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從電梯裡麵出來,陸孟找到自己的車。因為昨晚上沒打算在這裡留宿,就沒有開進地下,後來開房也沒想到雪能下得這麼大,現在上麵全都凍上了雪,她和武梟一起清理。
陸孟用身份證刮玻璃窗上麵的時候,看到武梟看著蒙上一片純白的街道和高樓在出神。
陸孟把雨刷摳起來,手撐在車上,問武梟:“看什麼呢,一會兒雪盲了。”
“你把副駕駛的窗戶刮乾淨,我們就回家了。”
差不多的時候,陸孟把車打開,熱車。
武梟做得很認真,期間沒說話,垂著的眼睫因為呼吸熏染上了一層白霜,看上去無辜又純潔。
陸孟團了個雪球打他。
武梟肩膀上被打,愣了一下看向陸孟眼神溫柔寵溺,笑得也格外矜持端莊。
但是很快他就端莊不起來了,因為陸孟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雪球揍了過來。
直接朝著武梟的門麵,武梟被打得滿臉都是雪,後仰了一下才站定,圍巾裡麵也散的都是雪。
一句“放肆”衝到了喉間,但是很快被武梟咽進去了。
他還想保持風度,可惜看到了陸孟團起來一個狗腦袋那麼大的雪球,雙手舉過頭頂,朝著他要使勁兒扔來。
武梟麵色一肅,戒備地後退了一步,嘴上說著“彆鬨了”實際上心裡有點冒火。
他看著陸孟的眼神都淩厲了一瞬,但也隻有一瞬。陸孟在笑,在紅色的圍巾映襯下,那張臉笑得燦若春花,她在對著他笑——沒有人能對著這樣和自己笑的人發火。
武梟求饒道:“姐姐,饒了我。”
他想起了一些事情,好像有兩個小雪人……很亂,他理順不清楚腦中那廢墟一樣層層疊疊的記憶,他需要絕對地安靜和時間來想那些。
但是雪球眼看就要朝著他腦袋上砸過來,再不反擊,他就輸了。
他怎麼能輸?
因此武梟一邊笑著求饒,一邊慢慢地朝著陸孟的方向靠近,陸孟笑得花枝亂顫,都沒有力氣了。
就在她要把雪球扔出去的時候,武梟突然飛速衝到了陸孟麵前,帶著陸孟直接倒在了雪裡,把陸孟壓在雪中還不算,他迅速團了一個球,砸在了陸孟腦門上。
陸孟叫得像是殺豬,武梟被勝負欲占據了腦子,把陸孟整個揉進了雪裡。
路過的車輛聽到這慘無人道的聲音,都忍不住慢下車查看,看著人高馬大的男孩騎在一個女孩子身上,還以為他是在作案。
於是兩個停車的大哥迅速衝了過來,就要把武梟當場製服。
不過跑到跟前就尷尬了,因為這兩個大哥看到了被壓在下麵的女孩子在笑,壓著她的男孩子也在笑。
表麵看上去像是陸孟被欺負,武梟站上風,但其實陸孟已經非常迅速地把好幾個雪球從武梟的腰下,甚至是褲腰塞進去了!
武梟被凍得青筋亂跳,但是他可是個大小姐啊。
大小姐怎麼能當眾撩下擺,怎麼能不雅的從褲子裡把雪球拿出來?更不可能攻擊陸孟脖子以下。
他敗在他的君子骨。
於是兩個大哥一看,覺得無端端跑來吃了一嘴的狗糧,還被轉頭眯眼看他們的武梟的眼神給凍了一下。
悻悻走了。
陸孟在兩個大哥身後說:“謝謝大哥,不過我倆在鬨著玩呢哈哈哈……兩位大哥熱心腸,交好運!”
不能寒了樂於助人的人的心不是?
陸孟喊完之後,那倆哥們都笑了,各自上車離開了。
陸孟抓著武梟的衣服,不讓他把雪球抖出來,一臉化了一半的雪,呲牙問道:“怎麼樣?服不服!”
武梟表情十分精彩,他掙開陸孟從地上站起來,神情還有些恍惚。
他難以置信,他竟然能乾出這種事情來。
他試圖繃緊表情,恢複嚴肅,恢複作為皇帝的尊嚴。
雖然他還沒能消化廢墟一樣的記憶,但他記起了他是烏麟軒,烏嶺國獨一無二的皇帝。
他怎麼能這樣性情外放的,在這個讓他害怕的陌生世界裡麵,和一個女人玩鬨撒瘋?
但是他的表情才繃緊,就因為站起來,兩個化掉的雪球從衣服裡溜出來而裂了。
陸孟撐著手還沒起身,就拍著雪地笑瘋了。
“好像下蛋啊哈哈哈哈——”
這其實真的沒什麼好笑,可相愛的兩個人氣氛到位的時候,就連看一眼彼此都想笑。
於是武梟繃了一下表情,然後沒繃住,徹底喪失表情管理能力。
他也忍不住低低笑起來,在地上蹦了兩下,又掉出了兩個“蛋”。
陸孟笑得爬不起來,最後是被武梟拉起來的。
武梟微微眯著眼湊近她,溫柔給她整理頭發和圍巾,又搓熱了手,貼她通紅的臉蛋,幫她回溫。
陸孟被武梟給溫柔地說不出話,一錯不錯盯著他,在他膩死人的眼神之中沉溺了一會兒,突然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你怎麼不問我前男友了?”陸孟打趣問。
好像從他們睡完覺醒過來,武梟突然就變得柔情似水,仿佛一點也不吃醋了。
聽到前男友這三個字,武梟表情微頓,而後很快根據腦中記憶想起了一些事。
他伸手,慢慢順著陸孟濕漉的鬢角,說:“你不是不喜歡我問?”
陸孟伸手掐了掐他的臉:“這麼乖?”
“嗯。姐姐,”武梟慢慢說,“我會一直很乖的,你也要一直把我當做寶貝,好不好?”
他淩亂的記憶裡麵有她,可是那些碎片拚湊不出一塊完整的關係圖。
而現在,他需要她提供便利。
武梟覺得,之前他會跟她睡,就是因為需要她提供生活上的幫助。
在此刻武梟的心中,陸孟和他,就是豢養關係。
這種關係在他的世界非常普遍,有錢有勢的人尋樂子,總是會養一些知情識趣的小玩意。
武梟對這個未知的世界抱有敬畏,他對一切不能透徹明晰的東西,都抱有敬畏。
在他弄清楚一切之前,他需要她。
就算要和她睡,那也沒什麼。不是已經做過了麼。
他在這裡心思轉了一百八十個彎兒,陸孟卻隻覺得他又在撒嬌了。
笑著點頭,“姐姐叫得可真好聽啊,嘴甜!我們回家吧,車熱得差不多了。”
陸孟其實在想,好家夥,要是大狗想起來他現在做的事情,不知道多羞恥。
他說不喜歡比自己大的,還在另一個世界死活不肯叫她姐姐呢哈哈哈,現在叫得多順嘴!
陸孟美滋滋開車帶著武梟回家,一路上她隻要側頭,武梟就對她露出蜜意的笑。
她不知道她車上的濃情蜜意小甜糕,已經悄無聲息變成了終極老狗。
他們回到家,陸孟打了兩個電話,安撫住了爸媽。
準備明天初二,再回家去拜年。
陸孟開始準備晚飯,都在冰箱裡麵,是現成的。
陸孟一邊準備飯,一邊問武梟:“要吃餃子嗎?我煮一點啊!”
“能吃多少?武梟,武梟?”
“我也不知道。”武梟笑著走到廚房門口,看著她說,“你看著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