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上元節,郢河兩岸燈會連擺三日,連京都附近幾個城的百姓都有專程來觀看燈會的。
既是燈會,也是從古至今默認的‘情人節’。
不止尹嬌嬌和書亦茗,幾乎滿城的小夫妻小情侶都出動了,郢河橫貫京城,遊船遍布兩岸,燈火璀璨,映的京都城如仙境一般。
因著去年元宵節,書亦茗要備考,是以並沒有怎麼遊玩,今年尹嬌嬌特地包了一艘遊船,順著郢河,時不時靠岸上岸,即可遠觀兩岸盛景,又可加入喧鬨之中,書亦莛他們三個可算是玩了個儘興。
正月十七,也就是燈會的最後一天,三人終於玩累了,哼哼唧唧嚷嚷著累啦累啦,最後被丫鬟嬤嬤提前送回府睡覺,尹嬌嬌和書亦茗就下了船,慢悠悠等到燈會結束,才手牽牽往回走。
“還是京城的燈會熱鬨,”尹嬌嬌瞧了眼一個提著紙燈籠坐在父親脖子上笑個不停的小女娃,忍不住也樂了:“人多,花樣也多,景色也好。”
以前在淮縣,燈會廟會,他們也去,不過沒這般繁華熱鬨罷了。
她本就是隨口一說,落在書亦茗耳朵裡,卻讓他有些心疼。
若不是意外,她定然也不用吃那麼多苦,饒是他一個活了兩世的人,有時回想當年,都覺觸目驚心,更彆說尹嬌嬌了。
可,若不是意外,他怕是也遇不上她。
每每唏噓時,這個念頭便會竄出來安撫他,尹嬌嬌也曾這麼跟他說過。
若不是意外,不說旁的,單憑毅安侯府的地位,他再驚世絕豔,隻怕侯府也不能答應這門婚事。
“嗯,”書亦茗攬著她的腰,防止她被匆匆而過的貨郎撞上,輕聲道:“以後每年我都陪你來。”
尹嬌嬌沒聽清他說什麼,指著前麵的糖人攤:“我們去那邊看看!吹糖人的!”
見她沒聽到,書亦茗也沒再重複,本來就是他自己的決心,說不說與她聽,都無妨,他自己記著就好。
因為怕趕不及收攤,尹嬌嬌拉著書亦茗的手快步朝糖人攤走。
攤主是個上了年歲,卻依然囧爍的老翁,看到兩人相攜而來,笑嗬嗬道:“小郎君小娘子一看就是有福之人,是喜歡十二生
肖還是個人肖像啊?”
老翁手藝相當好,齊天大聖的糖人做的惟妙惟肖,尹嬌嬌看了看,笑著指了指自己和書亦茗,道:“就照著我們倆做可以不?”
老翁笑道:“當然可以了,小娘子稍等,老頭子這就給二位做一對比翼雙飛的小人兒。”
老翁年年都在此處擺攤,見過了形形色色的人,說話自然也相當中聽,他一邊做,一邊跟兩人搭話,沒多會兒,兩個惟妙惟肖的小糖人就做好了。
“這位是小娘子,”老翁把糖人遞過來:“這位是小郎君。”
尹嬌嬌把兩個糖人都拿在手裡,仔細看了看,糖人自然是看不清五官的,但還彆說,老翁手藝果然了得,這氣韻也實在是太像了。
尹嬌嬌笑著稱讚老翁手藝好,老翁笑嗬嗬道:“是小娘子和小郎君生得好,多少年沒見過二位這麼般配的了。”
得了兩個糖人,尹嬌嬌本就開心,她看了書亦茗一眼,示意書亦茗給錢。
書亦茗見她眼睛都要黏在糖人上,笑著搖頭,從荷包裡掏了一塊碎銀子給老翁。
“這、這老頭子可找不開,”老翁沒接碎銀子,忙道:“十個銅板就好。”
書亦茗笑笑:“老人家收著罷,難得內人喜歡,這手藝也值。”
京城地界,多的是大官貴人,書亦茗這般說了,老翁倒也隻好收了:“兩位感情真好,老頭子不會說話,祝二位白頭偕老百年好合。”
說完,又送了幾個早已做好的糖人,讓他們拿回去玩,書亦茗隻象征性地收了兩個。
尹嬌嬌視線總算從糖人上撕下來了,正好聽到老翁的話,也衝他道:“也祝老人家長命百歲。”
老翁連連拱手。
書亦茗攬著尹嬌嬌離開後,老翁便開始收攤,收拾一半,突然想起什麼,抬頭看了已經走遠的尹嬌嬌和書亦茗,微微擰著眉道:“這小娘子有些眼熟,怎麼那麼像十八年前碰上的那兩位?”當年,那位小娘子,也是讓他做了兩個肖像糖人呢。
不過尹嬌嬌已經走遠了,壓根沒聽到。
燈會已近結束,尹嬌嬌也有些累了,就和書亦茗並肩往家走。
走到半路,就被邵青霖追上了。
尹嬌嬌有點奇怪,邵青霖怎不同邵雲嬌一起回侯府,
又來找他們做什麼?
“哥哥有事?”她笑著問。
邵青霖看了書亦茗一眼,笑笑道:“沒事,送你們一路。”
說著,他視線落到尹嬌嬌手上的兩個糖人上,一眼就認出來,糖人是尹嬌嬌和書亦茗兩人,邵青霖臉上的笑就頓了頓。
尹嬌嬌注意到他的視線,舉著手裡的兩個糖人給他看:“是不是很像!”
邵青霖:“……嗯。”
他這反應委實有點奇怪,尹嬌嬌邊走邊道:“你不用送的,我們一會兒就到了,也不順路。”
邵青霖收回視線:“沒事,就送送你。”
又走了一會兒,邵青霖忍不住了,道:“怎麼沒給哥哥也做一個糖人?”
尹嬌嬌奇怪地看他一眼:“哥哥也喜歡糖人?”
察覺到書亦茗也正瞧著他,邵青霖隻好點頭:“嗯。”
尹嬌嬌想了想,便道:“還有多的……把那兩個送你罷。”
說完,她胳膊肘輕輕懟了懟書亦茗,書亦茗便把老翁最後送的兩個糖人遞給了邵青霖。
邵青霖看著遞到自己麵前的齊天大聖和關公,心頭梗了一下,最後還是伸手接了過來:“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