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世界(完)(2 / 2)

“三哥,哎呦,你咋打人…”

對上錢謹裕似笑非笑的眼神,陸傳軍覺得自己那點小心思被他看透,乾巴巴道:“不興打女人!”

錢邱芳麵朝大地,漂亮的麻花辮子亂成雞窩,連連哀嚎,想要引來村民批判三哥。她忘了村民們都在家裡睡覺,隻有兩個心懷不軌的人,大中午到河邊散步。

疏鬆筋骨,心情格外舒暢。

錢謹裕柔聲問道:“回家嗎?”他若有所思瞥了一眼小河,踮起腳尖,作勢把人踹進河裡。

“回~我回還不成!”錢邱芳捂著臉一拐一拐坐到後車座,‘哇哇…’大哭,好丟人,好淒慘,陸傳軍鐵定不跟她好,自行車緩緩往前移動,她不敢回頭看陸傳軍神色。

倆人路過一座新墳,錢謹裕眼中溢滿笑容,用哄小朋友的口吻道:“如果讓我知道你私下裡和陸傳軍見麵,把你捆在這座新墳上,陪死人過夜怎麼樣?”他背對著太陽用柔和的聲線說鬼怪的故事,撿著最恐怖的故事娓娓道來。

“啊啊啊啊~~”錢邱芳死死摟著三哥,顧不上恨三哥,眼睛不敢亂瞄,這條路上有好多老墳,“三哥,”她聲線不穩,斷斷續續哽咽道,“我怎麼感覺有東西跟著我們!”

背後衣服濕了。

錢謹裕握緊車頭,想象著小姑娘眼淚鼻涕摸自己一身,一時難以接受。必須狠下心腸,他不在,錢家人定會把她送回陸大舅家,必須讓她怕了,不敢去陸大舅家。有他陪在身邊,說幾段鬼故事就把她嚇成這樣,和死人結婚,一個人在陰冷的房間守七天死人的身體,還和死人同床一晚,膽不嚇破?

“這個小祖宗知道他爸回來了,開心的在我肚子裡翻跟頭呢!”鄭桃兒拉著丈夫的手覆在肚皮上。

她沒想到孩子這麼給麵子,丈夫接觸她的肚皮,孩子就使出連環踢。見丈夫先是驚訝,後是驚喜,最後眉眼中全是擔憂。鄭桃兒苦著臉道:“你不在家,我跟他說話,理都不理,最多在我肚子裡翻個身子。”

錢謹裕配合道:“這麼小,能分得清人?”

“能得。”趁著丈夫的心神被肚子裡的孩子吸引,鄭桃兒牽著丈夫走進廚房。不提零食的事,自己坐在灶台下燒火,丈夫在上麵做飯,撿著說她和孩子之間發生有趣的事,丈夫果然忽略外邊幾個魔星。

兩個大點的孩子趴在廚房的門框上,其餘三個坐在門檻上,可憐兮兮地盯著三叔,像魔音一樣呼喊著‘三叔’。他們叫了半天,三叔不光不理他們,還對著壞女人笑。

錢大嫂看著冒著青煙的煙筒道:“媽,敬文說三弟回來了。”

她又不是聾子,聽到了,還帶了一籃子的東西回家。錢母加快腳步,腳剛踏進院門,三個孫子衝過來抱著她的大腿哭的可委屈了,她頓時沉下臉,那個女人又欺負孫子。

還沒等錢母指桑罵槐,佳寶、佳明、佳新抱著奶奶的腿往廚房方向拽,“奶,三叔給我們買的零食全被三嬸藏起來了。”

佳新一周歲六個月,口齒不清喊著:“壞女人…”

有疼他們的人在場,一個孩子坐在地上耍無賴,其他孩子也跟著學,‘要吃東西’、‘三嬸是壞女人,三叔走了,就會欺負我們’、‘三嬸好吃懶做,惹爺奶生氣’…

丈夫帶零食回家,惹出一大堆事,她又不好在丈夫麵前直說婆家的壞話。之前她試著從丈夫手中拿零食,想著由她的手分給孩子零食,孩子大概不會這麼仇視她。可惜丈夫沒給她機會,零食不知怎麼又回到丈夫手裡,親自分給侄子、侄女吃。麵對神經大條的丈夫,鄭桃兒實在沒轍,絕不能從她口中說出婆家的壞話,免得影響夫妻感情,才出此下策,幸好丈夫沒再拆台。

鄭桃兒臉被灶膛裡的火烤的通紅,低著腦袋不讓丈夫看清她的神色,淺灰色的褲子被水珠染成深色。

一個月前原主暗中使勁幫助呂芳芳擠兌鄭桃兒回鄉下,又從中做小手腳挑撥婆媳關係,鄭桃兒雖然不用上公,但是張羅全家人的飯。原主每星期在鄉下待一天半,在錢家人麵前表現出特彆寵媳婦,包攬燒飯、洗衣服、打理自留地小菜園,又不著痕跡在錢母麵前上眼藥水,導致什麼結果,不用猜也知道。

錢謹裕根據記憶使用土灶炒菜,聽著外邊呱呱噪聲,鄭桃兒的動作被他儘收眼底,嘴角劃過一絲淺笑。

外邊可勁的鬨騰,錢謹裕不動如山操持一大家子吃食。

孩子鬨了這麼久,也不見老三露頭,哪怕出來解釋一下也好,免得兄弟之間產生隔閡。錢母眉心皺成川字型,更加不喜三兒媳,把她最有出息的兒子拿捏的死死的。現在三兒媳不給孩子吃食過過嘴癮,老三竟然真的不給,是不是以後三兒媳不給他們養老,老三也不會正眼看他們。

想到這裡,錢母的臉色特彆難看,指著孫子嗬斥道:“嚷什麼嚷,一撮子賤骨頭,那些東西該你們吃的嗎?”

錢敬強、錢敬禮黑著臉,扯著孩子就往屁股上揍,彆看擺出的架勢大,真正打到孩子屁股上,沒用多大力氣。“還敢不敢沒骨氣問人討東西吃?”

孩子哭著嚎著不敢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錢大嫂李玉蘭、錢二嫂顧娣看著寶貝疙瘩被打的半死不活,哭著攔著,搬出帶著孩子回娘家,兩個男人這才停手,悶不吭氣坐到牆角根生悶氣。

院子裡十分熱鬨,鄭桃兒沒見丈夫有所行動,難道他想和稀泥過去,不追究孩子跟誰學罵她的話!沒人教孩子,她可不相信孩子會說這麼惡毒的話。她捧著肚子,壓抑著聲音,還是能聽說隱忍低泣聲。

錢母一口一個‘賤骨頭’走進廚房,三兒媳婦委屈地坐在灶台下抹金豆子,不知道在兒子麵前說他們多少壞話,怪不得兒子不出去。

她唾棄一聲道:“她現在這樣,怎麼著能讓你鑽褲子?兩條腿長在你腳上,不知道出去看看,哪個大老爺們回家鑽廚房,你媽我辛辛苦苦生你,就讓你伺候女人?”

老三能娶縣裡的媳婦,她在村子裡腰板挺得更直。她本來很稀罕三兒媳,可三兒媳讓兒子和他們家起了隔閡,好吃懶做拿捏兒子,天天隻會花錢,看不起他們家裡的人,已經磨完了全家人對她的喜愛。

錢謹裕沒把葷素不忌的話放在心上,年輕那會兒,一群朋友聊過比這更葷的話。但是作為母親,當著兒子、兒媳麵說出這番話,太不講究,讓他沒來由厭煩。

“我伺候的不是女人,是您孫女。”錢謹裕放下鍋鏟,特彆嚴肅糾正錢母的話。

錢母半天才反應過來老三說的是什麼意思,破口大罵‘糞坑裡的龜孫子’,到底罵誰,全靠自己對號入座。

“我大嫂、二嫂第一胎都給你生了孫女,桃兒當然要緊追嫂子們的腳步,”錢謹裕是知識分子,不能說臟話,和錢母說理,“佳寶幾個小的說桃兒是壞女人,要把她趕出家門。現在不尊敬他們三嬸,以後豈不是連親爸親媽也不認,更何況您和他們隔著一輩子,能孝敬您嗎?苟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大哥、二哥教育孩子是為了孩子以後成才成人,您彆跟著瞎添亂!”

錢母說不過嚼文嚼字的三兒子,捶著胸口窩,定是攪家精慫恿老三跟他們離心,她現在不滅滅攪家精的氣勢,改天要爬在她頭上作威作福。她朝前走兩步,氣惱地指著老三的胸口窩,眼睛瞥了一眼鍋裡的菜,惦記著老三又帶什麼葷菜回家改善夥食,看到一鍋白菜燉豆腐,一丁點油腥都沒有,一雙眼睛憤恨地瞪著三兒媳,“好啊,我不過說你做飯油放的太多了,你竟然和老三打報告。”

“桃兒從沒說家裡一句不好,您怎麼老是往岔路上想!還不是我上次回家,你找我抱怨說桃兒炒菜用油費...”

她好半天也沒順氣,顫抖著手指著老三半天,臉憋成豬肝色道:“你給我滾,帶著攪家精給我滾!”

“...爸媽,”鄭濤從錯愕中回過神,把媳婦抱到懷裡,衝出門外慌張喊道,“爸媽,快…快,上醫院,出人命了!”他慌裡慌張囑咐爸媽多拿點錢,先送媳婦到醫院。

兒子那句‘出人命’把鄭母嚇的不輕,鍋裡飯也不管了,跑到屋裡拿錢,老兩口子帶著孫子急匆匆趕到醫院。

他們來的太早了,醫生還沒有上班。呂芳芳躺在病床上捂著肚子一直喊難受,把鄭家人嚇壞了。這事不能瞞著親家,鄭父趕回家騎著自行車去通知親家,鄭父和呂父、呂母趕到醫院,呂芳芳被送進急診室。

他也不知道媳婦懷孕,這幾天房事有些猛,恐怕傷到媳婦和肚子裡的孩子。鄭濤痛苦地蹲在走廊裡,滿心滿腦子都是媳婦有個三長兩短,就像有人扼製住他的喉嚨、緊攥他的心臟,每一分每一秒格外難熬。

兩家人守在急症室門口,心就像放在油鍋裡炸一樣難受。急症室門打開的一刹那,鄭濤從地上彈跳起來,快於其他人一步抓著醫生啞聲道:“我媳婦沒事吧!”

“沒什麼大問題,前三個月最好不要過夫妻生活。”看著這家人陣事,醫生還以為病人見紅,或者腹部絞痛有流產傾向,仔細檢查兩遍,沒有大問題。“回家記得不要病人做劇烈運動,保持心情通常。”每位孕婦家人來,醫生都會說最後一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托腮:快到七千字了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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