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雖然劉成沒說什麼,但瘦臉獄卒和圓臉獄卒都知道這新來的秀才恐怕和劉頭兒有什麼關係,自然不敢再動任何歪心思。
兩人還尋思著今晚沒給那秀才送飯。一般新來的頭一天都沒飯吃,人都進大牢了,還吃什麼飯,圓臉獄卒還琢磨著給顧秀才送了點飯菜不提。
而另一邊,顧家那邊並未消停。
就不提顧玉芳這個喜歡添亂的,當時事發時她並不在家,等孫氏等人回去後,還來不及說話,就被顧玉芳爭搶了一番。
她先是埋怨家裡人出去不跟她說,她沒帶鑰匙,害她在外麵等了很久。
又問顧秀才的事。
她也是聽外麵街坊領居說的,那些好事者嘴裡哪有句能聽的話,都是怎麼聳人聽聞怎麼來,所以聽進顧玉芳耳裡,就成了顧秀才和寡婦有染被人現場抓奸送大牢了。
其實顧玉芳哪會真的埋怨自己的親爹,隻是她向來不會顧慮彆人的心情,也不會說什麼安慰之詞,一口個被抓奸被抓奸,孫氏本就六神無主、五內俱焚,當場就給了她一巴掌。
顧玉芳哇的一聲又哭跑了,也不知跑哪兒去了,想來應該是去了趙家,她也沒幾個彆的地方去。
與此同時,還有更多絡繹不絕的人上門來關心詢問。
這些人多是附近的一些住戶,或者一些顧家拐著彎的親戚,這些人上門關心是假,想知道內情是真。
畢竟這可是聳人聽聞的大案。
倒不是說案子有多麼嚴重,而是就定波縣這種地方,一年到頭都碰不見一次這樣的大事。
秀才逼/奸寡婦!
估計大半個定波縣人傳人都知道了。
孫氏在家中又是哭,又是惱,又是急。
“這些個人,平時看不出來,沒想到竟是這等落井下石之人,咱家不過出了一點事,都像那聞到腥味兒的蒼蠅都找上門了。”
可人性不就是這樣,就喜歡看人笑話看人倒黴。
住在西井巷的人們,大多都是那種家境不太寬裕的,平頭百姓班夫走卒為多,顧家雖也窮,但因為家裡有個秀才老爺,在附近住戶裡格外與人不一樣。平時孫氏人緣好,走到哪兒都是人人奉承,何嘗不是有這個原因在。
如今,秀才老爺竟然鬨出這等醜事,‘關心’的人自然眾多,難道你還能把人打出去不成?
人家可是打著關心、幫忙出主意名頭上門的!
你非但不能,還得強撐著應付!
而這時才哪兒到哪兒,現在雖事情發生了,但還沒論定,也就是說官府還出說法,等官府那有了說法,隻會比現在更艱難。
因為前世顧玉汝就經曆過這種情形,所以再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
孫氏有些後悔回來了。
本來之前顧玉汝就說,今晚不如在顧大伯家過夜,也好一起想辦法,明早去縣衙也便宜些。
當時孫氏沒想那麼多,又顧忌小女兒還在家中,還是決定回來了,可現在她是真後悔了。
眼見明天就要開審,她還沒想出什麼辦法,也沒拿出具體章程,現在反倒要把精力都耗費在這些人身上。
“咱們現在就去你大伯家!
“至於玉芳,於成你去問問她去不去,如果不去,那就在趙家吧,等我們回來再去接她。”孫氏道。
顧於成去了一趟趙家,果然顧玉芳不願同去。
其實顧玉芳也不是不願同去,隻是她剛挨了一巴掌,現在心裡還有氣,哪會願意這麼罷休。
不過顧於成也懶得在她身上浪費時間,見她說不去就扭頭回去了。
很快,孫氏就帶著兒女匆匆離了家,竟仿佛是逃難一般。
而就在他們走後,顧家來了個人,正是齊永寧。
隻可惜齊永寧沒有見著顧家人,倒是碰見了顧家的鄰居,鄰居自然不會當麵說什麼不好的話,隻用閃爍的目光和猶豫的口氣,將聽到的那些聳人聽聞的消息,說了幾句告訴他。
齊永寧什麼也沒有說,隻是皺了皺眉就離開了。
……
胡家
見婆婆胡大娘進來了,胡家媳婦當即埋怨道:“娘,你跟人小齊秀才說那些話做甚?”
“我說什麼了?他不是來找顧家的人,我就是告訴他顧家出了什麼事,現在肯定是出去忙顧秀才被下大獄那事了。”
胡大娘非但不心虛,反而理直氣壯,“我說什麼還用得著你插嘴,你到底是哪家的兒媳婦?怎麼還向著彆人了。”
胡家的兒媳婦被氣得不輕,站起來進了屋。
“我跟你說不清!”
胡大娘拍著巴掌,嚷道:“瞧瞧,瞧瞧,明明是她說我,現在倒成了我的不是,哪家的兒媳婦像她這樣!”
屋裡,傳來一個男聲:“娘,你少說兩句行不行,煩不煩?!”
.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這一夜顧家人徹夜未眠,以至於一大早起來,一個個都紅著眼睛,像紅眼兔子。
“都彆喪氣,振作振作,你們都這樣了,老二怎麼辦?”顧大伯說。
於是不管心情如何,大家都打起了精神來。
縣衙在縣東,離縣北不光隔了條江還有些距離,再加上這種情況,所以顧大伯專門雇了輛車。
一路緊趕慢趕,等到縣衙時,門外竟然聚了不少人。
下車後,顧大伯去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怎麼回事。
這些等在縣衙外的人,有一部分是荷花塘子的人,估計是黃爛牙那邊叫來的。還有一部分人則是昨天聽到風聲,前來看熱鬨的。
這些人是真來看熱鬨的,定波縣這種小地方,突然鬨出這麼個聳人聽聞的事,都想來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至於剩下的則是一些其他案子的原被告,他們原本是被安排在今天開審,突然有人插隊了,自然要等著插隊的審完,才輪得到他們。不過他們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案子,多數是鄰裡之間的糾紛,不像現在這個案子,那可是萬眾矚目,所以來看熱鬨的人很多。
見這情形,顧家人的壓力更大了。
孫氏露出惶惶之色,不禁握緊了女兒的手。
“玉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