“就我們兩個又沒人看到……讓我抱抱嘛。”
“王爺你有兩顆牙尖特彆可愛。”
烏麟軒:“……你是不打算睡覺了?”
烏麟軒說:“也是,你昏睡了那麼長時間現在精神了。”
他說著轉過身看向陸孟,兩個人這種姿勢,他一轉過來,臉就正好貼著陸孟的胸口。
烏麟軒呼吸頓了頓,然後直接撐著手臂起身,和陸孟調轉了位置,他在上陸孟在下。
“想要?”
“沒有啊……”陸孟說:“你明天不是還要比騎射嗎?”
陸孟穿越過來這麼長時間也會看沙漏了,看了不遠處一眼桌子上麵的沙漏,大致估算了一下時間。
溫柔體貼地說:“快點休息吧王爺,要不然明天沒力氣了……”
“哼……”烏麟軒冷笑:“你說誰沒有力氣?”
陸孟:“……”高中生該死的勝負欲。
陸孟抱住了烏麟軒的後背,拍了拍說:“睡吧睡吧,王爺不是要在幾位皇子當中爭第一嗎?”
烏麟軒確實是要保存一點體力,不過他現在又有一點不想下去。
兩個人沉默地對視了一會兒,陸孟沒忍住笑了。
她一笑,烏麟軒那該死的勝負欲就摁不住了。
“放心吧,本王再怎麼累,也不可能委屈了王妃。”
這營地當中的床屬實是不太舒服,而且就算是釘在地下,一翻身什麼的,木板和鐵腳之間的縫隙摩擦,慘叫得十分厲害。
陸孟都差點聽笑了,兩個人都側躺著,烏麟軒從身後抱住她,嘴唇細細密密的親吻著她的後頸。
這是兩人之間從沒有過的溫情舒緩,陸孟喜歡烏麟軒身上熱乎乎的體溫,讓她覺得有些不太保暖的被子,也變得暖和起來。
兩個人都沒有貪歡,就一次,很溫柔節奏很慢,更像是一種睡前放鬆。然後先睡著的是烏麟軒。
他本來就得瑟一天了,對於明天的比賽其實非常的緊張,剛剛發泄過,此刻溫香軟玉在懷,他入睡的速度十分快。
在這個深秋夜裡,陸孟是第一次短暫的對烏麟軒敞開了她柔軟的懷抱,與他一夜溫情。
算是回報他的英雄救美。
第二天早上陸孟還沒有醒,烏麟軒就已經洗漱好去了演武場,準備狩獵比賽的一應事宜。
陸孟醒得也挺早的,是被婢女們叫醒的,一大清早地給她梳洗打扮,左一層右一層的穿,發飾更是比平時還要複雜。
陸孟坐在鏡子前麵昏昏欲睡,早起對她來說是一件非常非常非常痛苦的事兒。
不過古代乾什麼都講究一個吉時,狩獵比賽開始的吉時定在什麼時候,陸孟根本不知道也懶得去問。
她現在還換算不清楚時辰和現代世界的時間。
反正她被婢女伺候著,去哪兒也是被扶著,索性就半闔著眼睛,任由婢女們折騰。
等到收拾好了,簡單吃了一些早飯,還是沒什麼胃口。
這獵場當中吃得太糙了。
梳妝打扮好了早飯也吃好了,辛雅過來對著她說,輪到她入座了。
陸孟這個時候就覺得她如果沒有變成建安王的王妃就好了。
這樣她就能找個角落坐著,就算有一些人對她不冷不熱地說一些什麼話,陸孟也根本就不在意。
但她現在是建安王正妃,辛雅說的皇上朱筆禦批的。
所以她得去給皇上和皇上從宮裡帶出來的妃子行禮,最後落座的位置,也是在上首位側下方,和那些皇子們的妃子坐在一起。
陸孟隻要想想腦袋就大了好幾圈。
她連對誰自稱什麼,都不太清楚,這種場合太容易掉鏈子了。
丟人現眼是其次,萬一被人扣個什麼大不敬之罪,又是一個麻煩。
所以陸孟不管辛雅會想什麼亂七八糟的,出門之前假裝自己非常的緊張,實際上也是真的緊張。
然後詢問辛雅場中都有誰她要怎麼表現。
辛雅細細地和陸孟說了一遍,似乎並沒有奇怪於她連這些基本的常識都不懂。
給陸孟整理著衣服和首飾,輕聲細語地教她。
畢竟在辛雅看來,王妃不懂不奇怪,她的出身不高,在家中被父親的妾室苛待多年,並沒請先生啟蒙,這些禮儀常識不懂也是很正常的。
陸孟仔細認真地學了,然後被辛雅和婢女們扶著簇擁著,穿著一身有一些偏墨色的綠色錦袍,錦袍之上繡著陸孟不認識的一種鳥。
反正也算低調奢華,頭上的珠翠也以墨綠色為主,其實不太符合她這個年紀,但是符合她的身份。
陸孟被扶著入場,正是在她第一天來的時候,看到的演武場中。
場地的正東搭建了一處高低錯落的木台,用各種錦綢裝飾,貴人們女眷們,按照身份錯落而坐。
最上方的位置坐著的自然是皇帝和皇妃,辛雅說的這一次跟皇帝一起出來的,是端肅妃。
也就是上次在宮中因為陸孟的事情吃了掛落的那個。
按理說延安帝那種涼薄的性子,這個女人害他在大臣的麵前丟了臉麵,是很難輕易翻身的。
不過端肅妃能夠和太後一起執掌鳳印,到底也不是全靠帝王寵愛,還是有一點手段的。
反正皇帝原諒她了還願意帶她出來。
這對陸孟來說就不是什麼好事兒了,這可不就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嗎?
她端端正正地按照辛雅吩咐的,上前給皇帝和端肅妃行了大禮。
“平身吧。”皇帝對於這個他親自朱筆禦批的建安王妃,沒有任何好感。
甚至根據皇帝了解到的那些,覺得這個女子是一個不安於室的狐媚子。
連他那涼薄的兒子都為她犯了糊塗。
但他還是同意了烏麟軒的請封,原因就是他現在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兒子有什麼賢良淑德家大勢大的妃嬪輔助。
順水推舟何樂而不為?
端肅妃在這種場合也不敢明目張膽給陸孟什麼難堪,所以陸孟請完安之後,穩穩當當地坐到她自己的位置上麵。
離端肅妃不太遠,隻是她坐的這一處台子,比端肅妃和皇帝的矮了一些。
而陸孟的身邊做了好幾個身著華服的女子,見陸孟走過來,好奇地抬眼看她。
三三兩兩交頭接耳湊在一起交談,時不時傳出一陣黃鶯般的輕笑聲。
陸孟一個都不認識,這些女子著淺色服飾的居多,百花競放似的,晃得人眼睛花。
她目不斜視,爭取把自己的一張臉拉得比大黑馬還要長,讓這些人彆朝她的跟前靠。
陸孟平時坐著是不會這麼端正的,尤其是在王府的話,她大多數時候都是靠著貴妃榻,身板就沒直過。
但是陸孟今天坐得端端正正,跟穿了背背佳似的,隻不過眼睛下垂,隻看著自己麵前小桌子這一塊四方的地方。
最怕旁邊人突如其來的關心。
好在她可能表現得實在是太不好相處了,像個大冤種。而且好歹身份是建安王妃了,可以跟皇帝和端肅妃之外的人拉臉,就連這些皇子的妃嬪,也是越不過她去的,因此沒有人湊過來跟她搭話。
聽到太監尖細的聲音,喊了一聲吉時已到。
陸孟頓時鬆了一口氣。
很好,狩獵開始了之後就沒人注意她了,全部都看向了場中。
陸孟是第一次把這些皇子全都看齊,但是除了陸孟一眼就能認出來的烏麟軒之外,其他的她一個都不認識。
這些人全部都穿著各式各樣的軟甲,皇子嘛,都是後宮美人所生,模樣是肯定差不了的。
陸孟方才拜見皇帝的時候,自然而然地掃了一眼,延安帝長得也是氣宇軒昂。
但是這些皇子們長得不能說沒有相像的地方,隻能說毫無關係。
各種類型都有,但就是沒有像兄弟的。
如果要說相像的話,那最像皇帝的應該是烏大狗。
皇子們手上全部拿著弓箭,先是對著皇帝這邊行禮,卻並沒有開口說話。
場中一片寂靜,這些皇子們將手中的長弓拉滿,對準遠處布置的一些陸孟看不懂的東西,然後射出白羽箭。
“咻咻咻咻——”
箭.矢破空而去,齊齊地穿過各種狗狗比賽那樣的圈,不過是比那個要小了好多倍,而且上麵沒有火。
這些圈儘頭掛著一個鈴鐺。
這幾隻箭竟然全是奔著那一個鈴鐺去的。
然後那鈴鐺被好幾支箭其中的一支的箭簇帶著,撞在遠處的一個掛在一排風鈴的黃鑼上。
叮鈴鈴鈴鐺鐺鐺咚!一陣聲音響起,安靜的場中立刻響起了歡呼和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