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世界1(1 / 2)

哥哥的嘴,騙人的鬼。哥哥分明樂此不疲看他的笑話,說冷純粹是借口。

溫陽麻溜地套上睡衣,眼珠子在上鋪和下鋪之間來回轉幾圈,視線最終定格在哥哥笑吟吟的臉上,他臉上硬生生擠出兩坨高聳的肉,掀起被角、鑽進被窩裡做的行雲流水,根本不像一個九十來斤的胖子。

小胖子使勁往哥哥懷裡鑽,喟歎一聲:“抱住小火爐睡覺,是不是不冷了?”

“是啊,真暖和。”錢謹裕閉上眼睛,下意識縮緊雙臂。

溫陽得意得翹起唇角,動了動身體,找到一個最舒適的位置,窩在哥哥懷裡打起小呼嚕。

兄弟倆呼吸頻率漸漸的一致,兀一單手撐著上鋪的床,跳到地上。借助小夜燈,兀一被牆角以及櫃台裡擺放的遙控汽車、遙控飛機、樂高、各種造型的老虎、豹子吸引,他回頭看一眼眉頭舒展的少年,抿了抿唇坐在地上把玩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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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十二月份,屋外寒風凜冽,室內卻溫暖如春。這個溫度太愜意,導致哥倆即便醒了也不願意睜開眼睛。直到有人敲門,錢謹裕眼睛沒睜開,推了推扒在身上的小胖子,含糊不清說:“起來了。”

“你先起,我再起。”溫陽像蟲子一樣,蠕來蠕去。

約莫過了一分鐘,哥倆的呼吸頻率又一致。

…叩叩!!!

“這就起。”錢謹裕打著哈欠,撐起身體並且掀開被子。

溫陽從錢謹裕身上滾到床上,呈大字型呼呼大睡。見此,錢謹裕手臂軟了一下,裹著被子又躺在床上睡覺。

…叩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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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之後,溫陽精力四射在客廳裡跑來跑去,錢謹裕穿了一件藏藍色圓領羊毛衫,同樣深色係休閒褲下樓。

“臉色怎麼這麼差,昨晚沒睡好嗎?”梅文珊放下盤子,正巧小兒子從她身後跑過去,她抓住小兒子的後領。一定是這個小混蛋打擾大兒子休息,看來還是讓大兒子自己睡一個房間較為妥當。

溫陽困惑地抬起頭,順著母親下巴指的方向看過去,這時,兩條濕潤的、鮮豔刺目的液體從哥哥鼻孔裡流出來,他驚訝道:“哥,你流鼻血啦!”

錢謹裕的身體輕微怔了一下,瞬間就恢複自然。他抬起手抹了一把鼻子,溫熱的觸感通過皮膚傳達到心臟,卷翹的睫毛蓋住他幽暗的眸子。

蔥白的指尖帶動血液,滑過沒有血色的臉頰,謹裕垂頭微微抿著唇,新流出來的血液順著他的唇瓣流到下巴頦上,一滴血珠“砰”一下落到地上,梅文珊的心猛地一緊。她放開小兒子,急忙抽幾張紙遞給謹裕:“你先止血,媽這就去開車,帶你去醫院。”

說完,梅文珊慌張地往外跑,卻被錢謹裕拉住。

對上梅文珊詢問的眼睛,錢謹裕彎彎眼睛,不甚在意說:“北方天氣乾燥,暖氣房裡空氣更燥,再加上時差沒調整過來,流鼻血是在所難免的事。”

謹裕說的有道理,但她還是不放心,到醫院裡檢查一下她才能安心,反正又不費工夫。錢謹裕看出她的執拗,把紙巾扭在一起塞在鼻孔裡,眸中充盈著暖暖的笑意:“身體還沒有適應這裡的氣候,就算去醫院檢查,數據也不準確,還不如過兩天身體適應這裡的環境,再到醫院檢查。”

梅文珊點頭,晚兩天就晚兩天吧,反正又沒有什麼大影響。謹裕轉身朝衛生間走去,她收回視線,回廚房端飯擺桌。

7:25,溫殊把整理好的文件,放進公文包裡,又檢查一下U盤,再三確認沒有落下什麼,他提著公文包下樓。像往常一樣,溫陽、梅文珊聽到皮鞋踩在樓梯上的聲音,二人找個位子坐下,溫殊掃視一圈沒看到謹裕,他把公文包放在茶幾上,拉開椅子坐下來,他還沒問,妻子笑著告訴他兄弟倆賴床,謹裕流鼻血的事。

“被窩熱熱的,哥哥身上溫溫的,好舒服嘛。”溫陽趴在桌子上,撅起嘴巴。

“人的體溫就是溫溫的呀。”梅文珊彎腰敲了一下小兒子的腦門。

大兒子難得耍小孩子脾氣,又看見小兒子委屈兮兮捂住頭控訴妻子,溫殊低沉地笑了幾下,但謹裕流鼻血的事到底在他心上留下痕跡。他拿起手機走到陽台上,撥通秘書的電話:“給我預約一個專家號,周五去體檢。”

得到秘書確定的答案,溫殊掛了電話再次回到餐廳,看到謹裕笑吟吟和妻子、小兒子聊天。他的目光定在謹裕有些許紅暈的臉頰上,悄悄地鬆了一口氣,看來是他多想了。

已經讓秘書預約一個專家號,去檢查一下也好,求個安心。

“溫殊,你九點不是有一個會議嗎?”梅文珊拿起烙餅卷兩個蔬菜卷,一個放在空位盤子裡,一個放在謹裕的盤子裡,又拿了一個雞蛋放在小兒子盤子裡,讓小兒子自己剝。

錢謹裕盯著蔬菜卷看了片刻,全身洋溢著喜悅的因子,他鄭重地拿起蔬菜卷吃的格外認真。

水打濕的發梢一簇一簇合抱在一起,使得少年的眉眼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儘管少年極力掩飾壓在眼底的顫抖,溫殊還是捕捉到了。他情不自禁笑了一聲,想說一句傻孩子,可少年極易害羞,他把吐槽少年的話在舌尖過了好幾遍,拉開椅子坐下來:“爸爸上午要開一個會議,下午要見一個合作夥伴,不過爸爸確定下午五點能結束今天的工作,到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到一小接陽陽,接下來的時間你們兄弟倆安排,怎麼樣?”

溫陽把雞蛋塞進嘴裡,振臂高呼,說的話含糊不清,可以感覺到他特彆興奮。

“前麵的活動交由陽陽安排,最後我們站在最高的地方看看夜景怎麼樣?我有好多年沒仔細看看這座城市的夜景了。”

受到溫陽感染,錢謹裕笑的像個孩子似的。

夫妻倆看到這個笑容,哪有不答應的。

一家四口的家庭活動就這樣被確定下來。

這頓飯用的時間比以往長,時間有點緊,溫殊拿起公文包先去公司,梅文珊送溫陽到學校才去上班,走的時候梅文珊留給謹裕一串車鑰匙,讓他好好逛逛這座城市。

溫氏集團普通員工感觸不到,經理層以上的職工看到溫殊像活見鬼一樣,不知道溫總遇到什麼喜事,開會期間,溫總挑出他們工作中出現的的小瑕疵,竟然高抬貴手沒有扣獎金,更沒有喪心病狂讓他們明天必須交出一份讓溫總滿意的文件。

——

向外凸出一節的陽台裝上落地窗,窗旁有一個吊籃。錢謹裕到廚房倒一杯水,掏出兩粒藥放進嘴裡,用水服下藥。

傭人明白主人家對眼前少年的重視程度,關切地問了句:“您不舒服嗎?要不要打電話給夫人,帶您到醫院看看?”

“褪黑素。”錢謹裕掏出藥瓶搖了搖,在傭人了然的目光下,他躺到吊籃裡,身體對著暖烘烘的太陽,慢慢地合上眼睛。

傭人知道些褪黑素的作用,當代青年基本上都會接觸到這類藥,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儘量不發出聲音做手頭的工作。

外麵的陽光越來越大,錢謹裕的身體越來越暖。他睜開眼睛,指尖按在眉頭上,失神地盯著這座宅子看了許久,腦袋裡響起嘀、嘀、嘀…的聲音,眼前仿佛出現一個模擬時鐘,9:58、9:59、10:00。

打掃客廳的傭人一直留意少年的舉動,少年站起來的瞬間,身體明顯晃了一下,他站了片刻,神色如常上樓。傭人撓了撓額頭,方才少年大概腿麻了吧。沒過幾分鐘,少年圍一條紅色的圍巾,戴一頂淺色帽子,穿一件過膝羽絨服下樓,傭人停下手中的活,問道:“您要出門嗎?午飯還回來吃嗎?”

“不了,出去見幾個朋友。”錢謹裕笑了笑,挑了一把奢侈彰顯身份的車鑰匙出門。

汽車駛出老宅,傭人大口喘一口氣。少年太安靜,弄得她不敢用力做事,渾身不得勁。

錢謹裕走後沒多久,到他和溫陽房間打掃的傭人拎著垃圾袋下樓,小聲嘀咕:“掉太多頭發了吧,掀開被子,烏漆麻黑的頭發鋪在枕頭上,嚇了我一跳。”

“我兒子才三十出頭,整天大把大把掉頭發,發際線上移不說,頭頂上也沒幾根頭發,整天說工作壓力大,天天熬夜加班,能不掉頭發嘛。”

“現在的年輕人渾身都是病,簡直是病青。”

“都彆聚在一起聊天,趕緊乾活。”

聚在一起的傭人立刻散開,各做各的事。

他們口中議論的錢謹裕,離開老宅開車去了趟監獄,找監獄長了解錢忠國、王萍萍的近況。

“這兩人剛進來,天天鬨著上訴,二審和終審都維持原判,他倆一夜之間想通了,積極改造,服從命令,在監獄裡表現相當的好,五年前減刑三年,三年前減刑七年,一年前又獲得減刑,如果他們倆一直如此,或許被提前釋放也說不準。”

錢忠國、王萍萍在監獄服刑整整八年,一位親屬也沒來看他們,監獄長怎麼也沒想到會有人來看他們。眼前這位讓人心生好感的少年說是二人的親屬,監獄長如實告知二人的近況。

圍巾被錢謹裕往上提了提,提到遮住鼻尖的位置,垂眸說了聲:“那挺的好,希望他們積極改造,爭取早日出獄。”

監獄長以為少年會去探視二人,可沒想到少年丟下一句鼓勵的話,便轉身離開監獄,他高聲喊道:“你不見見他們嗎?”

“不了。”錢謹裕走的有些急促,發顫的指尖藏在衣兜裡,每一步就像踏在棉花上一樣,那麼綿軟無力。

監獄長嘿了一聲,轉身回辦公室忙自己的事,忙著、忙著,就把這件事丟到腦後勺。中午他看到錢忠國、王萍萍,突然想起有這麼一件事,就隨口提了一句:“上午有一個年輕小夥子找我詢問你們的情況。”

“陌陌!”王萍萍的掌心在衣服上擦了擦,忐忑地問道,“他怎麼沒探視我們?”

不知道什麼原因,他們沒和陌陌在一個監獄,也不知道陌陌近來什麼情況。前幾天她和丈夫還提起陌陌,陌陌早出獄了,為什麼到現在還不來看他們,沒想到人這麼不經叨念,還沒過幾天呢,陌陌就來了。

“希望你們積極改造,早日出獄,我看他走的挺匆忙,可能有事就沒時間探視你們。”監獄長說道。

“我們一定會好好改造,爭取早日出獄,有生之年能一家三口吃頓年夜飯。”錢忠國非常激動,整顆心都在顫抖。

監獄長點了點頭離開這裡,夫妻倆陷入幻想中,陌陌畢竟在上流社會生活了十八年,交了一幫子有錢有勢的哥們,陌陌想要開公司還不簡單,他哥們一句話,設備、人脈、資金都有了,他們出去後就可以享福嘍。

——

14:57,錢謹裕在咖啡廳坐了將近三個小時。

他挖一勺白砂糖放入咖啡裡攪拌片刻,眼睛卻被雜誌上的內容吸引,他忽然眉頭一皺,慌張地掏出手帕捂住鼻子站起來,疾步朝衛生間走去。

冰涼的水落在掌心,潑灑在毫無血色的臉上,落在麵盆裡的水卻帶一縷縷驚豔的紅色。錢謹裕雙手撐住麵盆,發梢的水珠一滴一滴滴落在麵頰上,他盯著鏡子中的自己,勾起嘴角,鼓起腮幫,彎彎眼睛,就這樣無聲息笑了許久,腦海中再次響起嘀嘀嘀…

他直起身子整理一下著裝,心是輕盈的,步伐卻是沉重的回到靠窗的位置上。他拿起湯勺緩緩地攪拌杯中的咖啡,偏頭看向窗外,川流不息的車流,行色匆匆的行人,他拿起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編輯一段話發送給溫殊,便端起咖啡,邊翻看雜誌邊喝咖啡,待杯中的咖啡見底,他彎曲手臂,臉埋在臂彎中,緩緩地合上沉重的眼皮。

這時,在綠蔭後麵,一雙瘋狂的眼睛閃現出快意,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過去,他竟能用肉眼看到趴在桌子上的男人身體逐漸僵硬,體溫逐漸變涼,呼吸漸漸停頓,他壓抑住激動地心情,從陰影中走出來,眼尾又瞥一眼已死的男人,嘴角不自覺往上揚,回到包間,這群輕佻的、惡劣的、狗眼看人低的幼時夥伴居然順眼多了。

魏銘抬起腳放在桌子上,叼著一根煙和被掌權人放棄的夥伴聊天:“老子就不信了,他溫殊能一輩子隻手遮天。”

“魏哥,咱們合夥開娛樂公司,你說乾不乾吧。溫殊從不和娛樂圈的人有交集,這是一個機會,待咱們的公司成了娛樂圈的龍頭老大,還能把小小的溫氏看在眼裡嗎?”

“我家的老家夥眼瞅著沒幾年可活,以後我們過怎樣的生活,還真難說,不如趁著老家夥還有一口氣,我們多少還能從老家夥手裡弄點值錢的玩意,闖一闖吧。”

“溫陌長相是時下女生喜歡的類型,這樣吧,我們給你改一個身份,你做我們公司的藝人,收益二八分,你沒意見吧。”魏銘用打量貨物的眼神上下掃視害慘了他們的仇人。

溫陌明白魏銘八,他二,雖然這個提議極其不公平,可溫陌一臉感激應了下來。

這群人在包間裡商談開娛樂公司的事宜,談著、談著,就到18:32,他們離開換個地方繼續談,就看到警察封鎖這間咖啡廳,所有人不得隨意離開。

他們不知道具體發生什麼事,隱約聽說這裡死人了,魏銘呸了一聲,說了句晦氣,帶人又重新回到包間。

—醫院—

“可以確定死者在15:00到15:30之間去世,在死者胃裡發現氰.化.鉀,另外死者血癌晚期,其實也就能活一個月。”醫生合上文件夾。

溫殊眼前一黑,身體往後傾,他靠在牆上才穩住身體,就聽到警察說。

“有沒有可能死者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化療又太痛苦,所以選擇自殺。”

“不會的,我的孩子15:09給我發了信息,告訴我17:00他直接開車到一小接陽陽,他不可能自殺,晚上我們有家庭活動,他也彆期待,還說想看這座城市的夜景,他不可能自殺。”

溫殊身體發顫,上下嘴唇不停地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