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麟軒默默磨了下自己的小犬牙。
他不想拉攏了,他想要把這閹貨給殺了。長得妖裡妖氣的,比岑溪世還不像是好東西!
陸孟到現在也不習慣這個世界的人,動不動就跪來跪去的。
見向雲鶴跪地,立刻說:“你快起來,彆動不動就跪。反正我不用你犧牲,大不了我就進宮一趟,太後逼急了,我就裝昏。”
“不需王妃去宮中,奴才會和太後說明。”向雲鶴最後對著陸孟和烏麟軒行了禮。
又說:“奴才備了一些薄禮,已經命人候在了建安王府後門。是奴才對王妃當日搭救之恩的感謝,希望王妃不要推辭。”
而後向雲鶴將那盞茶都喝了,這才告退。
人前腳送出了王府,後腳向雲鶴送來的那些東西,就搬進了陸孟的屋子。
烏麟軒親自送了向雲鶴回來,就看到了陸孟正打開了大箱子。
然後烏麟軒的表情微變。
這些……小玩意?
烏麟軒伸手摸了摸最上邊兒的被子,哼了一聲說:“這進貢蠶絲,乃是延安帝特供。隻有他自己能用,連宮妃和太後都沒有份兒。”
“這金樽琉璃盞……價值連城。頭些年宮宴宴請異國使臣的時候,才用了那麼一次。延安帝平時自己都不敢用,怕人說他奢靡無度。”
再翻翻,底下的東西沒有太過火的。
但是大部分都是世間難求,宮中也不太用得上的。壓在宮中庫房,皇帝都未必記得的好東西。
烏麟軒冷笑:“你還真是得了一個極致護主的狗奴才。”
陸孟聽著烏麟軒這話,總覺得不對味兒。
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神色,這才說:“王爺,他隻是感念我救命之恩,你照照鏡子看看你的臉色。”
“嘖。”陸孟用胯骨撞了一下烏麟軒說:“他是個太監啊!”
“他看你的眼神恨不得把你吃了。”烏麟軒皺眉。
陸孟:“……他是個太監。”陸孟又重複了一遍。
烏麟軒動了動嘴唇,沒再說什麼。
太監怎麼了?玉如意在他眼中都不是好東西了。
“這些東西都很稀罕嗎?那我能用嗎?”陸孟說:“不會給王爺帶來麻煩吧?”
陸孟這樣一問,滿心都是關切烏麟軒的意思。
烏麟軒那點壓不住的酸味兒,立刻就散了不少。
他看著陸孟的眼神柔和下來,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可以用,被子套起來用。除了那個金樽琉璃盞。其他的都能用,但是不能賣。”
陸孟喜笑顏開,她就喜歡好東西!不能賣擺著也開心。
兩個人正說著話,外麵陳遠低聲來報。
陳遠被揍完了,麵色慘白,走路都有些不穩。
進屋之後,和烏麟軒在門口輕聲說了幾句話。
陸孟忙著看她新得的好東西,讓人去換被子。根本就沒聽。
她讓人把漂亮的東西都擺出來,值錢的好東西,她見了就高興。
烏麟軒和陳遠說完了話回來,神色就又有些不悅。
陸孟挑眉看他,沒問,但是眼神很明顯——你又怎麼了祖宗?
烏麟軒頓了片刻,對陸孟說:“你可知道,向雲鶴用什麼方式回稟太後,沒能將你帶進宮?”
陸孟搖頭。
烏麟軒說:“他人出了建安王府,馬車沒走一條街就翻了。”
“他受了傷。我若沒猜錯,他會同太後說,建安王妃在入宮途中遇刺重傷。”
陸孟表情一變。這向雲鶴未免有點太豁得出去了。
烏麟軒不悅,但還是先給陸孟解釋,“這樣一來,不是你躲著太後不見。是太後折騰你,把你折騰出了事兒。”
烏麟軒說:“讓延安帝知道了,我四弟那點兒破爛事兒,就不用我捅出去了,延安帝自然會知道。”
“這個向雲鶴,七竅心肝,蛇蠍手段。”
烏麟軒對陸孟說:“他和我二哥有點像,毒蛇一樣,連自己都豁得出去。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這樣的人,你以後少同他來往吧。”
陸孟說:“我本來也沒想和他來往啊,不是把人介紹給你了?”
“若不然我也不會在你麵前,表現得和他相熟了。”
陸孟伸手砸了一下烏麟軒的肩膀,說:“我這麼為王爺著想,王爺也七竅心肝,不會看不出吧?”
陸孟說:“他心思再怎麼厲害,還能厲害得過王爺?王爺定能壓得住他。”
“他這一翻車不是為我啊,是為了向王爺投誠呢。”
烏麟軒抓住了陸孟砸他肩膀的手,臉上陰霾一掃而空。
“你說的話當真嗎?”烏麟軒說:“你是想要本王用他?才會同他熟稔?”
烏麟軒不是沒想到這層。隻是沒敢信。
他的王妃向來隻顧自己。光是烏麟軒知道的,她送刀給封北意,根本不是她說得那樣,為他而送。
更彆提岑家那時候,她也沒替自己拉攏過岑戈。
她竟是……會替自己著想了?
陸孟笑著,心說我不介紹,你們很快也會勾搭到一起。
劇情裡向雲鶴本來就是烏麟軒的人。隻不過向雲鶴不光忠於烏麟軒,還忠於原女主。
陸孟順水推舟做人情的事兒。
她點頭,對烏麟軒說:“我覺得他很有能力,也很懂感恩。我那時候順手救他,他便一直記到如今。秋山夜雨山體滑坡。也是他帶人找到的岑溪世。”
“獵場的事,岑家肯定會記他一份恩情。這個人又在後宮如魚得水,我覺得他如果為王爺所用,能幫得上王爺。”
陸孟說:“他用這麼短的時間坐到這個位置,王爺在宮中雖然有人,但肯定不如他好用。”
烏麟軒眼睛發亮。這人他確實想要,但是他以為拉攏需要機會,甚至是需要製造機會,先讓他跌落,再伸出援手。
卻沒想到,這人竟會是他的王妃送到他手中。
陸孟見他眼神狼似的亮,想了想,又給自己留了一些退路,說:“但是一切看王爺吧,王爺覺得合用就用。”
陸孟伸手抱住烏麟軒,道:“他也是個可憐人。隻盼王爺若無論用他還是不用,都不要傷及他的性命。若他擋了王爺的路,我會要他讓開的。”
烏麟軒笑了。
“你還挺在乎他?”
陸孟一聞,這氣氛不對,又酸了。
她無奈坦誠說:“他是和彆人有點不一樣。”
陸孟說:“我身如浮萍,本來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但他是我誤打誤撞也好,拚儘全力也罷,救下來的第一個人呢。”
陸孟仰著頭,看著烏麟軒說:“王爺你能理解那種,自己親手護住什麼東西的愉悅嗎?”
烏麟軒當然理解。
他要做皇帝,就是要將一切他想要的都抓在手中。
雖然烏麟軒在陸孟和向雲鶴交流的時候,極其不適應那種被人忽視,被人不恭敬不捧著的感覺。
但是他現在已經徹底被陸孟一番話,燙平了心肝。
他這個人,隻要最終結果是他得益。他不介意這些益處,是來自他的女人。
就像獵場那時,他能最快接受自己的王妃馴服戰馬。而不像那些世家子,死鴨子嘴硬,不肯接受女人比他們強。
現在他也能接受自己拉攏不到的人,他的王妃輕易就能驅使。
烏麟軒若是生在現代,哪怕從小白臉起家,也是能最終登頂的一個。他是可以心安理得吃軟飯,並且利用軟飯最終吃到滿漢全席的人。
在他看來,反正他的王妃都是他的。
“行吧,既然是王妃推薦的人,那本王自然善用。”
烏麟軒笑著說:“我讓人把要處理的事務搬過來。”
他說完開開心心去布置自己的書桌了。
陸孟沒想到說通他這麼容易。又開始感歎,他這性子,刨去狗的那一部分,是真挺好。
他驕矜,多智,卻也能聽得進去好話。陸孟這個事業粉,越發覺得這樣的男人,他不當皇帝,誰當皇帝?
接下來的日子就很快樂了。
兩個人同吃同住,烏麟軒身體越來越好。他們之間相處的也越來和諧。
烏麟軒偶爾逼陸孟識字,陸孟一邊學,一邊摸魚,急了就潑烏麟軒一身墨。
烏麟軒夜裡伏案,誰也不敢勸,陸孟每次都是直接揪著他睡覺。
嚇唬他,“眼睛再發展下去,是會瞎掉的。”
一開始還揪衣領,漸漸變成揪耳朵。
烏麟軒最開始覺得沒麵子,還生氣過,但是很快就習慣了。他確實也需要有個人,在他累了卻不敢停下的時候,強迫他停下。
他照舊在外麵攪弄風雲。四皇子的事情果然提前敗露了。
太後還以為是自己的決策出了問題,愧疚的險些駕鶴西去。
四皇子被皇帝一怒之下拘禁皇子府。姬妾全部發配充軍,隻留幾個年老的家仆伺候。南疆百裡王的殘部也在慢慢清洗拔除。
二月十日,六皇子和永樂郡主的事情敗露,文山王舍棄永樂郡主想要出皇城,卻被扣下。
二月十四,六皇子靠山太尉大人引火燒身,“虎毒食子”斷臂求生,六皇子暴斃宮中。太尉告病不再上朝。
二月十八,南疆清除百裡王殘部的奏報,和長孫纖雲給陸孟的回信一起送來。
信到了王府的時候,陸孟正在午睡。
烏麟軒讓人把信截下,看過了之後,久久未言。
不能成孕的無色無味的毒藥是真的。但那不是藥,是蠱毒。
信中槐花解釋,那是一種死蠱,被剝離了生.殖功能的死蠱。
這種蠱進入人體之後,便會瘋狂蠶食掉宿主的繁衍通道。過程無痛,但不可逆。
等到宿主喪失了繁衍能力,死蠱便會因為暴食死去。不拘男女,都是一樣的作用。
槐花再三叮囑,這種蠱入口便沒有回頭路。要王妃千萬三思而行。
也就是說那一碗雞湯入口之後,吐出去也沒有用。
烏麟軒拿著書信,臨窗盯著太陽灑滿的暖黃色窗扇,好久沒動。
他真的失去了孕育子嗣的能力。
他覺得自己應該有些什麼情緒,或者利用這件事做點什麼。至少是激起他的王妃的愧疚之心。
但是他坐在書桌旁,回頭看著她躺在貴妃榻上的睡顏。心中什麼波動都沒有。
他甚至沒有吵醒她。而是將信撕了。
又提筆,模仿著槐花的字跡,端端正正寫下:“此藥對男子無作用。”
陸孟睡了一覺,下午醒過來的時候,看到了書信,高興得很。
“對身體沒影響!”陸孟就差在屋子裡跳了。
“你沒事兒!”
烏麟軒也笑得很開心。他令太醫趕製了一批有苦味兒,但作用隻是補身體的小藥丸。
交給陸孟告訴她:“這種避子藥是太醫院最新研製,隨便吃,不會對身體造成傷害。”
陸孟雖然沒喝成槐花那個藥,很遺憾。但準備等到以後有機會,槐花跟著長孫纖雲回來皇城,她再要槐花做一次!
二月十九,春分。夜。
陸孟手指從床幔伸出來,攥著床沿邊上,鬆了緊,緊了鬆,最後無力垂下。
洗漱過後,陸孟轉到床裡睡覺的肩膀,又被烏麟軒扳肩膀轉過來。見他吻下來,陸孟掐住了他的下巴。
“快亮天了,你不上朝了?就算沒有梨壞的地,地老是翻來翻去,也要乾旱的。”
“我已經充分地感覺到了王爺威武無雙。”陸孟說:“睡一會兒吧。”
烏麟軒一身水汽,長發垂落,發尾掃在陸孟臉上。他居高臨下,俊若天神,眼如魅魔。他笑著把補藥的小藥丸,賽她嘴裡一顆。
然後說:“索性都要天亮了,距離上朝還有一個時辰。”
反正也不會成孕,這件事就徹底變成了享受。
陸孟迷迷糊糊笑了,當然也不是不願意。隻是怕大老板縱.欲過度,君王不早朝不是?
很快,陸孟就隻能想電視劇動物世界裡麵,那句比較經典開場白。
春天來了。
又到了動物**的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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