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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弟兩人一同進了茶房,那黃姓婦人果然是來熄火的。
見有人進來,她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卻愣了一下,忙站了起來。
“黃嬸,你忙你的,這是我姐,她渴了,我帶她來喝水。”顧於成說。
顧於成在浩然學館裡也算是知名人物,不光是因為他學業出眾,也是因為他有個在學館裡做先生的爹,所以上上下下的人幾乎都認識他。
黃姓婦人看了兩人一眼,局促地笑了笑:“要不要喝茶,我再燒些水,趁著爐火還沒熄。”
顧於成連連擺手:“哪用那麼麻煩,不是有大茶壺,我們喝些水,馬上就歸家的。”
茶房靠一腳有個方桌,桌上擺了一個約有兩尺來高的大茶壺。茶壺中水不斷,平時學生們口渴都是喝茶壺中的水。
顧於成去櫃中拿出自己的杯子,倒了一杯茶。
是涼茶,用花紅葉子泡的,夏日解暑最好不過。
顧玉汝喝了兩口,果然甘甜,她笑著不經意地看了黃嬸一眼,道:“黃嬸真是太客氣了,這茶就很好。”
“不客氣,客氣什麼,這本就是我們應該做的。”
這‘黃嬸’似乎很內向,也不善於跟人打交道,跟人說起話來十分局促,手忙腳亂的,說完她就托詞說飯堂裡還有活兒,低著頭匆匆走了。
“今天黃嬸怎麼了?看起來怪怪的。”顧於成疑惑道。
是因為看見了她所以才怪?
她認識她?
還是說,她本性就這樣?
本來顧玉汝來學館是臨時起意,她雖把查‘黃寡婦’的事托給了薄春山,但終究還是心裡有事,不太放心,所以今天從顧大伯家回來,見時間剛好,就特意來了學館一趟。
是想看看這個從未謀麵,卻幾乎毀了顧家的人,到底長得什麼樣,是個什麼樣的性格和品性。
可事實上見到人,顧玉汝是有些失望的。
因為根本看不出什麼,這婦人除了長相還算端正清秀,與普通婦人沒什麼區彆,當然她表現的有些怪,暫且不論。
“於成,你知道這個黃嬸的事嗎?”
“什麼事?”顧於成一愣,道,“姐你要問她什麼事?我就知道黃嬸好像是個寡婦,命挺苦的。”
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所以有些常人不知道隱秘、或者說關於對方比較詳細的信息,還是需要薄春山幫忙查。
“沒什麼,我就是好奇問問。”
這時顧秀才已經解答完學生的疑問,準備回家了,三人便一同離開了浩然學館。
路上,顧玉汝幾次看向顧秀才走在前麵的背影,但疑問始終沒有出口。
她的爹,怎可能是個逼/奸寡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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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玉汝每天還像以往那樣三點一線來往於家中和顧大伯家。
當然顧玉芳免不了給她找點麻煩,不過顧玉芳現在被孫氏看得緊,頭疼自己的事都來不及了,也沒什麼空閒給她添堵。
這期間孫氏上街采買了兩次,買了不少棉花和布料,被芯已經做好了,六斤的大被褥做了四床,四斤的做了兩床,被孫氏仔仔細細地收了起來,被裡被麵也都已被裁好縫好,隻等到時候縫製。
雖沒有明說,但孫氏這些舉動已經說明了可能齊顧兩家已商定好婚事。
前世是沒有這件事的,前世因為顧玉芳‘不舍’她出嫁,婚事暫且沒提,這一次明顯超出預料,顧玉汝不免有些焦慮,可現在她也顧不得這些。
除此之外,她也免不得借著去大伯家的空檔,會和薄春山見上一麵。
薄春山算不上是個君子。
他很會把握機會,並毫不避諱去利用機會,就好像他總會借著查黃寡婦的事,找顧玉汝見麵。
開始不覺得,兩次下來,顧玉汝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
這個人從不掩飾自己對她的心思,明目張膽得讓人害怕,幸虧顧玉汝早已不是當下的顧玉汝,她並不會害怕這個人。
試想,當你知道有一個人曾救過你多次,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的性命。
若是換做上一世的‘顧玉汝’,那個經曆許多事做了掌家大婦的一品誥命夫人,她肯定對這種行徑嗤之以鼻,覺得這種人傻。
他是傻,可恰恰是這種‘傻’,讓如今有特殊經曆的顧玉汝沒辦法對他提起防備心,甚至比其他人更容易相信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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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出門沒多久,顧玉汝就看見一個不大的孩童在自己眼前晃。
說是孩童也有些不對,因為這小孩看模樣也有十來歲了,穿著一身粗布的衫子,皮膚有點黑,很機靈聰明的模樣。
她就勢轉進路邊一個無人巷子,果然那小孩跟進來了。
“顧姑娘,老大在一個地方等你。”
顧玉汝並不詫異,認真來說她對這個小孩還算熟悉,這不是他第一次幫薄春山傳話給她。
“他在哪兒?”
鐵娃說了一個地方。
顧玉汝對那地方有些耳熟,知道在什麼地方,但並不熟悉,鐵娃便說他來帶路。
其實那地方離這裡不遠,薄春山每次選地方見麵,都不會偏離顧玉汝去顧大伯家這條路太遠,這是方便等會她離開時不會走遠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