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媳婦會不會表麵和順,其實是個厲害的?又或是為了壓婆婆一頭,故意在後麵攛掇兒子鬨事?
這些年來,邱氏也沒少看那些婆媳之間打仗,什麼樣的事都有,什麼樣的人都不罕見。
還有她承諾過等兒媳婦過門就改嫁,兒媳會不會當著麵提這件?
這都是邱氏內心擔憂的。
幸虧這兒媳婦會做人,從沒在她麵前小心翼翼過,也從沒刻意地討好過她,反倒讓邱氏自在了不少,知道這個兒媳婦是個事少的。
今天這一出,又看出這孩子是個知冷知熱的,你對她好,她自然知道回報。
這麼一個識大體懂世故的女子,邱氏算是對小兩口以後的日子又放心了一些,隻要都是明理人,就算有什麼矛盾也不怕,總能說開。
她現在就想著什麼時候有個孫子就好了
不過邱氏也知道日子尚短,這事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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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顧玉汝自然不知道邱氏在想孫子的事,她正在裁剪布料。
尺寸是方才邱氏給她的,她用木炭比著畫好線,就開始裁。等把布裁成一塊塊後,看著布塊,她又在想,自己是不是裁錯了,怎麼這麼大?
她覺得自己是手生了,到底是很久沒做衣裳了,可把薄春山衣裳找出來比了比,似乎又不大,正正好。
她就一邊尋思這事,一邊開始縫袖子。
等把一個袖筒縫起來,她往自己胳膊上比了比,又套了下。其實不是尺寸錯了,隻是她從來沒做過這麼大尺寸的衣裳,薄春山胳膊長腿也長,是南方人裡少有的大高個。
等把兩個袖子縫完,天也黑了,她這才反應過來。
正打算出去,一個人影從外麵撞進來,正是風塵仆仆的薄春山。
“你做什麼去了,怎麼頭發上全是灰?”顧玉汝見他灰突突的樣子,不禁詫異道。
“我能去做什麼,還不是下鄉,馬一跑起來,土路上塵土飛揚,人怎麼可能乾淨得了。”
說著,他又對外麵道:“娘,你們要是餓了就先吃,我先洗一洗。”
顧玉汝這才知道連晚飯都做好了。
邱氏在外麵道:“玉汝要是餓了就先吃,要是不餓我們就一起等你。”
顧玉汝走到門邊,道:“娘,我不餓,我一天都沒怎麼動,就在屋裡縫衣裳,還是等著一起吧。”
“那行,我遲遲再端飯菜。”
薄春山主動地去給自己燒水洗澡。
顧玉汝發現他這點還好,很少去命彆人乾什麼,也不會理所當然等著你侍候,能自己動手絕不讓彆人動手。
其實也是她能做的少,家務和做飯有田丫和婆婆,平時打水洗漱什麼的,薄春山嫌她腿細胳膊也細,幾乎都是他代勞。
有時甚至是顧玉汝的洗臉水,都是他主動打了來。
還知道撿熱水打,她洗完了,他再就著水洗洗。顧玉汝嘴裡嫌棄他不止一回了,可他就是不改。
可能是出於知道自己自打嫁過來,幾乎沒乾過什麼事,見薄春山拎著兩大桶水進了澡間,她猶豫了一下,問道:“你洗頭發嗎?”
說實話,兩人成親這麼久,顧玉汝還沒見過薄春山洗頭發。
當然不是他不洗,而是每次都是他洗完她才看見,隻是平時她的頭發很難洗,如果她娘不幫忙,她自己一個人要洗很久,她下意識就覺得他洗頭發要不要讓人幫忙。
薄春山本來也沒動什麼歪心思,看見媳婦站在澡間外頭,穿著一身藕荷色掐腰的夾衣,下麵是墨綠色滾金邊的褶裙。
腰身細細的,一頭烏發在腦後隨意挽了個髻,上頭隻插了一根樣式簡單的金簪,襯得臉白,頸子也白,嘴唇紅潤潤的,讓他忙了一天的心,頓時躁動起來。
“你要給我洗頭?”
“你要我幫忙?”
他眼一眯,咧嘴笑:“當然要!”
可顧玉汝還沒給男人洗過頭,她就給她娘洗過。
平時她娘給她洗,就是讓她躺在浴桶裡,外麵放一個凳子,再放一個水盆,差不多和浴桶邊緣平齊的高度。
薄家似乎沒這樣的凳子,顧玉汝看了看浴桶的高度,四處瞅了瞅,才尋了個凳子,再加一個小杌子,湊起來勉勉強強正好。
她去把臉盆拿來,又去把自己平時梳發的木梳子找來,見平時拿來擦臉洗臉的帕子太小,又把自己洗頭用的兩塊帕子拿來。
一切準備完畢,她讓薄春山先進浴桶,等進去了她再進來。
薄春山本來就打算衝洗一下,男人洗澡哪用得著泡,可媳婦都這麼說了,他也就耐著性子給浴桶裡注了半桶水,脫了衫子進去後,才說了一句‘我好了’。
顧玉汝這才進來,見他寬厚的脊背,她還是有點不敢直視,就垂著眼湊到近處,一直到把他頭發拆開,漆黑烏亮的長發掩了後背,她才鬆了口氣。
“你就這麼躺著彆動,我給你洗。”
她勻了大半盆熱水,將他的頭發放進盆中。
薄春山的頭發比她短,卻比她濃密,也比她粗硬。她的頭發摸起來是柔軟的順滑的,他的頭發摸起來也順,卻是順中帶著硬,就像馬的鬃毛。
她嫌棄薄春山平時用來搓身上的胰子不好用,便拿來自己的香胰子,先把頭發打濕,然後細細密密地搓出泡沫。
就這麼一點點搓,從發尾開始搓起,一直往上搓。
開始,薄春山還時不時動下,總覺得顧玉汝是不是在偷懶。因為他沒什麼感覺。而且他平時洗頭也不是這種洗法,都是水一衝,隨便搓點沫完事,他平時最不耐煩的就是洗頭。
等她搓到上麵時,他感覺到舒服了。
“顧玉汝,你平時就是這麼洗頭的?”
“我娘平時就是這麼給我洗的,我平時也是給我娘這麼洗的。”
“那你娘有沒有誇你洗頭洗得好?”
她想了想,道:“平時我娘的頭發都是我幫她洗,我要是不幫她,她自己要洗很久。不過我洗頭也是跟她學來的,我娘洗頭很舒服。”
“顧玉汝,我現在就很舒服。”
他半閉著眼,一臉十分享受的模樣,時不時鼻子裡還發出哼哼聲。
這種聲音聽起來真奇怪,聽得顧玉汝有點耳根發熱臉也臊。
“你彆亂叫!”
“我舒服還不能叫?”他閉著眼睛道,“顧玉汝你今天怎麼了?破天荒了都,竟然給我洗頭,還讓我這麼舒服,我有點受寵若驚了,你是不是今天乾了事,有點心虛了,才特意對我好,是不是碰到了什麼野漢子,還跟他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