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4章(1 / 2)

望春山 假麵的盛宴 13974 字 8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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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臨近年關,越有過年的氣氛。

每當到了這個時候,似乎一切憂慮煩愁都離大家遠去,哪怕是再貧窮的人家,這個時候都會開始準備年貨、裁製新衣、灑掃除塵,大街小巷的人們都喜氣洋洋。

這幾天顧玉汝也很忙,婆家和娘家都要準備年貨,她今兒陪邱氏上街采買,明兒陪孫氏上街采買,忙得是腳不沾地。

趁著空,她還把給薄春山和邱氏做的新衣裳都趕製了出來,邱氏說正好過年時穿。給丈夫和婆婆做了,娘家那邊自然也不能少,如今孫氏每天要照顧丈夫兒子,偶爾還要去顧大伯家給趙氏幫手,哪抽得出空給家人裁製新衣,隻能顧玉汝來。

這期間顧玉芳上了顧家兩趟,都沒能進顧家大門。

顧明給孫氏下了死命令,不準心軟讓顧玉芳進門。其實不用顧明下命令,那次事後鬨成那樣,到現在還有人議論這件事,可能是因為姐妹倆因為男人反目成仇的這個說法給了孫氏啟發,她覺得小女兒三番兩次上門目的不單純,哪是像求得家人原諒,反而更像來給大女兒添堵。

死性不改!

當初顧玉芳還在家時,孫氏最厭惡的就是她這點。再加上連著來了兩次都沒能進去,顧玉芳哪是個能忍辱負重的性子,竟和隔壁的胡大娘聊到了一處去。

等她走後,胡大娘沒少在外頭編排顧家做人太狠,竟不讓親女兒進門,孫氏聽說後氣得不輕,自然更不會讓顧玉芳進門了。

過了小年,眼見離年節就不遠了。

本來是二十七二十八除塵,因著考慮到有兩家要忙,顧玉汝打算先幫娘家除塵後,再做自己家裡。

她和孫氏二人,把頭發包得嚴嚴實實,衣裳俱都換了舊的,袖口褲口紮緊,投入大掃除中。

一番忙罷,一個上午就過去了。

孫氏留顧玉汝在家吃飯,她搖了搖頭:“還是不了,我來之前娘說讓我中午回去吃飯。反正中午爹和於成都不回來,不如娘你跟我去家裡吃點?”

顧明有友人家中老人過壽,上午就出去了,估計晚上才會回,顧於成是孫氏知道今天會除塵,沒功夫給他做飯,讓他在學館裡吃。

“我就不去了,早飯還剩了不少,我隨便在家裡吃點就行。”

顧玉汝也沒勉強她,將身上的灰掃了掃,又把紮袖口褲口的布解了,就打算回了。

出了門,她才想起來頭上的包頭沒解,不過她也沒當成回事,打算回家後再解。薄家在巷中靠後端的位置,從顧家出來,還要再往裡頭走點。

顧玉汝正走著路,突然聽見有人叫她。

轉頭一看,竟是顧玉芳。

顧玉芳和以前相比,真是大變模樣。

她的長相是那種小家碧玉型的,算不上多美,但勝在年輕,膚色又白,隨便打扮下就很好看。

她以前喜歡那種紅的粉的,但又喜歡搶顧玉汝的衣裳,以至於有時候顯得不倫不類的。如今倒好,可能是嫁了人的緣故,又或是齊家是詩書傳家,她的穿著素淡了不少。

藕荷色的夾襖,配著荼白色的絨麵裙子,外麵披了件淡灰色的披風。

按理說,青蔥似的人,穿這麼一身素雅的打扮,應該是亭亭玉立,乾淨素雅的,可她倒好,頭上戴的身上掛的,金光閃閃的,富貴了倒是富貴了,就還是不倫不類的。

此時的顧玉芳挑著眉看著姐姐,頗有些嘲諷的意味。

她眼睛在顧玉汝巡睃了一番,似笑非笑,明明嘲諷就快出口了,可不知為何竟眉心一蹙,換了腔調。

“怎麼,姐姐現在不待見我?”

顧玉汝冷眼瞧著她,雞皮疙瘩順著汗毛就起來了。

姐姐?

顧玉芳什麼時候叫過她姐姐了,從來都是連名帶姓直呼。

“你有事?”

“爹娘如今不待見我,難道大姐現在也不待見我?”顧玉芳眼眶很快就濕了,泫然欲泣,“我是個命苦的,現在落得眾叛親離的下場,在齊家過得也不好,彆人都瞧不起我。”

顧玉汝看了看她身上那些金飾。

若是換個人,指不定就被顧玉芳給騙了,可她有那些記憶在,記憶裡顧玉芳作妖的本事可不小,明明人很蠢,偏偏喜歡故作聰明,今天一個花樣,明天一個花樣,被人戳破了不以為恥,過兩天又換一個花樣,精力旺盛得讓人疲累。

顧玉汝猜她戴這麼多首飾,是想顯示自己過得好,怕被人嘲諷給人做妾,所以她用實際證明哪怕是給人做妾,也比西井巷所有人都過得好。

至於這素雅的穿著,現在的顧玉汝不會自作多情的以為她在模仿自己,哪怕顧玉芳之前沒少乾這事,前世爬了齊永寧床後,因為齊永寧不待見她,她也乾過很多類似的事。

一邊模仿自己,一邊惡毒地詛咒自己,這就是顧玉芳。

可能是上輩子太長,可能是顧玉芳作妖的花樣太多,顧玉汝現在對她做得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致。

“你有什麼事就直接說,不用做這般模樣,顧玉芳。”

顧玉芳臉色頓時變了,柳眉一挑就想反唇相譏,卻不知想到什麼,又按捺了下來。

“姐姐,你怎麼能這麼說我?”

自此,顧玉汝倒來了興致。

她到底想做什麼?

“你若是沒事,我就先回了。”

她眉眼一垂,轉身打算離開。

果然顧玉芳慌了。

“怎麼?我們姐妹倆說說話不行?難道真要為了一個男人,鬨得今生永不複相見?”

顧玉汝轉頭回來看她:“所以你想我們和好?”

她倆有好的時候?反正自顧玉汝有記憶開始,顧玉芳就恨自己,從小就是這樣。

顧玉芳連連點頭。

顧玉汝心裡有種明悟,果然顧玉芳做這些不是她本意,是有人讓她來的,有人讓她來找她緩和關係。

到底為什麼呢?

齊永寧,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等著要回家,沒事我就先走了。”

說完,她沒再停留,走了。

留下顧玉芳站在原地,又是怨懟又是扼腕,最後無奈隻能轉頭離開。一直到走出巷外,又走了一段距離,齊家的騾車赫然停在街角。

她上了車,丫頭喜兒正在車裡。

“姨娘,您的事辦完了?那我們回去?”

“回吧。”顧玉芳懶懶道。

不知想到什麼她咬了咬牙,握緊帕子,可能是又想到方才顧玉汝對她愛答不理的樣子了。

.

最近薄春山也很忙,忙著縣衙的事,忙著民兵團的事。

他現在不同以往,以前隻管著民兵團,現在縣裡的治安巡邏、緝捕稽查、囚獄刑名都歸他管,哪怕很多事下麵兵房、刑房都做了,但還有些事彆人替不了的,隻能他親力親為。

現在上午半天薄春山會去縣衙,中午回家吃了飯後,下午去民兵團,一待就是一下午,有時候晚上很晚才會回來。

顧玉汝也是發現他身上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傷,才發現他現在竟然跟民兵們一起操練,甚至訓練量被民兵們更重。

現如今的民兵操練場已經從縣衙後麵,挪了新的位置。

那個操練場太小,再來衙門裡還有其他人要用,並不適合被民兵們霸占,所以薄春山又另擇了地方,就設在縣北,臨著城牆找了片地方。

當初錢縣令的想法還是設在縣東,畢竟縣衙在縣東,可縣東實在沒有多餘的地方了,再加上薄春山有意徇私,就設在縣北。

這裡不像一個操練場,更像是民兵團的一個據點,像一個軍營。不光有寬敞的操練場,放兵器的倉房,還設了飯堂,辦事和住人的屋子,連薄春山在這裡都有一間屋。

民兵們換著出去巡邏,每次隻出去一半,剩下一半就在操練場裡操練。

這一切都是薄春山從蕭山帶回來那兩個老兵給的建議,再根據他的一些想法綜合而來,如今因為時間原因,一切都很簡陋,隻有個雛形,想必以後會越來越像樣子。

大量的操練和正兒八經的軍規,一開始讓所有民兵都不能習慣。

想跑、想退卻的人太多,卻隻限於想想,不敢付出行動,因為民兵發現他們已經騎虎難下了。

從未被人重視過正視過,如今走在大街上,人人用讚賞的目光看著他們,他們還怎麼做逃兵?不怕被眾人唾棄,不怕家人失望?

“唉,早知道就不來應征當民兵了。”

每次這麼說的時候,他們都是痛並快樂著。

“你們說倭寇真會來定波?如果不來,咱們成天這麼操練著,不是瞎費功夫?”操練間歇,有人悄聲道。

“老大讓操練的,他說你們聽著就是。”胡天盛道,他如今是薄春山忠實的擁護者,開口必是‘老大說’,以至於現在都快成他的綽號了。

“可實在太累了!”

誰又不累呢?

開始正式操練後,他們才發現他們以前做的都是假把式,關鍵是都在這麼來的,包括薄春山本人。

這操練場攏共這麼大,他們在這頭,薄老大在那頭,他們負重跑十圈,薄老大就是二十圈,還怎麼叫苦叫累?

現在民兵已經開始上兵器了,根據每個人的體格和體力被進行了劃分,大體可以分為三類,盾牌手、長/槍手以及刀手,三人可成陣,五人也可,這隻是最基礎的隊形變化。

再高深點他們暫時也學不了,畢竟連三人陣和五人陣他們都手忙腳亂的,最近才慢慢有個形狀。

“你們說要是真有倭寇來了,咱們真跟倭寇乾?”

“說得好像你沒打過倭寇似的,上次黑石山你不也去了?!”

“可上次跟現在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不就是殺倭寇嗎?行了行了,趕緊起來吧,這倭寇還沒影子呢,你倒在這胡思亂想起來,等會兒被熊教頭看見小心又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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