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鹹魚甜言(1 / 2)

四月三十,封長孫纖雲為主將的聖旨已經送出了皇城,兵部尚書告病兩日未曾上朝。

之前被太子蘿卜帶出的泥,兩天之內倒了三個,都是皇帝朱筆玉批抄家問罪。

太子每日早朝站在殿中,蟒袍加身,玉冠高束,卻像是披甲執銳的屠夫,誰也不知道太子下一刀,究竟要在哪裡落下。

權勢暗潮湧動,朝中人人自危。

陸孟今天下午到城外悄悄送長孫纖雲出城。

她私心裡是不希望長孫纖雲再回南疆的,戰場之上刀劍無眼,現在朝中正是烏麟軒肅清延安帝勢力的時候,長孫纖雲被他一手推上主將之位,也等同於明著和太子站在了一處。

南疆各鎮的將領未必個個都是烏麟軒的人,朝中的各方勢力多年來都未必臣服於延安帝,自然也不肯服烏麟軒這樣的幼獅。

陸孟生怕長孫纖雲被推上風口浪尖,要成為眾矢之的。

不過陸孟到底還是多慮了。

長孫纖雲和封北意在各方勢力之中周旋多年,長孫纖雲絲毫不比封北意差,很多地方比封北意還要膽大心細。

她見自己的妹妹和夫君一個個都愁眉苦臉,忍不住笑道:“你們這是做什麼,我在南疆,在戰場之上,就如同入了水中的遊魚沒有區彆。”

“你們不必過分憂心,等我捷報。”

陸孟看著長孫纖雲笑,也被安撫了。又看了一眼封北意,發現封北意的表情有些複雜。

有對妻子的不舍,也有對戰場的眷戀。

他坐在馬車旁邊,手抓在自己的腿上,心中翻攪的遺憾,除了封北意自己,無人能懂。

陸孟隻是瞥了一眼,也能感覺到大將軍不能再征戰,甚至不能直立行走的辛酸。

假肢的事情得提上日程了。

長孫纖雲很快帶著人離開,陸孟和封北意一直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城外官道之上,這才回到將軍府之中。

陸孟在將軍府陪著封北意到晚上,烏麟軒在天黑之後,暫且放下奏折,又來將軍府接陸孟。

不接他怕陸孟又在將軍府留宿不回去了。

主要是烏麟軒了解,他的太子妃太懶了。

陸孟還真和烏麟軒想的一樣,她看著外麵都黑了,就想著索性在這裡住一晚上。

然後沒多久,她就聽秀雲秀麗說太子殿下又來了。

陸孟聽了之後就笑了,等到烏麟軒進門之後,和他一起跟封北意打完招呼,就乘車離開了將軍府。

“你每天晚上都批奏折到半夜,今天怎麼這麼早抽出空來了?”陸孟在馬車裡麵吃著烏麟軒在宮中給她帶的點心,隨便問了一句。

烏麟軒何止是忙著批奏折,他忙著肅清朝中,整天琢磨著把誰拉下馬。

他現在的身份還是太子,太子這個身份給了烏麟軒極大的便利。

他不必像君王一樣過度謹言慎行,也不必太過計較事情做絕會不會落下罵名。

反正他還不是皇帝,他可以犯錯,隻要“皇帝”不輕不重地責怪揭過,他就還是好太子。

他自己精神分裂玩得特彆溜,分分鐘切換是一把好手。

陸孟經常能看到他眯眼睛,看得多了,就能分得清他什麼時候眯眼是要算計人,什麼時候是純粹看不清。

他帶回東宮的奏折光是看看,陸孟就覺得自己腦漿子疼。

烏麟軒腦袋轉了一整天了,鉤心鬥角陰謀暗算,一句話解讀出八百種意思,已經成為下意識。

陸孟問一句他為何這麼早來接,烏麟軒不意外的,一下子就想多了。

他沉默片刻,知道自己想得多不對,但還是道:“我整天派人跟著你,隨時讓人報告你的行蹤……你是不是覺得不自由?”

烏麟軒按著自己的額頭,皺著眉說:“對不起,我說了讓你自由自在,如果你覺得不自在,我可以……”

陸孟一看他,這樣就知道他犯病了。

之前都是和他對著乾的,非要讓他知道自己錯了,自己這樣不對不可。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陸孟聞言立刻坐起來,起身到了烏麟軒身後,手指給他揉腦袋。

說:“你跟我就彆動你那心眼了,我不覺得被監視,也沒什麼不自由的。”

“我知道你擔心朝中現在亂,怕有人動我心思打我主意,這你有什麼好道歉的?”

“我們之間相處不需要度,你不要關起門來跟我相處還要拿捏衡量吧?”

“累不累啊太子殿下。”陸孟說著,還親了親他的耳朵尖。

烏麟軒聞言抓住她的手,轉頭看她。

“你真不介意我時時刻刻派人盯著你?”莫說是行蹤,就是她說出去的每個字,現在都有人稟報給烏麟軒。

烏麟軒被陸孟狠狠刺激過,甚至是打罵過,現在太清楚自己的做法可能有點不對。

他怕積壓下來,陸孟有天又會想要離他而去,到那時候,他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來……

陸孟聞言“噗嗤”笑了。

“我知道啊,你整天派人盯著我,連我放個屁都要人告訴你。”陸孟說:“我不介意啊,這不是說明你愛我?”

陸孟從一開始就是想要好好過日子而已,這其間之所以掙紮反抗,隻因為烏麟軒妄圖同化她塑造她,讓她失去自我。

那肯定不行。

但實際上如果烏麟軒一開始就像現在這樣對陸孟,發自內心的關心愛護,百忙之中抽出空專門聽她放了幾個屁,並通過這些屁來分析她今天吃了什麼對腸胃不好的東西。

陸孟早就像一塊貼樹皮一樣,緊緊貼在烏麟軒這棵大樹的身上一動不動了。

陸孟永遠能分得清什麼是真心關愛,什麼是試圖拘禁。

“你看看你有多愛我,”陸孟眨巴杏眼,不怎麼要臉地說:“你自己想想,你每天操心的都是什麼事?那可是家國大事。”

陸孟說:“你這麼忙,還親自操心我,我為什麼要介意?”

“晚上也是事情沒做完就來接我了吧?”陸孟哼了一聲說:“就知道你想我,不摟著我睡不好對吧?看不見我坐立不安吧?”

烏麟軒本來想著退讓,想著讓他明麵上的人轉到暗處去。

但是他沒想到他的太子妃竟然這麼說……

烏麟軒都讓她活活給說不好意思了,被陸孟親吻的耳尖都紅了起來。

陸孟抱著烏麟軒的脖子,嘴唇在他俊逸的側臉上麵逡巡,小聲說:“讓我看看我家寶貝,是哪一塊肉這麼想我?嗯?”

“是這塊嗎?”

“這一塊?”

“還是這塊?”

陸孟的嘴唇濕漉溫熱的落在一處,烏麟軒的呼吸就窒一下。

陸孟手順著他的胸膛向下,倒掛在他肩膀上,咬著他耳朵問:“是不是這!”

烏麟軒倒抽一口氣,一把抓住了陸孟,將她從自己肩膀拉下來,抱進懷裡,心中激蕩難言。

他吻住了陸孟,鼻子和心口都發酸,簡直想要落淚。

原來監視還能這麼解釋。

原來他自己都沒看清的自己的心,她卻看得清清楚楚。

從前自信滿滿做一切都覺得是理所當然的時候,她總是讓自己清醒,讓自己意識到自己錯了。

但是現在他開始因為那些痛苦地拉扯退縮,生怕維持不住現狀,她又告訴他,沒關係的。

越界也沒有關係,隻要他真心關心,那些他們爭吵過的痛點,她竟都是不在意的。

烏麟軒簡直無法相信,他竟能遇見一個這樣懂他愛他的人。

他從沒想過,他的人生之中,也會有這樣一個貼心的人存在。

他本以為夫妻無非是權力製衡,無非是欲望宣泄。

可現在和她在一起的每時每刻,烏麟軒都覺得,自己要溺死在她的愛.欲之中。

他甚至感覺在這份感情之中,他是被寵溺被縱容的那一方。

烏麟軒這一生也沒嘗過被寵愛縱容的滋味,他怎麼能不為她發狂呢?

兩個人在車中就天雷勾地火,隻不過烏麟軒到底沒真的如何。

他還是覺得馬車裡麵實在荒唐。

他就隻是抱著陸孟,也不說話,就一遍一遍地親吻她,一遍比一遍更深。

他用這種方式宣泄著他湧動的愛意,呼吸發熱,他的後脊出了一層熱汗。

總算唇分,馬車還在路上,已經進入皇宮。

到太子東宮還要走一會兒。

烏麟軒還要來,陸孟把他咬了。

他嘶了一聲退開,紅著眼睛看著陸孟說:“怎麼?又沒弄你,親親都不行?”

陸孟齜牙說:“舌尖都麻了,殿下太狂野,妾身上了年紀遭不住。”

烏麟軒“嗤”地一聲笑了。

他盤膝坐著,陸孟就在他懷中,像個孩子一樣枕在他手臂上。

烏麟軒看著她,眼神隨著馬車的晃動,盛滿了蜜意,都要順著臉淌下來了。

陸孟看出他心情特彆好,晃動了一下小腿,說:“我要見一見二皇子。”

“他被你關在哪裡了?”

烏麟軒表情微變,“關在軍造處,他罪孽深重,若不是有一手製造兵器□□的好手藝,他活不到如今。”

“你要見他做什麼?”

“我想要我姐夫站起來。”

“嗯?”

“我……哎。”陸孟捧著烏麟軒的臉,搓開他的眉心說:“我不是早跟你說過,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嗎?”

“哼。”烏麟軒輕哼一聲,算作回應,眼睛卻眯起來了,顯得整個人都有些危險。

陸孟說:“你不是也印證了,你就是男主角。”

“我吧,我之前生活的那個世界,殘疾的人也是可以站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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