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過去,時不時有過往行人好奇地看兩人一眼。
也是兩人實在紮眼。
一男一女,一個高大威猛,但看著就不像是個好人,一個年輕貌美,卻是未嫁的打扮。
顧玉汝心中有事可能沒注意,但薄春山可不是瞎的,他在四周看了看,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一個茶樓。
“光這麼站著也不是事,這樣吧,我不問你想做什麼,咱們找個茶樓坐著可好。”
這樣好聲好氣還帶商量的樣子,也是刀六和虎娃沒看見,不然非要說太陽打西邊出來的,老大何曾對人這樣過。不過薄春山為顧玉汝破的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倒也不用稀奇。
其實顧玉汝現在也累了。
她心中隻想著過來看看,完全沒考慮周全,一路行來本就累得不輕,又站了這麼久,早就是強弩之末。
“被人看見了不好。”她有些猶豫道。
“這裡沒人認識咱們,有人問起隻管說是兄妹,想必也不會有人這麼不識趣。你看那二樓,臨窗視線又開闊,不管你是等人還是找人都極為方便,再說了上麵僻靜,不容易引人矚目。”
顧玉汝想了一下,覺得薄春山說得也挺有道理,便沒再掙紮隨著他往茶樓去了。
進了茶樓,此時不是上客的時間,茶樓裡十分安靜。
跑堂夥計迎上來後,看清薄春山的穿著一愣,臉色有幾分難看又有幾分警惕。
薄春山仿若未覺,說要二樓臨窗的那座,並隨手扔給了他一角銀子,那跑堂夥計麵色一鬆後,恭恭敬敬地將兩人引上了樓。
期間,夥計好奇地看了顧玉汝兩眼,顧玉汝倒是察覺到了,不過她並沒有在意。
薄春山似乎很高興的模樣,讓小二上茶,還點了幾樣果子。
多是酥糖、點心之類。
“你點這些果子做甚,隻吃茶就好。”
光看這茶樓裝潢和門臉,顧玉汝就知在這裡吃茶不會便宜,自然不想多花冤枉錢。
薄春山也不說什麼,隻管讓夥計上來,夥計點頭哈腰應了,直到下了樓去,才抹了一把汗。
一個跑堂夥計湊了過來,道:“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龍虎幫的人出來吃茶竟然給銀子?”
“誰說不是,我想著莫是來收這個月的月錢,可想著前幾日掌櫃才給的,應該沒那麼快,又看還帶著個女子。”
“那女子也不知與此人什麼關係……”
一個袖子從後麵打過來,正好打在說話夥計的頭上。
胡掌櫃走到兩人麵前,皺眉道:“不乾活儘在這胡叨叨什麼!”
兩個夥計忙做噤聲束手狀。
“掌櫃的。”
“來者是客,不該說的話少說,免得給茶樓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這茶樓在這片兒開得也有些年頭了,龍虎幫是乾什麼的,沒人比胡掌櫃更清楚,自然不想惹事,兩個夥計被教訓了一通,忙下去乾活了不提。
這不過是個小插曲,樓上二人自是不知。
等夥計上了果子盤,薄春山把碟子往顧玉汝麵前。
“嘗嘗這杏仁糖怎麼樣?”
顧玉汝正喝著茶,目光有意無意地看著窗外,聞言愣了一下,道:“又不是小孩,哪還要吃什麼糖。”
“怎麼,你現在不喜歡吃糖了?”薄春山笑臉凝滯了下,又笑道,“你不嘗嘗,又怎知好吃不好吃。”
顧玉汝不想與他爭辯,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從碟中撚起一塊兒。吃的時候,用帕子半掩著麵,喂進嘴裡。
她這動作優雅又好看,薄春山這個地痞哪曾見過這等架勢,除了覺得好看,還是覺得好看。
而顧玉汝卻下意識滯了下。
無他,這動作和禮儀都是‘顧玉汝’做熟悉的,按理說現在的她根本不懂這個,不過下一刻她就被嘴裡的味道奪去了心神。
這杏仁糖的味道,莫名有些熟悉。
說是杏仁糖,其實是攙了花生的,杏仁占多,花生少點,和了麥芽糖做出來,吃起來口感酥脆,因著有花生和杏仁中和麥芽糖的甜味,倒不會讓人覺得膩味。
花生糖也是同樣的做法,隻是花生占多數。
顧玉汝想起幼年。
她幼年最喜吃糖,可吃糖壞牙,家中若是買糖,必然是杏仁糖或者花生糖,爹娘為了哄她,都會買這種相對來說沒那麼甜的糖與她吃。
她還想起幼年,每次她娘買糖給她,她總會藏一塊去和小山哥哥同吃。
因為彆人都有糖吃,隻有小山哥哥沒有糖吃,也沒有人跟小山哥哥玩,隻有她跟小山哥哥玩。
可小山哥哥是誰呢?
小山哥哥……
這個詞語似乎是一下子就蹦進了她的腦海裡,讓她既覺得非常熟悉,卻又透露出一種陌生。
薄春山?
小山哥哥?
顧玉汝其實已經記不太清這個人了,她隻知道幼年似乎有這麼一個玩伴,卻又不記得這個人是誰,就好像她依稀記得薄春山小時候似乎跟巷中的小夥伴一起玩過,但她也沒有記憶了,隻記得她娘一直叮囑她‘不要跟薄家那孩子玩’。
巷中的很多人家都是這麼叮囑自家孩子的。
所以薄春山是小山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