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胖了?她這是長身體!
“你就不能反省一下你自己?人家寡母帶著兒子,把兒子養得高高壯壯的。你是鰥夫帶著閨女,瞧我以前瘦成啥樣兒,都皮包骨頭了!”
“那是原主不是我!”安父覺得有必要為自己澄清一下,“我啊,兩輩子我都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吃你的炸丸子去!”
對於安父來說,過年才是真正的休息。
畢竟,他的工作性質非常特殊,即便這十裡八鄉真的有人過世了,家裡人也不會趕在年節裡找他的。
最少也得過初五吧?
果不其然,安家父女倆過了一個舒坦且清閒的好年,也不用忙著走親訪友,唯一需要上門拜年的,就是客棧那邊了。
對了,安卉還得了個壓歲紅包。
拿到了壓歲錢,她才意識到前頭兩年包括今年,她爹都沒給她壓歲錢。
“你瞅瞅這是啥?仔細瞅瞅!”安卉隻差沒把壓歲紅包往她爹眼皮子底下懟了,“你就沒個想法?”
安父立馬心領神會,伸手就要接過來:“小孩子拿啥錢,來,給我。爹幫你存著,等你長大以後再給你。”
多麼熟悉的話啊!
“我要是還能上當,我就是個憨憨!”安卉飛快的將紅包收回來,同樣的虧,她不會吃第二回。
堂叔給的壓歲錢當然不多,但意義是不同的。安卉決定,等會兒去街麵上逛一逛,雖然多數店鋪都還沒開門,但運氣好的話,還是能碰到那些走街串巷的小販,譬如賣冰糖葫蘆的。
結果,冰糖葫蘆沒看到,但有烤地瓜。
烤地瓜是一種相當神奇的食物,還離得老遠呢,就能聞到那股子熟悉的香味,在寒冷的冬天裡,那股子香甜的氣味能引得人不由自主的奔過去。
這是屬於烤地瓜的召喚!
安卉果然沒忍住,哪怕自家也有地瓜,做飯的時候,往灶膛裡埋一個,回頭用鐵鉗子扒拉兩下,就能挖出個半焦糊的烤地瓜,但怎麼說呢?飯就是外麵的香,烤地瓜也是。
一刻鐘後,安卉手裡捧著個熱乎乎剛出爐的烤地瓜,一麵呼呼的吹氣一麵走進了巷子裡。
“小卉。”巷口的田大娘見到她,忙不迭的招呼道,“你來,來我家坐坐,大娘有事兒跟你說。”
安卉秒懂,這架勢她太熟悉了,必然是生意上門了!
看來,她爹又錯了,這才初四呢,就能開張了。
她捧著烤地瓜進了田家院子,沒等她詢問,田大娘就衝了西屋喚了一聲,不多會兒就出來個穿著舊棉襖舊棉褲的年輕女人。
“喏,這就是安半仙家的閨女。小卉啊,她是我娘家侄孫女,今年二十年了,早兩年說過一門親事,沒曾想剛下了小定,她就病了一場。男方家裡特不是東西,生怕她治不好,又怕治好了落下什麼毛病,愣是退了親。兜兜轉轉的耽擱到這會兒,愣是沒能說到個好人家。”
安卉:……
等等,這情況好像有點兒不太對。
難道她又猜錯了,居然不是生意上門嗎?
就在這時,熟悉的話語又來了:“小卉你跟你爹說呀……”
明白了,就是生意上門了。安卉正了正神色,認真的點頭:“嗯,我會轉告我爹的,你把地址告訴我。”
“我娘家啊?在南山村,離咱們鎮也不遠,坐牛車也就兩個時辰,走路遠一些,得多天。”田大娘生怕安卉不知道,又道,“到時候,我會讓我兒子陪著你爹一道兒去的。”
懂了,正常操作。
安卉猛點頭:“那邊還有啥要求不?”
“沒吧?”田大娘有點兒懵,隨後又笑開了,“啥要求呢,鄉下人家哪來的那麼多要求?再說我這侄孫女年紀也不小了,家裡人就盼著她能早點兒嫁出去。咱不說彆的,能不凍著餓著,再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就可以了。”
好像情況又有點兒不對頭了。
“……我回家跟我爹說一下。”意識到情況不對的安卉,火速捧著她的烤地瓜回家了。可安父一貫都不在家,哪怕沒生意可做,他也會到處溜達,算下來也就年二十九和年三十待在家裡沒出門。
幸好,到了飯點,她爹還是溜達著回家了。
年節期間街麵上的店鋪多半都是關門的,因此安父還是提前回來的。他負責炒菜,安卉負責生火,偶爾倆人也會換一下工種,再麻煩這日子也得往下過呢。
不過今個兒的情況就有些特殊了,安卉一麵生火一麵給她爹說了早先的事兒,說完之後,她耿直的問:“這到底是不是生意上門了?”
“你沒直接問出來吧?”安父上下打量了閨女一眼,感覺應該是沒問,畢竟他閨女看著不像是挨了揍的模樣。
“沒啊,我還能直接問到人家臉上,問你家誰死了?我能這麼說話嗎?”
“那就沒事兒了。”安父也很是佩服自家這個缺心眼的閨女,但他看破不說破,隻說自己會看著辦的。
但安卉不是傻子啊!
當時,她確實是沒弄懂,但回頭靜下心來仔細一琢磨……
好家夥!田大娘不會是要給她爹介紹對象吧?再聯想到上個月,田大娘好像確實跟她提過,說沒娘的孩子真可憐什麼的。難道這就是鋪墊?
想通了之後,她努力回憶了一番,因為當時並未太在意,她也就沒仔細看田大娘那個娘家侄孫女的長相身段,畢竟誰家做生意還能挑剔客戶的外貌?顏狗都沒那麼離譜。
不過,因為沒隔多少時間,她還是能想起一些的。
好像相貌挺普通的,是不醜,但也沒什麼記憶點。身段是真的看不出來,任憑誰穿著冬日裡臃腫的棉襖棉褲,都看不出來身段如何。但有一點,安卉卻是記得非常清楚的,田大娘說,她侄孫女今年二十。
多缺德呢,她家神棍老爹上輩子就年過半百了,再算上這輩子的年紀……
八十了!
想到這裡,安卉不由的氣抖冷,直接蹦到她爹跟前:“你都八十了還要娶人家二十歲的小姑娘?”
安父:“噗——”
一口茶噴出來,安父邊咳嗽邊道:“咳咳,你給我把話說清楚,啥叫我八十了?噢,把兩輩子的年歲加一起是嗎?那我該八十一了。你呢?你呢!”
“問女士的年齡是不禮貌的。”安卉嫌棄的看了她爹一眼,“你要真想找個媳婦兒,我也不會反對呢。”
“我把她介紹給你堂叔了。”安父抬頭望天,“你堂奶奶激動得差點兒給我跪下。”
這就十分尷尬了。
但仔細想想好像也沒問題,安堂叔因為家境一般,跟親眷的關係又不好,以及本人不善言辭等等缺點,一直被耽擱至今。但彆看傅奶奶提到兒子親事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其實安堂叔今年才二十二歲,跟安卉上輩子一般大小。
從年齡上來說,兩人挺合適的。
家境方麵不好說,但田大娘的娘家是在鄉下地頭,村裡嫁閨女多半都是沒嫁妝的,充其量也就給做一身衣裳一床被子。安堂叔就算家境一般,但總歸是比那姑娘強的。
至於旁的……
安卉琢磨著,怎麼著也比她家這個二婚帶娃的神棍老爹來得強。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一陣大呼小叫。
“半仙!半仙救命啊!”
這熟悉的聲音,這熟悉的稱呼,以及隨後就出現在院門口的錢管家。
父女倆對視一眼,安父擺出了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略整了整衣衫迎了上去,安卉則立馬去灶屋裡倒茶拿點心。
甭管給誰找媳婦兒,那都不叫個事兒。
生意上門才是天大的事兒!
萬萬沒想到,錢管家一開口就是石破天驚:“棒槌!棒槌他回來了!他活著回來了!我的老爺啊……棒槌他說我家老爺綁架了他,把他關在煤山上挖煤兩個月。”
饒是見過大世麵的安父都愣住了,緩了一下後,才道:“來,進屋裡坐,不差這麼一會兒工夫,坐下來喝杯熱茶,咱們好好說。對了,禮物就擱這兒。”
錢管家不是一個人來的,他身後還跟了幾個小廝打扮的人,每個人手裡都捧著禮物盒子。
來拜年呀,就算還有旁的事兒,大過年的去彆人家拜訪,那就不興空著手。
小廝們依著吩咐將禮物擱在了安家堂屋的大木桌上,隨後很有規矩的退到了屋外簷下站好。
而此時,錢管家已經恢複了平靜,其實他剛才在外頭那麼瞎激動,純粹就是在耍心眼子。這是安半仙的家,而這年頭最要緊的就是口碑名聲,他都嚷嚷出來讓半仙救命了,要是成了自是好的,要是不成豈不是砸招牌?
用這一招,他想逼安半仙拿出壓箱底的本事,把他家老爺救出來。
坐定後,他便道:“其實,年前也就是正月二十七那天,王老爺……噢,就是跟我家老爺不對付的那位,他就從外地回來了。他說一切都是誤會,因為生意上出了問題,他才急匆匆的離家外出,還說自己留了便箋的,卻不知為何家裡人沒看到。”
“噗!所以一切都隻是誤會?”
“王老爺失蹤是誤會,我們家老夫人非常生氣,可王家卻說,他們家隻是報官說人失蹤了,又沒說是誰乾的,隻能說誤會一場,最多賠禮道歉,旁的就不管了。”
錢老夫人非常生氣,可讓她更為生氣的事情還在後頭。
正月初三,也就是昨個兒,棒槌也回來了,全須全尾的,隻是人瘦了一大圈,從一個壯漢直接變成了瘦竹竿,整個人也蒼老了不少,看起來無比淒慘。
更麻煩的是,他直接說是錢老爺綁架了他,讓他在山裡挖了兩個月的煤。
於是,整起案件愣是從蓄意謀殺加殺人滅口的兩樁大案,變成了綁架案。
看起來好像性質一下子變了,但事實是,錢老爺仍在牢裡。
安父撫著下巴沉思了許久,最終伸手拍了拍錢管家的肩膀,語氣沉痛的道:“我給你們的忠告是,什麼都彆做,咱們那位縣太爺太能想了,與其貿然行動,不如按兵不動,把舞台留給縣太爺。”
作者有話要說:舞台布置好!燈光打起來!縣太爺馬上就要登台演出啦~
紅包發了=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