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個大變態用看變態的眼神看,是什麼感覺?
陸孟愣了一下之後轉開眼睛,然後“撲哧”一聲,笑了。
她實在是沒忍住,笑得有些不可抑製。
她自從穿越回來,對這個世界的一切,都非常陌生且茫然。但是直到這一刻,陸孟看著病床上微微蹙眉看著她的武梟,再看看住院樓窗外霓虹閃爍的夜色。
她的內心終於平平穩穩落到了原位。
是他。
陸孟這一刻百分之百地斷定,這個武梟,就是烏麟軒。
這世上絕不會有兩片相同的葉子,也絕對不會有兩個相同的人。
尤其是陸孟跟這個人已經過了幾十年了,對他的一切太過了解,就算是閉著眼睛,堵住耳朵,也能夠輕易分辨出來。
陸孟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她的心中、在她的生命之中歸位了。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她的主場,烏麟軒無論用什麼方式跟著她來了,又是怎麼到了這個武梟的身體裡,陸孟慢慢都會知道的。
她突然間就什麼都不著急了,還有什麼可急?他們都活著,他們有了生命重來一次的機會。
這就夠了,足夠了。
陸孟從上個世界脫離,最害怕的是烏麟軒孤燈冷夜,一人苦熬。
他除了權勢,對那個世界完全沒有其他寄托。
她死了,他連想吃的東西怕是都吃不到了,因為他的執拗和恪守,是不會允許他像和她在一起吃東西一樣,隨心所欲的。
但是現在一切都不用怕了,因為烏麟軒跟著她來了。
來了這個他曾經向往過無數次的世界。
他來了,沒有什麼比這更重要。
因此陸孟沉默了一陣子,看著武梟的眼神變了,不再是沉重而炙熱,反倒平和溫暖。
之前她看著他,是在看著一個相伴多年的愛侶,現在她看著他,是在看著一個在黃泉路上沒有走失的親人。
她光明正大看著武梟,讓武梟無所適從,他轉開頭,閉上了眼睛,沒有再說一句話。
陸孟問:“你餓不餓?”
陸孟起身,走到窗戶邊上,朝下看,說:“我看看,這個時間,樓下應該還有很多賣小吃的。”
“盒飯、烤冷麵、手抓餅、還有鐵板的串串……串串不行,都辣,你的身體不能吃辣。”陸孟在窗邊笑著轉頭問武梟,“你想吃點什麼?我去給你買。”
正所謂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武梟雖然個子高,但是瘦得麻杆而一樣,很顯然平時就是吃不好的。
今天出事兒,本來他就是想去馬路對麵買點吃的,他每次遍體鱗傷,隻要吃飽了,就能熬過去。
他兜裡的那二十塊錢,是武長城給的,武長城每次打完他,都會給他錢,讓他自己弄點吃的……
因此他現在是真的餓,頭暈暈的有點犯惡心,但是這並不耽誤武梟很餓。
他本來一直都忍耐著,但是聽到陸孟在這兒報菜名似的,說了一大堆,他突然間就像是饑餓蘇醒,胃部抓心撓肝地絞起來。
他本能咽了口口水,肚子的咕嚕聲連被子都攔不住。
陸孟沒有嘲笑,而是溫和地對他笑笑,說:“餓了吧,我先去問問值班醫生,你都能吃什麼,再去給你買個飯。”
陸孟說著要朝著門口走,卻被武梟叫住了。
”等等。”
武梟身上穿著病號服的,但是他從床頭上枕頭下麵壓著的自己的衣服裡麵,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二十塊,放在了床邊上。
陸孟看著那被蹂.躪得不像樣子的二十塊,頓了一下,並沒有推辭,直接伸手拿走了。
把錢揣在兜裡,陸孟又問武梟:“要不要上廁所?”
武梟:....
陸孟說:“床底下有那種小尿壺,塑料的,你可以自己來,我給你拿上來?”
武梟:“不用。”他聲音硬邦邦的。
雖然他根據記憶,都明白陸孟說的是什麼,但是他打死也是不會在床上方便的。
他甚至因為陸孟提出的這種問題,感覺到耳根發熱,他不敢看陸孟,閉上了眼睛,做出一副拒絕交流的樣子。
陸孟又說:“你要是不想在床上,我可以扶著你去衛生間。幾步路而已。”
陸孟說著,比劃了一下他身上打著石膏的胳膊腿,還有胸口的固定,說:“那恐怕你得忍著腿的疼,因為你如果單腿崩,胸骨受不住。”
武梟眼皮直顫,靜了半晌,發現陸孟還一本正經等著他的回話,頓時一陣氣血上湧,臉都紅了,幸好腦袋上包著的紗布還有他偏開頭的角度,讓人看不到他的窘迫。
他說:“我不想方便。”
陸孟聞言“哦”了一聲,又看了看他的點滴,確保不會很快滴完,這才轉身下樓去了。
陸孟先去值班醫生那裡問了,隻要不吃辛辣就沒事。
陸孟溜達到了樓下,把每一樣小吃都買了一些。
夜風拂麵,陸孟心中安穩,仰起頭看了一眼住院樓,眼中全都是笑意。
她提著東西上樓的時候,一開門,發現病房裡麵多了一個中年男人。
他看到陸孟之後,說:“你好,陸孟是吧,我是這個床的護工,姓張。之前在心外住院區那邊忙來著,你媽媽給我打過電話了,說讓你回去。”
陸孟客氣應了一聲,然後對上床上看過來的武梟。
陸孟把東西拎到床頭上放著,滿滿當當的好幾袋子。
她說:“都是你能吃的,但是晚上不要吃太多。”
武梟側頭看了一眼,就是一頓。二十塊錢,很顯然買不了這麼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