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女配找上門這件事陸孟一點也不驚訝。
而且陸孟清醒了一些之後,對這個銀月郡主,回憶一下,發現記得的劇情還算不少。
主要是她戰鬥力太強了。
是一個在陸孟當時的讀者視角,完全沒有腦子純靠拚爹的女配,對原女主下手也狠,惡毒的十分純粹。
原女主的第一個孩子就是在她手上祭天的。
她以一己之力,直接讓原男女主反目成仇。
這裡比較經典的一個劇情是早古文的“男主殺女主全家”梗。
好像是因為長孫豆豆得罪了這個銀月郡主,導致名節儘毀,長孫老白臉生平第一次站出來維護自己女兒,觸怒了建安王,也跟著垮台。
然後掉孩子和全家被滅,促成了女主角心灰意冷的又一次逃跑……
陸孟坐在桌邊上,仔細地思索,要是長孫老白臉和長孫豆豆被滅了,她要不要禮貌性地笑一下。
又想起這個銀月郡主,陸孟她手上有不少藥。
各種各樣的,什麼讓人悄無聲息掉孩子絕育的,給人下蠱的,讓人心智迷失的,還有什麼必須說真話的。
最牛的是情蠱,特彆經典的那個……下蠱的兩個人必須跟彼此交.合,多長時間一次陸孟是忘了,但是如果不交.合就會漸漸發瘋。
其他的人都不行,必須是跟身上帶著蠱蟲的彼此。
反正這個銀月郡主堪稱百毒箱,最厲害的是銀月郡主的手下侍從,是個巫蠱師。
陸孟當初看書的時候就想,她想要那個巫蠱師。有了他的藥和蠱,在這個世界就橫著走了,還搞什麼男人?
最後這個能折騰的女配退場的原因,是因為建安王得了她父親權勢,然後她愛而不得,不僅為了討好男主角獻祭了她身邊的那個巫蠱師,還偷偷給男主角下情蠱,而被男主角無情扔進了蛇坑而死。
當然了這其中跌宕起伏的程度,遠遠不止這樣,何止一句恨海情天能形容。
這其中還摻雜了其他的女配,反正陸孟被這龐大的信息量衝得在床上愣了好一會兒,才徹底把大腦開機成功。
然後她看著辛雅說:“不見。”
“砰”地又躺回去了。
去他的恨海情天文學,有那工夫不如躺會兒。
辛雅聞言頓了下,稍微有些猶豫,最後還是說:“王妃,百裡王封地在南疆,勢大業大,銀月郡主此次來皇城,正是來尋夫家的。”
“陛下有意將銀月郡主留在皇城,以此牽製百裡王,幾位皇子都蠢蠢欲動,王爺他……”
辛雅是建安王的人,自然知道建安王誌在大位。
能得了百裡赫這位異姓王的輔助,那就是如虎添翼。
而且皇帝此次召兩位異姓王攜帶子女進皇城參加秋獵,未必沒有看一看這幾位皇子,到底誰堪當大任的意思。
帝王之心極其難以揣測,身為他的兒子,你不能表現得激進,否則會惹他忌憚防備,又不能表現得一無是處,否則他就會真的把你當成廢物。
現如今太子之位和中宮之位空懸多時,朝中大臣屢次向延安帝施壓,這一次秋獵,延安帝有順水推舟的意思。
勢力的牽扯,詭譎的帝王製衡之術,讓這一次秋獵,像皇城勢力被攪起來的渾水。
能渾水摸魚,還是被當成魚,全要看自己的本事。
建安王母妃去世,是劣勢,也是他的優勢,皇帝不會想要一次性立了太子又封皇後。
帝王是有逆鱗的,帝王的不安和對皇位的眷戀,就是他最大的逆鱗。若是他最後選擇了建安王,便隻需要立一個太子就可以了。
因此建安王若是能得百裡王相助,在狩獵比賽之上大顯身手,馴服“家臣”,或許能夠朝前邁一大步,成為名正言順的東宮儲君。
辛雅能夠看透的就隻有這些,也未必準確,掰開了揉碎了給陸孟分析。
告訴陸孟:“若是王妃能夠同銀月郡主相處好,或許能夠幫得上王爺,到時王爺必定也會更加愛重王妃。”
至少不會因為娶了身份高重的郡主,便讓王妃讓位。
雖說建安王妃是皇帝朱筆禦批,可若要讓她讓位,隻需要讓她“失德”便好。
而王妃的把柄實在是渾身都是,辛雅實在替王妃擔憂。
她這般無爭,能鬥得過誰?
前朝後宮正如熔爐,連坐上母儀天下之位,得帝王寵愛,兒子做了太子的女人都能被人拉下馬,更何況是被卷入了勢力中心的建安王妃。
異姓王的女兒,再辛雅看來就算是被捧到高位,最後也是被卸磨殺驢,但那樣的話,王妃怎麼辦呢?
她的靠山還是太單薄了。
辛雅半生都在宮中,在幾位皇妃的身邊,曾經還在死去的皇後身邊伺候過。
她最擅長鬥來鬥去,擅長那些無法宣之於口卻暗潮洶湧的東西。
她這是在教王妃,怎麼為自己的以後謀劃。
男人的愛到底是靠不住的,尤其是帝王的愛。
這種事情辛雅顧及著建安王和王妃的夫妻情誼,不能說太透。
但是卻是真的在全心全意地為陸孟著想。
陸孟人還沒徹底清醒透,就被灌了一耳朵權謀,整個人躺在床上愣愣的。
可腦子裡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完全一片空白。
過了好一會兒,陸孟才問:“辛雅嬤嬤是打算讓我設法讓王爺和銀月郡主暗通款曲?”
陸孟聽來聽去,這不就是給自己的丈夫納小妾的套路?
辛雅沒想到王妃這麼直白,立刻跪在地上說:“奴婢是想讓王妃為以後打算。”
真正能靠得住的是抓在手中的權勢地位。宮中的娘娘們大部分都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隻有那些剛剛嫁給夫君還濃情蜜意的女子們,才會沉溺於男女情愛。
現在如果主動出擊,讓銀月郡主對建安王情根深種,或許還能搏一搏。
得了一個賢淑的名聲,再加上建安王如今對王妃的愛重,不至於被奪去王妃之位。
辛雅是讓陸孟利用另一個女子的深情,卻不想讓陸孟自己眷戀感情。
銀月郡主現在年幼,尚且容易感情用事,若是再等上兩年,或者她身邊有了什麼人指點,事情就難辦了。
這樣做非常的危險,作為一個奴婢來說話說到這個份上,是掏心掏肺,也是把自己的命,送到了人的手裡。
畢竟謀劃著讓一個郡主做妾,這種事情說出去,不用說彆人,百裡王得先瘋。
辛雅是想讓王妃走到最後,若是建安王有朝一日能夠龍臨天下,她希望王妃坐上母儀天下的那個位置。
陸孟自己根本就沒打算鬥,結果她沒想到辛雅替她鬥上了。
陸孟歎了一口氣,搖頭說:“辛雅嬤嬤,你說得都對,但我是不可能給王爺張羅娶妾的。”
“他要娶就自己娶,”陸孟說:“我不攔著,也不需要什麼賢良淑德的名聲。”
陸孟沒有任何的不高興,甚至主動起身,趴在床邊上扶起了辛雅,拉著她讓她坐在床邊上,捏了捏她的手。
“我很感動,也很感激,辛雅嬤嬤為我思慮得如此周到,誰能得了你這樣一個人侍奉,怕是此生都能高枕無憂。”
陸孟笑著說:“可是嬤嬤,我誌不在天上。”
陸孟拍了拍床,對辛雅說:“我誌在這裡。”
辛雅的表情微愣,仿佛是有一點不理解,以為王妃還是眷戀和建安王的夫妻感情,眼神當中有一點焦急。
感情如何能靠得住又能靠得住幾時?
建安王不是一個以感情為天的人,他誌在大位,注定要負儘所有愛他的女子。
陸孟又說:“彆誤會,不是建安王的床,我誌在我自己的床。”
“我就想過無憂無慮的日子,錦衣華服平安終老。”
“辛雅,替我去把那個銀月郡主攆走吧,我懶得見她。”
辛雅還想再說什麼,但是看著陸孟又躺回去了,歎了口氣從床邊站起來。
正要轉身去外麵打發人,突然間帳篷被掀開。
“郡主怎能硬闖營帳……王妃現在在休息……”
“郡主你……”
秀雲和秀麗的聲音從外麵傳來,接著一抹亮紅色從門口進來,很顯然那兩個小丫頭根本沒能攔得住。
侍衛就更不敢阻攔女眷了,於是銀月郡主就這麼闖了進來。
秀雲和秀麗在門口,被銀月郡主的侍女給反攔住了。
“本郡主親自來看看,建安王妃到底哪裡不舒服,還是不敢見我。”
這說話的味兒太衝了,好像那個變態辣的雞翅。
陸孟和辛雅同時愣住了,辛雅正要上前說什麼,陸孟喊了她一聲,說:“辛雅,帶著婢女下去吧,郡主都硬鑽進來了……也總不好再攆出去。”
辛雅聽著這兩個人之間你來我往,說話都不客氣。
有些擔憂地看了陸孟一眼,主要是怕她吃虧。
不過王妃的吩咐她自然不會忤逆,對她行了個禮,又對著站在床邊不遠處的銀月郡主行了個禮,然後帶著門口的秀雲和秀麗退下了。
屋子裡麵就剩下陸孟和銀月郡主兩個人。
兩個人這不是第一次見麵了,卻是陸孟第一次正眼看她。
剛才她一鑽進來,陸孟看她這一身紅,頓時就想起來,這就是昨天在高台上,一直視線灼灼的盯著她看的紅衣女子。
所以果然呀,虐文女主沒有友誼。
和她示好的陌生女子,不是想搞死她就是想跟她搶男人。
陸孟躺在床上,隻是轉了頭去看人,連起身的意思都沒有。
原身隻是個建安王側妃,所以在這個郡主的麵前,總是很卑微的,礙於身份的原因,讓她壓著欺負。
原身就是讓她逼到林子裡采蘑菇,然後被人當成梅花鹿射。
但陸孟現在是建安王妃。
這個身份好呀,在這個世界比郡主高。所以她根本就不用動,該是郡主給她行禮才對。
銀月郡主很顯然也沒有給她行禮的意思,看著她的眼神十分的火辣,表情桀驁,小下巴微微揚起,好一個小朝天椒。
銀月郡主不說話,陸孟也就不說話。
兩個人好像兩個對眼兒的活王八,就這麼瞪著彼此運氣。
最後還是銀月郡主沒能忍住,開口說道:“我聽你的婢女說你身體不舒服,所以不肯見我。你是要死了嗎,為什麼不起身?”
“好歹是個王妃,竟然如此不懂禮貌。”
陸孟現在就可以用身份壓她,用她沒給自己行禮,還闖進了帳篷的這件事找她的麻煩。
但是陸孟根本就懶得搞這種事。
就算是鬨大了,異姓王的女兒又不是直接衝撞了皇帝,頂多訓斥兩句。
說不定陸孟還得被訓斥。
畢竟要是論起禮儀來說,對方隻是沒把自己放在眼裡,而陸孟是真的不懂。
所以半斤八兩誰也彆嫌誰了。
陸孟像個重度的癱瘓一樣,躺在那裡眨了眨眼,聽了這麼衝的一句話,臉上沒有任何憤怒的表情,整個人都十分安詳。
不過動嘴皮子倒是不費什麼勁兒。
陸孟說:“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吧,半夜三更的往男子這邊的帳篷裡麵鑽,還穿著一身紅衣服,你是多怕嫁不出去呀……”
“你放屁!”銀月郡主名叫百裡月,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建安王妃對她會是這個態度。
氣得朝前走了兩步,瞪著陸孟說:“你憑什麼不見我?還想讓婢女把我打發走,你怕什麼?”
“怕你口水噴我臉上。”陸孟做出一副嫌棄的樣子,指著她說:“離我床邊遠點站著。”
“而且你說我憑什麼不見你,憑我是建安王妃啊。憑你就是個郡主,我想不見就不見。”
“你馬上就不是了!”
百裡月準備了一肚子嗆人的話,專門對付那些像他父親的妾室一樣,喜歡說話愛彎彎繞繞的女人。
她覺得建安王妃也是那樣的人,乾什麼都要人伺候著,看著柔柔弱弱的,實際上心機深沉,提前喂馬,還說不定給那匹馬喂了什麼成癮的東西呢。
否則馬王如何會臣服於一個女子?
百裡月身邊的槐花說了,確實有那種會讓牲畜馴服的藥物。
百裡月認定這個建安王妃就是用了卑鄙的手段。
可是現在她那一肚子的話都用不上了,因為這個建安王妃說話特彆難聽,根本就是個壞女人!
“我這次來皇城,就是要嫁給軒哥哥的!”
百裡月一雙鳳眼,微微上挑,還是挺好看的,畢竟是有名有姓死得也夠排麵的女配,很是有一股子烈日紅花的味道。
可惜蠢了點。
陸孟雖然知道自己也不太聰明,她那點腦子在這個人均運籌帷幄的世界裡,活到現在是靠運氣。
但是她覺得自己靠運氣,比這個銀月郡主拚爹好多了。
傻子也是有鄙視鏈的。銀月郡主這波在底層。
她說:“等我嫁給了軒哥哥,你就不再是建安王妃了,你的出身那麼低微,你必須給我讓位!”
陸孟躺在床上,聽著聽著就打了個哈欠。
她其實已經不困了,白天睡得多下午又睡了一覺,現在就是渾身懶洋洋的。
百裡月正在那激情的自我演講,一看到陸孟打哈欠話頓時就噎住了。
“你!”百裡月又上前一點指著陸孟說:“竟然如此惡劣!對本郡主不敬,等我以後嫁了軒哥哥,有你好看的!”
“是你對我不敬吧,”陸孟稍微坐起來了一點,給自己後背弄了個軟枕靠著,被子裡麵晃著小腿,漫不經心地觀察著這個小辣椒。
純純的工具人嗎?
軒哥哥,才見一麵就叫得這麼親熱?
不會是有什麼過往吧?
“我現在才是建安王妃啊,”陸孟一邊想著,一邊敷衍說:“按照身份你現在比我低。”
“不過我不跟你計較,你要嫁給建安王我知道了,你說完了嗎?”
陸孟一副“不與傻子爭長短”地說:“你要是說完了就出去吧。天色不早了,這一片營地可是男子營帳,若是有人看到你出入男子的營帳,你的清白就毀了。”
“清白毀了你就嫁不成建安王了。”
百裡月被噎的難受,她長這麼大因為身份尊貴,在南疆更是無人不知她跋扈,說話從來不拐彎。
這麼多年難逢敵手,這一次踢到鐵板,氣得麵紅耳赤,跟烏大狗似的。
“你真的好惡毒,你的清白才沒了呢!你既然知道這裡是男子營帳,為什麼還住在這裡?”
“因為我是建安王妃啊。”陸孟挑了挑眉說:“我至少現在還是。”
百裡月一身紅衣,本就生的嬌俏,現在氣得人麵紅衣相映紅。
走又不甘心,不走又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她今天來就是來挑釁建安王妃的,好了解一下這個建安王妃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
本以為這建安王妃肯定是和其他的女子一樣,善於裝柔弱做一些陰險的事情,比如給那匹馬下藥。
可現在她發現,自己在這個女人的麵前根本占不到上風。
不過挑釁人多年的百裡月,很快又想到了其他的。
說道:“你一定給那匹馬下藥了吧,彆以為你做的事情彆人不知道。”
“槐花說了,如果你沒有給那匹馬下藥的話,軒哥哥是最可能馴服那匹馬的人,那匹馬都沒有傷他,隻是把他圈在了圍欄裡,不讓他離開。”
“你搶了軒哥哥的風頭,還敢向皇帝要免死金牌,又拿了風曲國的信物,你的死期不遠了!”
陸孟沉默了片刻,在百裡月以為她終於被自己給氣到,終於裝不下去了的時候,陸孟問她:“槐花是誰?”
陸孟其實猜出來了,槐花可能就是那個巫蠱師。
陸孟對這個巫蠱師很感興趣,主要是想要他的藥。
百裡月下意識地回答:“就是我身邊的侍……”
“他是誰關你什麼事兒?!”
“你還是顧好你自己吧,等我把你給那匹馬下藥的事情告訴軒哥哥,軒哥哥肯定會厭棄你!”
陸孟本來一副懶得理你的樣子,視線不經意地朝著門口掃了一圈兒,看到了一角一閃而過的玄色衣袍。
陸孟稍稍坐直了一點,靠在床頭上,突然間對百裡月說的話開始感興趣了一樣。
問百裡月:“你為什麼叫建安王軒哥哥?他可是我的夫君,你這樣稱呼他實在太肉麻了。”
“哼,我和軒哥哥認識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百裡月說:“我和軒哥哥十歲的時候就已經互許終身了,當時在宮中,我掉進了荷花池,就是軒哥哥救的我,我此生非軒哥哥不嫁……”
陸孟大受震撼,原來還有這層淵源,怪不得左一句軒哥哥右一句軒哥哥,荷花池真的是奪人清白的壞東西。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你那麼小就知道喜歡他了?真厲害,我那麼小的時候,就知道糖葫蘆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