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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斤?
“你就不怕她長大懂事後埋怨你?哪有一個女娃娃叫八斤的?”顧玉汝嗔道。
他不以為然:“埋怨什麼?你看哪家女娃娃生下來能有八斤,八斤才不會埋怨她爹,是不是八斤?”
他說著去逗八斤,八斤竟被他逗笑了,雖然還發不出笑聲,隻會哼哧哼哧。
“你看八斤都同意了,就叫八斤!”
薄春山一錘定音,顧玉汝卻怎麼看都覺得他在坑自己女兒。
晚上睡覺的時候,顧玉汝讓薄春山去西廂睡,八斤現在還在月子裡,這個時候的小娃娃最是鬨人。
倒也不是哭鬨,八斤其實很聽話,很少哭。
隻是這個月份的小娃娃還沒記肚,吃得頻繁,拉得也頻繁,這幾天都是田丫或者婆婆睡在她房裡,晚上好給她幫手。如今薄春山回來了,杵在這裡,實在礙事。
誰知薄春山卻不去,他也不睡床,也不睡小榻,就在床前打地鋪。顧玉汝見說他不聽,也就不管他,讓見識一晚上估計他就知道了。
果然,剛睡下沒多久,八斤就要吃,吃完了還沒一會兒,就拉了。
她一拉就要換尿布,還要洗小屁屁,洗完了還要重新換尿布,一套/弄下來瞌睡也沒了。薄春山還有點不習慣,還得醞釀醞釀才能睡著,顧玉汝卻歪頭就睡,她這幾天已經習慣了,能做到閉著眼睛給八斤喂奶,侍候完女兒倒頭就睡。
薄春山有點犟,明明都看得出來他在勉力堅持。
他白天太忙,晚上睡覺還要被打斷幾次,換成鐵打的人他也受不住。可不管誰說,他都不聽,就這麼堅持了十來天下來,他竟也習慣了,晚上隨便折騰,第二天還能精神奕奕。
轉眼間八斤滿月了。
這是薄春山的第一個孩子,自然要辦滿月酒。
也沒大辦,就把親戚朋友請來吃了頓酒,家裡施展不開,就在巷口的酒樓裡,不光錢縣令來了,連苗雙城也來了。
出了月子,顧玉汝總算感覺活過來了。
現在八斤是見風長,一天一個模樣,小摸樣也長開了,是越來越可愛。她是個愛笑的小丫頭,很少哭鬨,見誰都是笑,你要是跟她說話,她還知道喔喔地跟你說話。
這天,顧玉汝和薄春山帶著八斤去顧家吃晚飯。
吃完了,孫氏就攆他們走,說他們胡亂來,以後晚上要是再出門,不要帶孩子,還在繈褓裡的娃娃天黑不能出門,不能走夜路。
到底什麼緣由,其實都說不清,反正老人們都這麼說。
兩人就抱著孩子回去了,走在路上薄春山還在逗八斤,說讓她彆怕,來了什麼妖魔鬼怪,爹一拳就打死了之類。
顧玉汝正想埋怨他瞎胡說,看見前方,她忙拉了拉他衣裳。
薄春山順著看過去。
是邱氏和一個男人。
其實這個男人顧玉汝和薄春山都認識,正是顏鐵匠。
顏鐵匠其人,知道他名字的少,多是叫他顏鐵匠。顏家有個祖傳的鐵匠鋪,隻是鐵匠鋪傳到顏鐵匠手裡,慢慢越做越大,現在成了鐵匠工坊。
民兵團和巡檢司現在有很多軍械,都是從顏家工坊裡出來的,連熊瑞都說比起官造的都不差。
怕女兒不懂事出聲讓那邊聽見,顧玉汝忙拉上抱著女兒的薄春山回頭走了幾步,又過了會兒,兩人才又回來,發現邱氏和顏鐵匠已經走了。
估計是說完話,就各自回去了。
顧玉汝小聲道:“之前娘說過要改嫁,我心中疑惑,但一直沒敢問,怕娘覺得是不是我嫁過來就要攆她走。你說娘和顏叔是不是就是說這事?”
“我總覺得是不是我們拖累了娘,本來說得好好的要改嫁,可先是鬨倭寇,這種情況說改嫁似乎不太好,跟著我又有了,娘要照顧我,如今又有了八斤,娘總覺得咱們少不了她,她得看著管著照顧著,可這個什麼是個頭?本來我當兒媳婦,不該說這個話,可你是當兒子的,你總要想一想。”
薄春山拍了拍她肩膀:“行了,這事我知道了,回頭我跟她說。”
說什麼?
顧玉汝也不好問,本來這個問題她就不好說什麼,不然也不會這麼久才就著這事提了提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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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春山的回頭很快。
回去後,娘倆躺下後,他就去正房了。
顧玉汝知道他肯定是說這事,心裡一直提著,哪裡還睡得著,當即穿著鞋就去窗邊了。她倒不是想偷聽,而是怕兩個人吵起來。
她雖沒見過薄春山和邱氏吵架,但邱氏沒少跟她說,說以前那臭小子脾氣犟,總是跟她吵。
八斤看娘突然一下子不見了,就喔了兩聲,可還是不見,她就撇著嘴想哭,還沒哭出來,人就被娘抱了起來。
她以為娘在跟她玩,就笑了起來。
“小臭蛋,動靜小一點。”
顧玉汝抱著孩子來到窗邊下的小榻,也沒往外看,就是聽外麵的動靜。
起先也沒什麼動靜,突然聽見邱氏揚著聲音說了兩句什麼,也聽不清到底說了什麼,她坐不住了,抱著孩子過去了。
進去時,邱氏似乎在哭,見她進來了,偏著臉擦眼淚。
顧玉汝連忙去看薄春山,又不好明著問,隻能用眼神問。可薄春山也不知怎麼了,似乎沒感覺她在看他,也沒有回應。
這種情況,隻能她自己應對了。