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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苗雙城不是想不通,隻是善謀者慣多思多慮,倒不如薄春山這個不按套路出牌的人,有一種光腳不怕穿鞋的匪氣。
薄春山乾慣了無本的買賣,已經深諳裝腔作勢的精髓。
老子就是最牛的,就算我不牛,我也要裝得牛,讓所有人都覺得我牛,你就算想咬我一口,也得好好掂量一口咬不死我,會不會被我一角頂死。
顯然苗雙城也不是點撥不透的,所以等下次再見苗雙城也未再聽他提撤不撤海盜旗的事。
船很快就到了六橫島,臨下船前,薄春山已經把這次上島之行的精髓貫徹給了大家。
所以一行人護持在他和苗雙城身邊,都是正顏肅色、不苟言笑。
這一行人個個身強力壯,裝備精良,不光每個人都有佩刀,還有十多個人背著火繩槍。
再看中間被他們護持在中間人,一人麵如冠玉,俊秀非常,他發黑如墨,頭束嵌玉的錦帶,穿一身藍色的錦袍,外罩一件繡鬆鶴延年的灰藍色披風。
好一個如玉公子,世家公子的氣派!
在海上討生活的人得活都粗糙,經常幾個月不洗一次澡,蓬頭垢麵都是常事,哪見過這般人物?!
另一個穿一身黑衣,雖然穿著不如身邊那位藍衣公子華麗,但整個人昂揚挺拔,英姿颯爽,顧盼之間格外有股睥睨一切的威勢,一看也不是尋常人。
且看模樣,這群人是以他為首。
這六橫島上龍蛇混雜,出沒來往的各國人都有,同樣消息也是傳得極快。
隻是不一會兒,島上來了群‘新人’的消息,就傳遍了島上各個勢力,同時這群人所乘之船是陰狼的,也為眾人所知。
“難道陰狼那群人被這夥人滅了?他們到底什麼來路?”
“我看他們的護衛不像一般人,倒有點像大晉的士兵,難道說是大晉哪家的世家公子?”
這樣的事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有次一個一看就是個公子哥的大晉人,帶人來了六橫島,島上的人見他出手大方,行事張揚,就有人忍不住對這艘船的人下了手。
這一下手就捅了簍子了。
也不知是哪路人馬,總之是船堅炮利,直接把這夥人滅了,屍體掛在六橫島上示眾了一個月,連島上那群紅毛夷人都沒敢說什麼。
事後這些人才知道,這海上的水深著呢,那種一看就像肥羊的人通常是你招惹不起的,真是肥羊,人也到不了六橫島,估計走路上人就沒了。
與此同時,島中央一片建築群中的一座房屋裡,也有人正在議論這件事。
“難道島津是死在這夥人手裡了?不然他的船也不會落在彆人手裡,大內大人,我們是不是……”
這個被人稱之為大內大人的倭人,麵色凝重,打斷對方話語。
“島津雖是我手下,但他自認得到將軍的賞識後,從來不聽我的指揮,他這次若是死了,也是他該死。這夥人如此大張旗鼓,顯然是不怕事的,還是不要輕舉妄動,先探探對方來路和深淺再說。”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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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薄春山一行人也已經到了這片建築群。
這片建築群沒有名字,既不是村也不是鎮,整體是圍繞正中心一條大街所建造。建築有中式的,更多的卻是各式各樣彆國建築,反正讓大晉人來看是奇形怪狀的建築體,這其中有幾座建築,引來了薄春山的側目。
它們聳立在正中心這條大街上的,十分醒目。
彆人不認識,但苗管家認識,他曾經來過這個島。據他所言,這些建築都是紅毛夷人建的,他們在島上的勢力很大,不光建的有醫館,還有交易所,並這裡設立了巡查官和稅官,隻要是在島上交易的,都需給他們交稅。
當然,他們也保證了島上的安全,隻要是在島上交易,他們可以保證沒人敢搶奪貨物和財物,但出了島就不歸他們管了。
“這幾個房子就是醫館,不過他們不叫醫館,叫醫院。交易所、巡查廳,以及稅廳。在島上交易,隻要賣出貨,就必須在稅廳裡交稅,不然不讓出島。”苗管家指著其中一棟門前人來人往的建築對薄春山說,其中著重描述了下交稅的事。
他們這趟來也帶了貨物,之後要把貨物交易出去,肯定要交稅的。
“其實隻要能來到這裡,貨物並不愁賣,不管是紅毛人辦的交易所,還是私下進行交易,都能賣出去。”
難的從來不是貨不好賣,而是怎麼把貨安全運過來,等賣出貨後,怎麼安全地把銀子或是購置的貨物帶回去。
海商們苦海盜已久,可亦盜亦商的人太多,隻能說是惡性循環吧。
“夷人辦的交易所更安全一些,他們可以直接在船上收貨而不用上島,若是跟私人交易,價錢會更高一點,但相對來說,沒有那麼安全,還需要把貨運上島很麻煩。也有那些直接在海上交易的,這樣可以越過六橫島不給那些夷人交稅,但沒有一定武力,結局隻可能是被搶。”
薄春山聽得咂舌不已:“他們在這裡收稅,就沒有人反對?”
“自然也有,可都沒有夷人人多勢眾,也沒有他們火力足。如今東南海上賣的火器,都是紅毛夷人帶來的,大家自然也不好得罪他們。”
也知道自己的消息都是幾年前的,苗管家也提醒了薄春山,讓他找人多打聽打聽現下的消息,畢竟消息會過時。
且不說這些,花了大半天的時間,一行人把島上逛了個遍。
消息也打聽出來了,總體來說跟苗管家所言的差不多。不過島上也不光是紅毛夷人勢大,還有幾股勢力也不俗,這裡暫時不細說。
臨到天黑,他們沒有選擇在島上的旅店居住,而是又回到船上。第二天,薄春山又帶著人上島了,一是為了把這次帶來的貨賣出去,二是為了購置火器。
可在購置火器上,他有另外的想法。
他在詢問過柴叔多次後,覺得火器在如今的海船上,隻是一個威懾,極少會被真正的用到,真有海盜劫船,他們也是先威逼你停下船,再進行接舷,接舷以後還是肉搏戰。
尤其在問過火器的價錢後,更是讓他打定主意暫時不買火器。
把買火器的錢省在拋石機和弓/弩上不香嗎?遠程射速不夠就不夠了,反正他們現在也不是去打海戰,隻是為了自保。
與其買很多火器,不如多買幾艘小型戰船。
這是薄春山聽了柴叔講訴他親眼目睹的十多次海戰後,所產生的想法,商船就好好做你商船,戰鬥交給其他船來做,唯一的缺點就是需要大量人手,但薄春山現在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人。
所以他不光沒有購買火器,還說服苗雙城利用賣貨得來的銀子,購買許多在大晉暢銷的西洋貨準備帶回去,以便換來更多的銀子。
他們進行得十分迅速,也不過兩天就辦完了所有事,之後便揚長而去。
期間,暗中打聽這艘船消息的人無數。
大內熊見此,還專門讓人把消息放了出去,大意是說這夥人乾掉了島津,如今船已易主。
不過島上很多人都知道大內和島津之間有矛盾,不為其出頭似乎也沒什麼。
也有人覺得倭人放出這個消息,可能是個坑,不然這夥人一看就是肥羊,為何倭人沒借勢動手,反而把消息放出來給彆人知道?
是不是連倭人都沒把握能打下這夥人,才會故意放出消息,等著彆人相爭,他們好撿便宜?
如此一來,雖許多人躍躍欲試,倒也沒有人衝動動手,以至於讓薄春山一行人安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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