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獨龍有呼吸,陸孟看到倒在她馬車旁邊的那兩個女死士,明顯也是有呼吸的。
這些人確實是亡命之徒,但是他們的箭簇之上淬的毒,都不是致命的毒藥,官匪勾結,或者是這些匪徒被什麼人給收買了……陸孟就隻能想到這些。
她現在被扛在土匪頭子的肩膀上,腦子裡麵充血充得太嚴重了,轉不起來了。
就是這些中了藥昏死的人,他們的傷口還在流血,而且還有蒼蠅蟲子圍繞著他們飛舞,不及時醒過來的話也是有性命危險的……
這些土匪就這麼把他們扔在路上,很顯然不怕他們醒過來通風報信。
因為烏麟軒在講地圖的時候跟陸孟說過,這些山匪進入山中都有特殊的通道,就算是這些人醒過來了去報信,沒有一個熟人領路的話,官兵根本就摸不到山賊的老巢。
那兩個女死士的身上也中了箭,陸孟艱難扭過頭,看著她被那群匪徒給抬起來了,有一個人的手指還抽動了一下。
“這兩個女人長得是真不怎麼地,好好的女人不嫁人習武做什麼?快比我都糙了。”
“就彆挑了,有兩個女人就不錯了,兄弟們已經多久沒開張了?這段日子都在山裡麵閒出屁了……”
“王妃倒是長得美,看著也還挺知情識趣的,每一次那些小娘子們見到咱們老大,都嚇得吱哇亂叫甚至尿褲子。”
“對呀對呀,王妃果然是王妃,不過這些高門小姐們,不說都膽子特彆小,一嚇就昏過去了?”
“很難得碰到一個不怕老大的,今天晚上老大一開心說不定要賞我們喝酒呢!”
“少放屁了,”有一個人長著山羊胡子,壓低聲音說道:“那建安王妃是這次的肉票子,值這些錢……不能傷著。”
陸孟看到那個長得老山羊似的山羊胡子快速比劃了一下,沒猜出自己值多少錢。
陸孟聽到這兒,心裡又稍稍放下一些,一隻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那是她能夠速死的小瓶子。陸孟總算是把這隻手放下來了。
綁架這種事兒,在早古文的裡麵怎麼可能沒有?
陸孟作為一個虐文女主的體質,被綁去再正常不過了。
陸孟徹底放鬆身體,吊在土匪頭子的肩膀上,隨著他走路的動作晃來晃去。
一群匪徒開始朝著山中走,越走越高,越走林子越密。
陸孟眼中她的馬車,還有橫七豎八躺在地上那些生死不知的人,也漸漸地從眼中消失了。
希望獨龍能夠趕快醒過來,不要傷及到太多人的性命。希望他能趕緊通報烏大狗。
告訴烏大狗——你媳婦被綁架了!
陸孟善於在最惡劣的環境當中讓自己過得舒服,雖然她在中途找舒服姿勢的時候,被那個土匪頭子拍了一下屁股。
喊了一聲:“老實點!”
但是陸孟雖然覺得有被冒犯到,但對方現在隻要不是拿刀捅她一刀,陸孟都覺得沒什麼不能忍。
因此她細聲細氣地說:“大哥你不累嗎?你其實不用這麼扛著我,你把我放下來我自己就會走的。”
土匪頭子似乎是沒有想過這種選項,畢竟他之前綁的那些人,都是腳一落地,就不知死活要跑的。
聽到陸孟說的話,他腳步一頓,然後又哈哈哈的笑起來,像是得了那個哈哈病。
他還真的把陸孟給放下來,陸孟腦袋實在倒空太長時間了,有點頭重腳輕,下意識地伸手去抓了一下,就正好抓在土匪頭子的手臂上。
然後被土匪頭子一拉,撞進了他堅實的胸膛裡。
這胸肌有點過於大了。
陸孟在心裡罵了一句操,鼻子被撞得生疼,不喜歡這種大到誇張的。
陸孟不喜歡比自己胸還大的男人!
尤其還是個連毛胡子,就算是山匪的話,書裡就不能寫一個翩翩美男子嗎?!
“你這小丫頭有意思!”土匪頭子聲如洪鐘,每說一句話都像是羅漢掌一樣蓋在陸孟的腦袋上。
陸孟開始提著裙子跟著一群人往山上走。
“你為什麼不怕我?”山匪頭子看到陸孟真的跟上了,手裡麵晃蕩著的要捆她手腕的繩子放下了。
眯眼睛說:“就不怕我殺了你,奸了你?”
陸孟很配合地抖了一下,心說彆裝了我都聽見你們說了,我這個肉票子很金貴的,不能磕碰。
你要是敢起歪心思,我就敢讓你一分錢都拿不著,還被鬼畜男主角五馬分屍。
陸孟微微揚了一下下巴,才走了幾步她就感覺嗓子有點乾,咽了一口口水,側頭勇敢對上了土匪頭子的視線。
這個老大他其實長得不醜,五官很端正,是那種現代老一輩都喜歡的姑爺長相,相貌是透著一股樸實憨厚的。
但就是長得太大隻了,還生了一臉的橫絲肉,大概是因為壞事乾多了,氣質和長相不符合,憨厚被彪悍給蓋住了。猛得有點超乎正常人的範疇,所以就顯得有點醜。
而且眯著眼睛說不定也是個近視眼。
陸孟說道:“你們剛才沒有殺我,現在要殺我還怎麼拿錢?”
陸孟跟他們商量:“我看你們也不是什麼窮凶極惡之徒,那箭.矢上淬著的毒,也不是要人性命的毒藥,是讓人失去行動能力的藥而已。”
“其實我也挺有錢的,讓你們劫持我的人給你們多少錢,我付雙倍。”
一群人又哈哈大笑起來,活像是哈哈能傳染人似的。
“小娘子,”那山匪頭子伸出大掌蓋在陸孟的腦袋上,輕輕拍了拍說:“要不你就彆下山了,跟著老子在山上過,我保證你能比當王妃還要快活!”
陸孟心說想養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幾?你連個男八號都排不上。
不過她沒有回話,也沒有因為這些人的嘲笑感覺到羞恥麵紅耳赤什麼的。
隻是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插著腰不往前走了。
上山都快成九十度直角了,這地麵又過於鬆軟,太耗費體力了。
陸孟叉著腰,抬起頭順著樹縫隙看了一眼頭頂的天光。
見土匪頭子也停下了看著他,說:“我高估我自己了,我走不動。”
陸孟說:“我平時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沒爬過這麼陡峭的山。”
“要不大哥……”陸孟環視了一圈看著她神色各異,但大部分不懷好意的土匪們。
對相對來說還算能說上兩句話的土匪頭子說:“要不大哥你還是背著我吧?”
眾人短暫的寂靜過後,又是一陣哈哈大笑,源頭就是土匪頭子本人。
陸孟抬手擦了擦汗,也不知道他們笑什麼。
這些人的嗓門又驚走了飛鳥,陸孟心想有這種嗓門你乾什麼土匪啊?你直接組織一個喪葬隊,去給人家嚎喪,業務能力這麼高肯定生意火爆。
那土匪頭子兩步跨到陸孟的旁邊,又要單臂把她給掄到肩膀上。
陸孟連忙推拒道:“大哥大哥彆扛著!那個姿勢真的太難受了。我的胃口很淺,彆我早上喝的奶再吐你一後背。”
“背著不行嗎?要不然抱著也行啊……”
眾人這回不笑了,表情有些玩味的看著陸孟和土匪頭子。
最後土匪頭子還是背對著陸孟蹲下來,陸孟也不客氣,挽了挽袖子就直接趴在了他後背上。
陸孟抱住土匪頭子的脖子,把他有一點紮自己下巴的頭發撥到一邊,雙腿非常麻利地絞在他的腰上,一點也不彆扭。
那些山匪看到了陸孟的這些動作,當時又是一陣不懷好意的笑意。
也不怪他們老是盯著陸孟看,是真的沒有見過陸孟這樣的貴婦人。
他們不知道陸孟的出身,隻知道陸孟身份貴重。
想要她的人有兩波,一波想要她生不如死,一波想要她毫發無損。
最後毫發無損地那個用五倍的高價,令山匪們砸舌的價格,雇傭他們將計就計。
可是這被綁的反倒是比他們這些綁人的還要自在。
土匪頭子這輩子可沒背過女人呢!連兄弟們也沒爬上過他們老大的後背呀!
土匪頭子背上又寬又厚,陸孟往上一趴,雙手手臂壓在土匪頭子的肩膀上。被他托著腿,走動間她的小腿完全放鬆,隨著土匪頭子走動的節奏輕晃。
她不像一個被綁進山裡麵,馬上要拉進匪窩裡的小娘子。往常那些小娘子走這一條上山路,個個痛不欲生歇斯底裡地哀嚎,要麼就是直接嚇得昏死過去。
而陸孟她像一個騎著山匪出來,郊遊巡山的女山大王。
當然陸孟也沒有融入他們,陸孟沒有忘記他們是一群窮凶極惡的匪徒。
陸孟就隻是因為逃不出去,而且貌似她現在也沒有生命危險,和人身威脅,就儘可能地讓自己舒服一些。
至於逃跑陸孟是從來沒有想過的,這麼多提著刀扛著弓箭的土匪,連獨龍那種武功都撂那兒了,陸孟就算是長了三頭六臂也跑不了啊。
而且她這走幾步就上喘的體格子,根本也不允許陸孟越野呀。
於是她一路是騎著土匪頭子上山,在快要抵達山入口的時候,土匪頭子把陸孟給放下來。
然後從懷裡麵掏出了一個黑布袋子,他正要說話,陸孟直接把袋子接過來說:“進山的路線不能看是吧?道理我都懂。”
陸孟這一路其實都在觀察著下山和上山的路線,發現這處山林當中是真的很隱秘。
而且她現在隱隱約約能聽到水聲。根據陸孟小時候看過美猴王的洞穴花果山水簾洞的經曆,她已經把這個山寨到底在哪,大致猜測得差不多了。
還能寫出花去嗎?
陸孟說著把手裡的黑布袋子使勁甩了甩,把上麵的浮灰全都甩掉。
土匪頭子高高的揚起了眉毛,陸孟對著他笑了笑,在他詫異的視線當中——拿著黑布袋子直接套在了自己腦袋上,調整了一下姿勢,把手伸了出去。
“就不用捆著我了,抓著我走就可以。”陸孟說:“仔細著點,可彆把我摔了呀大哥。”
土匪頭子看著陸孟伸出來的,白白嫩嫩的一隻手,突然間覺得有一點恍惚,他好像成了個扶著娘娘的太監。
不過這輩子還是第一次有女人向他伸手,這樣心平氣和,甚至是輕聲軟語地告訴他,仔細著點彆把她弄傷了。
土匪頭子不受控製地伸出手抓住了陸孟的手,陸孟讓他想起了他早死的娘親。
不過就在他拉著陸孟要往山裡進的時候,突然間旁邊一直被抬著的女死士,突然間發起了攻擊——轉眼之間,就用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的刀片,割了兩個人的喉嚨。
“操!給我殺了她們!”土匪頭子氣壯山河地一吼,鬆開了陸孟的手。
陸孟也已經聞到了空氣當中,混著山風鑽進鼻腔的濃烈血腥味,更是聽到了打鬥的聲音。
心道糟糕,一把把遮著臉的布拽下來,就看到一群人一哄而上,已經密密實實把那兩個女死士給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