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孟說:“你問過他了嗎?他喜不喜歡你啊?”
“軒哥哥當然喜歡我,”百裡月說著,拿出了一段發帶,陸孟看不出什麼年代久遠,反正是紅色的一根發帶。
她從懷裡掏出來,伸手到陸孟的麵前,微揚著下巴,對陸孟說:“看到沒有,這是當時軒哥哥親手給我係上的,你知道贈女子發帶是什麼意思嗎?”
“是他要娶你的意思嗎?”陸孟故作一臉單純地問。
“沒錯!”百裡月非常滿意陸孟的配合。
陸孟笑著點頭:“那還真是青梅竹馬呢。”
陸孟朝著帳篷外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提高了一些聲音說:“沒想到啊,建安王看著一本正經的,平時裝的好像正人君子一樣,居然這麼騷氣,那麼小就知道到處留情!”
陸孟搖頭感歎道:“也不知道這些年他到底勾搭了多少女人。”
“你胡說!軒哥哥才不是那種人!”百裡月提起烏麟軒,眼睛都亮起來了。
“軒哥哥人品貴重,在皇子當中是獨一份兒,當今皇子隻有他出宮立府,封了建安王,整頓江北功勞在身,父親說他將來必定貴不可言!”
這百裡月是真的敢說。
陸孟聽到貴不可言四個字,眼皮都跟著一跳,又朝著帳篷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過陸孟倒也理解,百裡月根本就沒把她當回事兒,覺得在她麵前胡言亂語,她也不敢怎麼樣。
就算她敢說出去,百裡月難道不敢到打一耙嗎?
陸孟微微搖頭,恍然大悟道:“原來你不是想做王妃,你是想做皇後啊。”
百裡月聽到建安王妃說話比她還要放肆,微微愣了愣,但很快又說:“你少胡說八道,但你最好心裡有數,軒哥哥的正妃隻能是我。”
陸孟點頭說:“你說得對,你的家世出身才跟他最合適,你們還是青梅竹馬,小小年紀私定終身,你的清白都搭他身上了,他肯定得娶你啊,那你準備跟他生幾個孩子呀?”
陸孟要是穿個軍大衣的話,就跟那冬天街邊上遛彎的老大爺一樣,滿臉八卦,“你是不是連跟他生孩子叫什麼名都想好了?”
百裡月到底年紀還小呢,她比陸孟這具身體還小一歲,個子也比陸孟小。
聽著建安王妃越問越離譜,問得她耳根微微發熱,卻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她幾句話帶跑了。
“我是想生三個的,但有一個必須得姓百裡,父親就隻有我一個女兒,”百裡月說:“名字就……”
“唉你等會兒,你彆跟我說,孩子名字這麼重要的事,你親自跟你的軒哥哥說吧,他已經回來了。”
陸孟說著一抬手,指著門口說到:“那不是嗎,就在你身後站著呢。”
“王爺啊,既然回來了怎麼不進來?”陸孟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對著門口說:“彆藏了你袍子都露出來了,是不是見了你的好妹妹不好意思呀?”
“小紅獨龍,快把王爺留住,這兒有點終身大事跟他商量呢。”
陸孟朝著門口喊,知道她的傭兵小團隊一定能聽得到。
陸孟掀開了被子下床,把鞋隨便踩在腳底下,也不好好穿,就拖拉著,一隻手就摟過了小辣椒的小蠻腰。
帶著她朝著門口走:“我帶你去抓你的軒哥哥。”
烏麟軒確實回來有一會兒了,見到銀月郡主在這兒,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沒急著進來。
他是想聽這兩個人在聊什麼,銀月郡主這件事,烏麟軒從來沒有打算和他的王妃說過。
其實辛雅分析的是真的差不多的。
烏麟軒如果能借到百裡王的勢,說不定就能入主東宮。
他怎麼可能隻娶一個妃子。
可是聽著聽著,他的王妃的態度和他想的截然相反。
她沒有因為銀月郡主找上門,甚至對她出言不遜,要奪取她王妃之位,表現出任何的憤怒慌亂。
她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幾句話就把銀月郡主牽著鼻子走,烏麟軒莫名地覺得,他的王妃這副樣子有點像馴馬。
然後聽著聽著,他就也被“牽”進來了。
烏麟軒這輩子覺得難堪的場合不多,上一次他的王妃當著他的麵,拆穿他的薄情算一次,今天是第二次。
烏麟軒硬著頭皮掀開帳篷進來,否則無論是跑掉還是被在門口抓住都更難看。
畢竟陸孟剛才喊的那一嗓子,獨龍和小紅已經落地了,他們功夫雖然單個拎出來不一定能打得過烏麟軒,但是要拖住他很容易。
陸孟摟著小辣椒走了兩步,就正對上掀營帳進來的烏大狗。
“這不,你軒哥哥來了,”
陸孟把百裡小辣椒,朝著烏麟軒的麵前一推,笑著說:“銀月郡主她說要嫁給你,做你的王妃做你的皇後,跟你生三個孩子,但有一個得姓百裡。”
陸孟說:“你們快好好商量商量,要不就生個十個八個的,跟小豬崽一樣,子孫滿堂嘛。”
百裡月到現在才猛地意識到,她被建安王妃給耍了!
這種事情怎麼能夠當著軒哥哥的麵說?軒哥哥到底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軒哥哥……”百裡月能看出是真的喜歡烏麟軒,從他進入營帳開始到現在,臉已經紅得像猴屁股一樣了。
之前在自己麵前那副張牙舞爪的樣子,完全收斂了起來,像一隻手足無措的小奶貓。
哎喲還挺可愛。
陸孟看熱鬨似的看著他們倆。
烏麟軒他覺得自己現在成了戲台子上麵的戲子。
演的還是“捉.奸在床”。
雖然他跟百裡月根本沒什麼,可是在烏麟軒的打算之中,如果要借百裡赫的勢,那麼娶他的女兒是勢在必行。
即是聯合,也是牽製。
而烏麟軒現在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一種被捉.奸在床的感覺。
好像他的那些心思,他那些理所當然的觀念,在他的王妃麵前都變得非常的可恥。
烏麟軒甚至有些不敢去看她透著涼薄的通透雙眼。
三個人之間的氣氛短暫凝滯,烏麟軒皺著眉,不知道說什麼。
“軒哥……”陸孟在小辣椒的身後,突然間伸手又推了她一把。
“去呀,跟你的好哥哥商量商量婚事。”
陸孟直接把她推向了烏麟軒的懷裡。
百裡小奶貓猝不及防,向前踉蹌了兩步。
不過在她要撞進烏麟軒的懷中的時候,烏麟軒突然躲開了。
烏麟軒本來應該順勢扶住她。
為了百裡赫的勢,他就算是裝,也要裝出對銀月郡主的客氣,可他竟然下意識地躲開了。
譬如蛇蠍一樣。
陸孟身邊如果有瓜子兒的話,現在已經嗑起來了。
百裡月因為烏麟軒突然間的躲避,又向前踉蹌了好幾步,才站穩。
她有一些難以置信地側過頭,看向了今天白天在比賽的時候,還時不時會跟她對視的軒哥哥。
她咬住了嘴唇。
接著又看向了建安王妃。
這個她以為軟弱可欺的女人,正抱著自己的手臂,她姿態非常隨意地站在地上,她的長發鬆散垂落,唇紅齒白笑得彎彎的眼透著輕慢,甚至沒有任何女子的端莊。
她屁股正好靠在桌子的角上,整個人透著一股子紈絝一樣的不端不正。可也透著一股無人能夠輕易撼動的勝券在握。
百裡月知道,今天是她輸了。並且回想起建安王妃自從她硬闖進來之後的言行舉止。
百裡月覺得自己像一個跳梁小醜,平白無故演了一場大戲給人看。她生平從沒有受過這樣大的屈辱,她整張臉都燒了起來。
他直接衝向了門口,掀開了帳篷的簾子跑了出去。
烏麟軒麵色沉肅,緊緊抿著唇。
陸孟見百裡月跑了,換了個姿勢帶著笑意說:“王爺不去追嗎?”
烏麟軒這才將本來落在地上的沉沉視線,轉到了陸孟的臉上。
然後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她眼中的戲謔和涼薄。
“要不我給你們讓個地方?”陸孟說著作勢要朝著門外去:“我去把那個小辣椒給你找回來,然後你們就原地研究一下生幾個孩子……”
陸孟走過烏麟軒身邊的時候,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臂。
烏麟軒正要開口,陸孟就一把甩開他說:“彆鬨了!”
“正事要緊呢,”陸孟說:“送上門的王爺為什麼要往外推呢?”
“白費我這麼多的口舌,替你把她給說通,”陸孟毫不要臉把這個功勞直接攬到自己的身上。
對烏麟軒說:“你不知道我跟她說了你多少的好話,才讓她想給你生孩子的。”
“我的嘴皮子都磨薄了一層,”陸孟指著自己的嘴唇說:“王爺,看看呀。”
“再說我把人都推到你的懷裡了,你怎麼還能躲開呢?”
烏麟軒抓著陸孟的手臂,將她一把扯到自己的麵前,心中有一種怒火在蒸騰。
這件事情這樣對他來說是最好的,他的王妃這樣識時務,也省得他多費口舌。
可是烏麟軒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生氣。
他覺得自己要氣瘋了。
他站在門口沒有進來的時候,到底想聽到的是什麼,連他自己都不明白。
可很顯然,他無法忍受這個女人表現出毫不在乎的樣子。
烏麟軒知道自己根本不該問,問了又能怎麼樣?
像上次的那個鳳冠一樣,就算是聽到了想聽到的答案,他也什麼都不會做。
可是看著這個女人的眼睛,這個跟他同床共枕,屢屢共赴巫山雲雨的女人的眼睛,他此刻在她的眼睛裡麵找不到自己。
她眼中怎麼能沒有自己?
她眼中怎麼敢沒有自己!
這讓烏麟軒感覺到不可抑製的憤怒。
“她說要做我的王妃,你毫不在乎嗎?!”烏麟軒問得有些咬牙切齒。
陸孟被他吼得瞳孔縮了一下。
而後很快意識到,他這是早古男主角的那個通病犯了。
他的女人必須全部為他爭風吃醋,為他要死要活,要不然就會引起他的注意力。
於是陸孟立刻變臉,反手一巴掌抽開了烏麟軒。
配合他演出。
“我在乎又能怎麼樣?!王爺願意為了我終身不再娶了嗎?”
陸孟說:“既然知道不可能,我為了不惹王爺的厭煩,讓王爺覺得我嫉妒成性,就隻能咬牙和血吞,將眼淚向心裡流……”
陸孟黯然地垂下頭。
心裡真的有點不舍得。
這個小炮.友太優質了,陸孟最近這麼縱.欲,就是因為覺得以後玩不著了……
果然今天女配不就找上門了?
烏大狗娶了這個銀月郡主之後,開始真正的逐鹿登頂,陸孟不參與劇情,就得好好的在後宅躺著了。
哎……等男主角爭霸天下的這個劇情穩定下來,不知道她能不能再偷摸發展一個其他的小炮.友。
這件事情吧,可操縱的難度有點大,畢竟這是早古虐文,陸孟得一點一點試探,看看劇情反應怎麼樣,畢竟雖然各種玉型號齊全,也架不住真人熱乎啊。
她垂著頭,長長的眼睫在臉上掃下一層憂鬱的陰影,看上去悲傷極了。
烏麟軒突然間就沒有了氣焰。
他所有的火,在他的心中才剛剛升騰起來,立刻就凍成嶙峋的冰淩,紮得他極其難受。
他的眼中神色變幻,嘴唇動了好幾次,卻什麼承諾都不敢做。
他像根本不餓,卻鬨著要東西的孩子,要到了之後又吃不下。
他就隻剩心虛。
他看著陸孟,抬手輕輕將她抱進懷裡,閉上眼睛,腦中紛亂不已。
烏麟軒告訴自己,絕不能被兒女情長絆住腳步。
他走到如今這一步,向前一步或許是深淵,但是後退也是火海。
自古奪嫡之爭,若非勝者,必定下場淒慘。
烏麟軒很快硬了心腸,但是心虛還是在的。
陸孟被他抱住之後,就回過神來。
不再琢磨以後的事兒,開始琢磨眼前的事兒。
隨著兩個人之間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久,陸孟已經能夠感覺到烏麟軒此刻心虛的情緒。
這要是不好好利用一下,就太對不起今天晚上陸孟和那個小辣椒浪費的那些吐沫了。
那個小辣椒隻是看著辣,但是陸孟知道,烏大狗才是真的辣。
於是陸孟抱著抱著,微微抽噎了一下,當然是裝的,乾打雷不下雨。
然後陸孟說:“你到底有幾個好妹妹?”
烏麟軒:“……”他沒有吭聲,皺起了眉,心口位置像被打了一拳似的。
陸孟抬起頭哭喪著小臉,看著他說:“你還送過她發帶,十歲就定情!”
“那是因為……”烏麟軒剛要解釋。
陸孟立刻鬆開他捂住自己的耳朵,打斷到:“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誰要聽他們說什麼過往,陸孟隻想用這件事兒達到某種不可言說的目的。
不過很快陸孟又瞪著烏麟軒,說:“把你的發帶解下來!給我!”
烏麟軒不知道她要做什麼,沒動。
陸孟凶狠道:“快點!”
烏麟軒隻好伸手解了發帶,他看著陸孟的眼睛,裡麵是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愧疚。
陸孟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手中把玩著他的發帶。
然後對他說:“今天的事情,王爺想要讓我不計較,就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烏麟軒問道:“什麼?”
他應該警惕,這個時候不能胡亂答應一個女人的要求,他知道自己現在是不理智的。
可他確實在不理智地想做出點什麼補償。
這就是很經典的又當又立。
陸孟攥著手中的發帶感歎,這個小人渣。
然後說到:“你先去洗漱,洗漱了之後我再告訴你。”
陸孟說完就坐在床邊上不說話了,然後烏麟軒站了一會兒沒辦法,就去洗漱。
等到他洗漱回來的時候,帳篷裡的蠟燭吹得隻剩下一根。
陸孟也被婢女伺候著簡單的洗漱了一下。
屋子裡麵幽幽暗暗的,烏麟軒帶著一身的水汽,洗了涼水清醒了一點。
眼中帶著些緊張問陸孟:“你想讓我答應你什麼?”
“你先坐到被子上,把兩隻手伸出來,平舉著並在一起。”
“看我乾什麼照我說的做,要不然回去我就搬去將軍府!”
烏麟軒直覺不是什麼好事兒,可是他聽到他的王妃又威脅他要去將軍府,烏麟軒又生氣又害怕。
他害怕的是上一次他們兩個鬨彆扭那種感覺,憋屈致死,無處宣泄。
所以烏麟軒暫時妥協,坐到了床上按照陸孟說的,把兩個手臂並排,平舉在身前。
陸孟這個時候還沒有上床,她在桌子旁邊最後看了一眼烏麟軒,看他這一副“白給”的樣子,心說這年月,來一炮少一炮啊,陸孟借著昏暗的燈光,將烏大狗此刻潮濕迷茫的樣子,烙印在自己的眼球上。
然後轉身熄了最後一盞燈。
接著陸孟爬上了床,烏麟軒感覺到她的湊近,正要再問她要做什麼,突然間僵住了。
“你在做什麼?!”
“你給本王放開!”
“放肆!”
“長孫鹿夢,”烏麟軒聲音裡裹挾著的怒火,簡直像是噴發的火山,“我看你是真的想死!”
陸孟手上非常利落的係了個死扣,心說她長孫鹿夢死不死,和我陸孟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