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不是草芥,越是死了人越發不能容讓,下麵群情激憤,即使上麵想控製局麵,偶爾也會力不從心,生出些意外來。
“真是作孽!他們到底想乾什麼!”
苗家是因為近些年來一直勢弱,漸漸就不被人放在眼裡,可不放在眼裡也有不放在眼裡的好處,那就是旁人想鬥也很少找最弱的你。
因此,作為不是局外人的局外人,苗家人也能看出些彆的姓看不到的東西,反正是越看越焦慮,越看也越膽寒。
就好像有一個巨大的旋渦,你明明知道就在那兒,卻躲不了逃不掉,隻能眼睜睜地掉進去。
……
派出去的人很快就回來了。
這期間苗雙城似乎精疲力儘,和葉啟月說話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葉啟月看著他熟睡的臉,心中滿是擔憂,卻無能為力。
“真是巧合?”聽完稟報,葉啟月詫異道。
這時,苗雙城也醒了。
“大嫂?”
葉啟月就把聽來的原樣複述了一遍,苗雙城聽完後麵色黯淡。
“是苗家連累的長興商行,他們想鬥,想拿人做筏子,就拿苗家開刀,既能示威,又能順便削弱苗家的實力。上次崔東家身邊的那個姓張的賬房似乎受傷了,所以又換了個人來,人家會有顧慮也是應當的。”
過了會兒,他咳了兩聲又道:“苗家這兒,現在就隻剩了長興商行?”
葉啟月一頓,點了點頭。
“我記得上次還有譚家。”
一提譚家,葉啟月眉毛就豎起來了。
“彆提譚家了,這趟他們也來了,貨還在船上,至今還沒下,讓苗家保證這趟不能再出事,不然他們就不下貨。”
苗家自然也不可能就長興商行一家合作之人,最盛時也有五六家。可隨著這些年的過去,人越來越少,人家自然不是不做了,而是投靠了彆家。
這次譚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其實也不算過分,因為顧晨嘴裡被燒了貨的,其中有一個就是譚家。
都是多年的交情,能留到這個時候沒走的,本質人品是沒有問題的,隻是怕了,被嚇怕了。
上次那一燒,讓譚家損失慘重,若是再來一回,誰也受不了。也所以葉啟月怒歸怒,倒是沒說什麼難聽話。
現如今苗家就是這樣一個情況,內憂外患,四麵楚歌。
空氣凝滯得嚇人,苗雙城突然道:“其實長興商行這步機緣巧合的棋,也不是沒有用處。”
“怎麼說?”
“如果用好了,說不定能暫時解苗家之危,總不能苗家給人背黑鍋,卻不給好處,不過這招恐怕用不了幾次。”
苗雙城這一句一句的說,葉啟月早已是撓心撓肺,卻不敢打斷他,一直等他說完,她才急急問道:“雙城,你到底說的什麼意思?”
苗雙城笑一笑:“大嫂,那長興商行的新管事找那官差來是為何?”
“估計是怕出事,想保人保貨。”葉啟月道,“不過他們的想法有些天真了,四大姓可不是怕官差,隻是不想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天真嗎?”
葉啟月被苗雙城說得一愣。
“上次兩家鬥出真火,都以為姚家是怕了,才會做出報官這種蠢事。難道姚家真就蠢得不知事?讓我看,恐怕姚家也察覺出了端倪,才會以退為進。看似這招其蠢無比,但何嘗不是這其蠢無比的招式,讓嚴家不得不冷靜下來,兩家停止了那場爭鬥。
“如果姚家真不想報官,會出這種漏子?隻一句下麵人愚蠢辦錯了事就能解釋的?恐怕姚清是存了試探之心,所謂的先報官再撤案,恐怕都是他有意為之,我甚至懷疑之後那個官差一頭撞進來,也是他刻意安排,他是在試探。”
苗雙城咳了兩聲:“不要小瞧了姚清,他看似見人笑三分,轉頭陰人不手軟,似乎城府淺了些,讓人不免輕視。但我瞧著,這些年來三家不鬥也得鬥,其中損失最少的,恐怕也是姚家。哪怕是苗家都不如姚家,苗家如今是內憂外患,懸崖在即,姚家卻保存了很大一份實力,瞧著占了上風,似乎贏了姚家,風光無限的嚴家,恐怕是三家之中損失最大的,隻是嚴鴻學自以為聰明,恐怕看不透這些。”
“這一次,孟家為了讓我苗家背黑鍋,讓三家鬥起來,定然會樂見其成,說不定還會在後麵推上一把,這一次苗家的貨應該不會再出什麼問題了,會出問題的應該是另兩家。”
“你的意思是?”
“這次恐怕會有大亂子了,孟家肯定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大嫂,你派人去跟譚家說,這次苗家保譚家的貨不會出意外。不對,不是苗家保,而是那位小官差保。”
苗雙城笑了笑,笑出了聲,“說真的,我都想見見那個官差了,據說上一次就是他搞得大半個纂風鎮的人焦頭爛額,他是真不知道這裡頭的事,還是佯裝不知,另有所圖?這次的法子應該是他想出來的吧,不然他也不會穿著官差的衣服招搖過市,如此劍走偏鋒,倒是個奇才。”
這話真是越說葉啟月越是聽不懂了。
不過聽不懂沒關係,她隻要照著小叔說的去辦就行了。
這些年來,小叔身體差,苗家許多事隻能她出頭露麵,但其實苗家的主心骨還是小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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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春山並不知道,因為他這不是辦法的辦法,在纂風鎮暗中引起了無數震動。甚至被苗家家主苗雙城稱讚‘劍走偏鋒,倒是個奇才’。
也許他知道?
不過他並不在意。
此時他不在客棧裡,正帶著顧玉汝在纂風鎮裡逛,儼然一副出門遊玩的架勢。
可他卻還穿著那身官差的衣裳,一路行來,引來無數人側目,可他卻恍若未覺,張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