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世界(2 / 2)

大家小心翼翼接近坑,探頭一看,坑裡坐著一個人。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眼淚鼻涕到處流,臉鐵青,嘴唇發白,不知道是哭還是笑,發出奇怪的吟.哦聲。

“這麼淺的坑,自己爬上來。”村民們樂嗬嗬,心裡都在想,老光棍們果然是他們的開心果,有他們在,不會缺少笑容。

“咕咕咕骨頭,不對,竹竹子插進肉裡抵住骨頭,老子疼啊。大侄子誒,搭把手把叔拉出去,順便把叔背回家,叔要休養,不能乾活了。哎呦,我滴屁股啊,我還沒娶媳婦生兒子呢,不能用咋整啊!”

老光棍仰著頭,屁股占據一個坑,身體蜷縮在坑裡,聲音一直顫抖,臉上冒出豆大的汗水,嘴唇逐漸變烏。

笑夠了,熱鬨也看夠了,村民們開始乾活了。

四個強壯的小夥子站在坑的四個方位,老光棍的四肢被四人拽著,四人猛地往上提,“刺啦!”聽到竹子和肉摩擦的聲音。大家齜牙咧嘴,身體往前傾,“嘖嘖。”坑了好多尖銳的玩意兒上麵沾滿血,大家忍不出搓身上的雞皮疙瘩,開始同情老光棍。

老光棍不停地吟.哦,哭天喊地嚎啕大叫:“龜兒子啊,被老子發現誰挖的陷阱,全家給老子養老,一個也跑不了。”

“你不胡亂跑,怎麼會掉進坑裡?瞎嚷嚷什麼,再嚷嚷,信不信我把你扔進去?”壯小夥作勢要扔老光棍。

嚇得老光棍低聲哀怨:“我算因工受傷,分山貨的時候,你們分多少,必須分給我多少,我不讓大隊出錢給我治病。”

說的他好像很大方,一副村民們占便宜的表情。

村民們氣的牙癢癢:“我呸,兒子彆抬他,為了救他我們耽擱好長時間,少采摘多少山貨,你要不要也給我們賠償損失啊!”

“好,媽!”壯小夥鬆開手。

老光棍被丟在地上,他雙腿顫顫巍巍抱緊大樹,屁股上的褲子被紮破了,血不停地往外冒。他故意讓屁股對準大家,撒潑給自己爭取福利。“我不管,反正我受傷了,必須享受特殊待遇。”

村民們不斷的朝老光棍翻白眼,總算見識到他臉皮多厚,一大把年紀了,根本不要臉。

“還有三個人聲音漸漸變小,我們是不是去看看他們發生什麼事了?”錢謹裕在他們爭論不休時,小聲提醒道。

“對對!”村民們見老光棍還有力氣和他們爭吵,暫時死不了,先不管他,他們到下一個地點。

另外三個老光棍也掉進陷阱裡,其中一個老光棍屁股也被戳的稀巴爛,還有兩個老光棍腳被二三十年前上鏽的捕獸夾卡住,他們不敢弄,必須找隊裡的赤腳大夫處理兩人的傷勢。

赤腳大夫跟葛隊長一個隊,必須派人去叫赤腳大夫。

“夏支書,我腿長走路快,我去找大夫。”錢謹裕站在人群最後麵,在場的人沒一個有他高。

“好,記得提醒葛隊長,在以前大家活動的區域收集山貨,不能往大山裡麵走。我估計大山裡麵有很多廢棄的陷阱,這麼多年過去了,陷阱和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已經分辨不出哪個是陷阱。”夏支書囑咐道。

“知道了。”錢謹裕轉身離開。

“跑啊,慢騰騰走啥呀,老子有個三長兩短,你不孝順,天打雷劈。”

“老子要是廢了,你們娘倆必須給服侍我。兒子服侍老子,天經地義。”

“大侄子誒,你把我背到兒子家。”

“娘啊,你和爹在地底下看到了吧,兒子有養老送終的人咯。”

山路難走,傻子才會跑。在村民們看來,錢謹裕走的不慢,這群老不死的,沒臉沒皮的人就會作。“支書,我們回去乾活了。他們四個人留在這裡沒事,死不了。”

夏支書同意大家的話,選幾個人把四個人運下山,其他人回去乾活。

——

錢謹裕一直往前走,沒有回頭,帶著跟蹤他的人繞著大山轉圈。他來回穿梭在茂密的樹林裡,時不時停下來分辨方向,似乎尋找正確的路。饒了兩圈,他站在一個相對來說空曠的地方抬頭望著天上的太陽,輕蹙眉頭,他低頭沉思一會兒繼續往前走。

曲書怡毫不費力一直跟著錢謹裕,他習慣性走一段路分辨方向繼續往前走,他分辨方向時,曲書怡靠在大樹上喘幾口氣,休息片刻補充體力。這次,錢謹裕又停下來分辨方向,曲書怡靠在樹上抹汗,心裡默默數數,兩分鐘過去了,她趴在大樹上看錢謹裕有沒有分辨好方向。

“人呢!”曲書怡四處環視,沒有發現錢謹裕。她跑到空地上,慌張地巡視四周,連鬼影子也沒看見。

曲書怡沒有發現一雙冷清的眼睛在暗處觀察她,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她像一隻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慢慢地,她穩定住自己的情緒,溫柔的眼睛閃過一抹厲色,她的拇指一直按壓紅唇,眼中的喜意越來越濃,最後她確定一個方向,朝那個方向走去。

錢謹裕大概知道她要到哪裡,嘴角微微下彎,他走進深山繞到她前麵。

葛宏偉約他到這裡討論曲書怡的事,他在這裡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葛宏偉。在走和留之間,文輝猶豫好久,想到葛宏偉叫書怡叫的如此親密,他眉頭越皺越深,應該是葛宏偉一廂情願,書怡時常跟他說要回到大城市,所以他斷定書怡不會跟葛宏偉結婚。

書怡和葛宏偉不是一路人,她屬於大城市。文輝握緊拳頭給自己鼓氣,他就在這裡等葛宏偉,明確告訴葛宏偉他和書怡不可能,勸服葛宏偉不要打擾書怡。

“對,就這麼跟他說。”文輝打好腹稿,反複組織語言,儘量不傷害葛宏偉的自尊心。

“對什麼?”

突然冒出一道聲音,文輝下意識後退兩步。待他看清來人是錢謹裕,他緊握的手緩緩鬆開,挺直的脊背瞬間塌了下來。“你聽錯了,錢謹裕,你不是和夏支書一個隊嗎?來這裡有事嗎?”

“我們隊有兩個人的腿被生鏽的捕獸夾子卡住了,夏支書讓我找大夫去醫治兩人。”錢謹裕神情焦急拽住文輝,“你帶我到你們隊找大夫,不能耽擱了,生鏽的捕獸夾上有好多細菌,我怕晚些兩個受傷的人發什麼意外。”

“走,我們隊就在前麵。”被生鏽的捕獸夾子夾到,如果感染沒有及時醫治,後果不堪設想。想到此,文輝反拽住錢謹裕的手臂,拽著他飛快地穿梭在樹林裡。

“我們隊還有兩人不小心掉進陷阱裡,屁股被戳成馬蜂窩。夏支書讓我跟你們隊的人說,千萬不要單獨行動,更不要到深山裡,一不小心掉進被遺棄許久的陷阱裡,弄一身傷就不好了。”錢謹裕描述四人慘狀,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一陣冷風襲擊文輝背後,他忍不住往後看一眼,剛剛他倆從深山裡往下走,控製不住身體哆嗦一下。他四肢僵硬地往前走,想到他一不小心掉進陷阱裡,那個地方離隊伍很遠,就算喊破喉嚨也沒有人聽見,他沒有辦法爬出陷阱,那他豈不是死在山裡。

“你沒事吧,臉色怎麼這麼白?”錢謹裕關切地問道。

“沒事,”文輝扯動臉部肌肉,僵硬的笑了兩聲,指著前麵,“我們隊伍就在前麵,快點走。”

雖然說走快點,有命走,才能走快,沒命走,一切扯淡。文輝這樣安慰自己,從樹上折斷一根粗樹枝,用樹枝探路,他跟著樹枝走。

兩人以烏龜爬的速度往前走,終於見到人群。不等葛隊長說話,錢謹裕簡潔明了說明來意和夏支書叮囑的話。他走到大夫麵前急切地說道:“他們四個在山腳下,大夫,你不去沒有人敢動捕獸夾。而且捕獸夾鏽氣斑斑,不知道是否容易去掉捕獸夾。”

“這四個人絕對故意的,我剛找到一點草藥,他們四個立刻見血。”赤腳大夫將草藥攏到懷中,急匆匆往山下趕。

四個禍害忒背了,一塊兒見血,村民們十分好奇為什麼隻有四個人倒黴,抓住錢謹裕沒讓他走,把他圍到中間問出心中的困惑。“說吧,說說四個人怎麼倒黴的,讓我們以此為戒,不犯同樣的錯誤。”

“我們隊所有人在一起收集山貨,他們四個人沒跟上大部隊,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往深山裡跑。可能他們四個運氣背,踩到舊陷阱,傷的有點嚴重,屁股上全是血窟窿,腳上的肉翻出來,湊近一看,能看到骨頭。”錢謹裕聲音沒有任何起伏描述四人慘狀。

村民們下意識揉揉胳膊,抖了一下,腦補的畫麵有點慘烈。

村民們湊在一起說叨四人的事,夏母原本也參與其中,她無意中發現未來女婿似乎找什麼,未來女婿困惑地輕蹙眉頭。她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從人群中擠出來,到未來女婿身邊:“你在找什麼?”

她順著女婿的視線,困惑地掃視人群,沒什麼奇怪的地方。

“青檸呢?她沒跟上隊伍?”錢謹裕疑惑道。

“剛剛宏偉還跟她說話呢,不就在那邊…”夏母收回手指,剛剛女兒還在,一眨眼的功夫,怎麼找不到人了,連葛宏偉也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筆芯,又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