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37章(1 / 2)

望春山 假麵的盛宴 8678 字 9個月前

37

這些日子, 因為幫顧玉汝辦事,薄春山可是和縣衙的人打了一通交道。

以前倒沒看出來,現在才發現這些人還是挺威風的,而且背靠衙門好辦事, 走出去都是被普通百姓敬著怕著的。

“老大, 你該不會想去吃公家飯吧?”虎娃大驚失色。

這公家飯指的可不止是去當公人做公差, 如果進了大牢, 也算是吃公家飯, 算是這些撈偏門的人嘴裡的一句黑話。此時被虎娃說出來,不知道的人還真會以為薄春山犯了什麼事, 要進大牢了。

“吃公家飯怎麼了?以後再碰到老子, 說拿你們去吃公家飯,就拿你們去吃公家飯。”

薄春山越想越覺得不錯。

像他這樣的出身, 真退出去了, 一時半會可不好找什麼又正經又體麵的活兒。銀子他暫時是不缺的, 可他也明白,不缺銀子和有個正經行當做是兩碼事。

像顧家那樣的人家,你就算有再多銀子, 人家也隻會覺得是銅臭,隻有擁有一份正經且受人尊重的差事, 才會得到他們的另眼相看。

尤其他以前又是混子,什麼比混子跑去做公差來得顛覆?

這叫什麼來著?

叫浪子回頭金不換!

還有龍虎幫這邊,本來他還有些擔憂, 怕裴豹不如裴永勝來得通透,到時候找自己麻煩。

是時他是弄他,還是不弄他呢?

弄他,裴永勝肯定要插手, 不弄他,他絕對忍不下這口氣。

如果他跑去做公差就簡單了,以後裴豹這些人絕對會躲著自己走。

薄春山越想越覺得挺不錯,喜道:“就這麼說定了,我去找劉成。”

另一邊,剛回家,正準備睡下的劉成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誰在想我?”

.

這一夜,並不平靜。

顧家這頭就不說了,薄家那邊,邱氏知道兒子出去了,可她依舊睡不著,她還在想那個眼熟的絡子。

而劉家這邊,劉成剛睡著,就被人闖了門戶。

現在的小賊真是膽大包天,竟然敢闖公差的門戶!

兩人在黑暗中過了幾招,劉成沒好氣道:“就知道是你小子!”

他不打了,去點了燈。

果然燈點燃後,映入眼底的是薄春山那張笑得不懷好意的臉。

“你小子笑這麼燦爛做甚?”

劉成跟薄春山是多年的交情,每次這小子笑成這樣,肯定就沒什麼好事。

“你說我以後跑來跟你吃公糧如何?”

劉成眉頭一皺,瞧了他一眼。

“那邊真打算退了?”他還是知道薄春山的一些事情的,所以知道他在說什麼。

“當然,我什麼時候說過假話。”

“那你是怎麼想到跑來吃公糧的?”劉成又問。

薄春山也沒含糊,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

劉成聽完,用蘊含奇異光芒的眼神看他。

“老子還真沒想到,你小子還是個癡情種,為個女人,真是什麼都願意乾。不過你這個想法倒是不錯,真要是當了公差,你跟龍虎幫那邊就可以真斷了。”

走了,不代表能斷,誰也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什麼事,比如說有個以前的兄弟,出了事跑來找你幫忙,你是幫還是不幫?幫了又被扯進渾水,不幫罔顧了兄弟義氣。

彆看這些地痞混子們不乾好事,其實他們也是十分講究義氣的。

就像當年薄春山的爹為裴永勝擋刀而死,這是義氣,裴永勝照顧兄弟後輩,這是義氣,甚至之前薄春山為了全身而退,一口一個賣命的威脅裴永勝,這也是義氣。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薄春山的爹是為裴永勝而死,這些年薄春山也沒少給裴永勝賣命,這都是裴永勝無法反駁且不能否認的,不然就是失了義氣,會被下麵人瞧不起,會寒了他們的心,所以裴永勝最後才會那會爽快答應讓薄春山走。

這些撈偏門的人們,本就和公差是對立的,如果薄春山真去當了公差,就可以徹底和以前做個了斷了。

“你小子也不懂這公差裡麵的一些事,今日我就與你說說。”

劉成招呼薄春山坐下。

“有品級者為官,諸如縣令、主簿、縣丞,沒有品級的則是未入流官員,但也算是官,例如典史。至於像六房書吏和三班衙役,以及我們這些人,則就屬於吏了。

“一般有品級的官員,都是由朝廷銓選指派,吏這一類都是屬於地方官的手下,他們可以指派、招募手下之人,但一個縣令也就隻當三年,一般情況下他們都不會費這茬事,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換掉,所以也就形成了一種情況,吏這一類幾乎都是內部流通,也就是所謂的世業。”

劉成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下去,才又道:“像我這個差事,就是我爹傳給我的。當然剛進去的時候,肯定當不了頭兒,這需要你自己謀劃。除了父傳子,還有兄傳弟,傳親友之類,像我們這樣的人,有個彆稱,叫胥吏。

“所謂官無世襲,吏卻有世襲,指的就是我們這樣的人,盤根錯節在每個地方,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就算朝廷沒有世傳的條例,但我們可以通過各種手段,走各種門路,達到世傳的目的。不過我們這些人地位低下,真正的官兒也瞧不上我們,卻並不知流水的縣官,鐵打的吏,他的任期能不能乾好,其實多數都看我們這些人。”

“會跟你說這些,也是讓你熟悉下內情,知道裡麵的一些機巧,這些東西非一般人不得而知。我想著,你小子既然打算做某件事,肯定不是來玩的,知道這些,你就知道什麼人能得罪,什麼人不能得罪。”

“你這是在暗示我,不能得罪你這個地頭蛇唄。”薄春山調侃道。

劉成笑罵:“滾你的!我跟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在有限範圍下,什麼漏子可以鑽,什麼人可以結交,難道你小子進來後,真打算當一輩子的底層公差?你小子讀書不行,我琢磨了下,也就快班適合你,最好當個捕頭。你不是要威風嗎,捕快就挺威風的。”

“不過,這又牽扯到另一個情況。”

劉成頓了頓,緩緩說道:“一般世傳而來的人,其實都挺怕死,也是覺得沒必要冒什麼風險,反正每月就那麼點銀子。三班衙役中,皂班負責站堂押送行刑,像縣衙大牢就屬於皂班下獨立的一個分支,壯班負責看守城門及各處錢庫、常平倉之類,隻有快班,負責偵緝查案、傳喚拘捕,也是三班中危險性最大的一班,這也就造成這裡麵世傳的少,從外麵招募來的多,但這也是最好操作的一班,走點門路就能進去。”

薄春山看似懶洋洋的,其實是在認真聽。聽完,他道:“我確實挺適合乾這個的。至於危險性大,這個我倒是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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