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圖紙十分複雜,看著就讓人眼花繚亂,她當時也是因為上麵的圖案畫得活靈活現,機子下麵竟然是流動的水,才多看了兩眼,看過後就順手放在了書案上。
後來被齊永寧看見要去了,過了一陣子齊永寧跟她說那張圖紙幫了他大忙,說是那份圖紙是一份紡機的圖紙,來自前前朝,本來當時已經有這種水力大紡機的技術了,可經過朝廷幾度變遷,戰火蔓延,技術斷代,這種先進的紡機竟然流失了。
說是普通的紡機一次隻能用七八個紗錠,這種紡機卻能用二十四個,甚至後續再進行改良還能增添。且整個紡機使用的人力極少,可以完全用水力代替,不光紡紗的速度快、出產高,水不停則紡機不停。
那時顧玉汝根本不懂紡紗織布,也不懂紗錠的增加,乃至水力代替人力意味著什麼,隻知道那張圖紙幫了齊永寧大忙,後續齊永寧借著它做了不少事。
可重回到這裡,經過玉娘的一番解釋,通過織娘們織一匹布下來所賺所得,及所耗費的人力物力,她才意識到那張圖紙的珍貴性。
顧玉汝陷入沉思中,玉娘見她在想事情,也沒打擾她,又坐到織機前。
織機咯吱咯吱的響著,顧玉汝腦海裡浮現一個個畫麵。
她想了又想,還是沒想出那張圖紙的具體,她當時根本沒放在心上,隻是因為紡機下有水,才多看了兩眼。她發現根據記憶,是根本沒辦法複原的,因為那紡機太大也太複雜,她根本不懂其中的原理。
她有些喪氣地把小狗抱起來,讓它在腿上的裙子裡打滾,見它翻了她就撓一撓它的小肚皮。
薄春山就是這時候出現的。
“顧玉汝我倒沒發現你還喜歡這種小東西。”
“薄春山!”
她眼睛一亮站了起來,轉過身。
出現在她眼前的,可不正是薄春山,也有大半個月沒見了,看他風塵仆仆的模樣,總覺得陌生了不少。
她目光在他臉上巡睃著,想找出那點陌生,卻發現好像根本沒有。
在外人的眼裡,就是看得挪不開眼。
薄春山臉上克製不住的笑,玉娘則掩了掩嘴,也是笑得兩眼彎彎。
“行了行了,快彆看了,等會兒回去了到房裡細細看。”
顧玉汝這才意識到這是調侃自己,忙挪開眼睛,紅了臉。
“玉姨。”薄春山和玉娘打著招呼。
“聽說你出遠門了一趟,看樣子這一路上還算順利。行吧,今天沒有準備,家裡也沒有菜,我也就不留你們吃飯了,改天過來吃飯。”
薄春山嗯了一聲,就去拉顧玉汝的手。
一把攥緊就不鬆開了,兩人就這麼出了玉娘家的大門。
“你怎麼過來了?”
“我回來聽娘說你來玉姨這了,就過來找你。”
“其實你不用過來的,我等會兒就回去了,也是玉姨跟我講她們織布耽誤了會兒。”
薄春山嘖了一聲,道:“顧玉汝我發現你言不由衷得很,明明想我來找你,是不是想聽我說想你想得受不了,才迫不及待來找你。”
顧玉汝直接懵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她隻能瞪著眼睛,狠狠地瞪著她。
擱在薄春山眼裡,就成了咧嘴喵著的小奶貓,連爪子都揮不出來,隻能喵著色厲內荏地威脅人。
他突然湊近,湊得很近很近。
“我確實想你想得受不了,才迫不及待來找你。”
炙熱的鼻息噴灑在她臉上,熱得讓她臉發燙,心發慌,就仿佛心也停止跳動,一口氣憋在胸腔裡。
直到她控製不住吸氣,才反應過來,下意識看了看巷子裡。
沒有其他人。
鬆了氣的同時,她也窘了惱了。
“你瞎胡來什麼,這可是在外麵。”
她沒有發現她聲音裡帶著不自覺的嬌嗔,再加上霞飛雙頰,在薄春山眼裡就成了最美的畫兒。
“我怎麼瞎胡來了?”他嗓音低啞。
這話把顧玉汝問住了,其實薄春山什麼也沒做。
她正想說什麼,薄春山一把拉住她就走,走得極快,她必須要小碎步跑著才能跟上他。
“你彆走這麼快。”
話音還沒落,薄春山就拉著她走進一家客棧。
“投宿,來間上房。”
掌櫃還來不及說什麼,一塊碎銀子已經扔在他懷裡了。
做客棧這行自然沒幾個不懂眼色,他忙讓夥計把客人帶了上去,至於這一男一女跑來投宿,還是這般模樣,到底是乾什麼的,他一概不聽不問。
夥計退了出去,客房裡終於安靜下來。
門已經被薄春山拴好,還特意查看了下,顧玉汝終於意識到有些不對了,下意識鬆開手裡的小狗,讓它跳落在椅子上。
她想說點什麼緩解詭異的氣氛,人已經被逼在八仙桌上。
“現在沒有在外麵了,是不是可以瞎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